街边银杏染成金箔，灯火璀璨的复古商业小镇，恰好嵌在漫天飘落的黄叶里。
路旁店铺错落，卖特色小吃的摊位前永远排着长队，做手工制品的店主得倚在门边敲着手鼓揽客，还有些网红店不知卖什么，单靠噱头就攒足了人气。音乐混着笑声，闹得人耳朵发沉。我和凌寒并肩走在光滑的石板路上，小道拥挤，两人肩膀时不时蹭在一起，偶尔有人擦身而过，总把我撞得一个趔趄。
又一次被踩了鞋跟，我踉跄着抓住凌寒的胳膊，闷声抱怨：“这么多人，店铺连个编号都没有，要找到什么时候啊？”那张印着“萝拉娃娃屋”的名片还在他风衣口袋里，可我们绕了大半圈，连半点影子都没见着。
“别急，快到了。”凌寒一手揣兜，步伐依旧从容，另一只手绕到我身后，小臂刚好圈住我的腰，轻轻把我往怀里带了带，“这样就不会被撞了。”
靠在他身上确实稳了不少，可他身上的草木冷香总往鼻尖钻。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平稳的心跳，街边暖黄的灯光落下来，竟莫名想起昨晚车里的光景——他覆着薄汗的冷白胸膛，肌肉随喘息起伏，昏暗里他微启的唇像盛放的玫瑰，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让人腿软。
光是回想，我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脑子里晕乎乎的，连耳边的喧闹都淡了。
“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凌寒停下脚步，伸手要探我的额头。
我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慌忙抓住他的手腕：“没、没有！人太多，我有点热……”不过是闻了闻他的味道，怎么就乱了分寸？还是在大街上，我到底在想什么！
“嗯。”凌寒没多问，松开揽着我腰的手，侧头看向一旁，“到了。”
我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我们已经绕开了人潮，站在街尾的小巷深处。小巷冷清，几家店铺关着门，只有一家还亮着灯，暖黄的油灯光从橱窗透出来，能看到里面摆着几个精致的人偶娃娃，造景像童话里的场景。
“那就是萝拉娃娃屋？”我盯着橱窗，心里忽然发紧。可来回看了好几遍，店门外连个招牌都没有，更别说名片上那行蓝色锡箔字了。
“这条街只有这家人偶店。”凌寒面无表情，迈步往前走，“过去看看。”
“等等我！”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玻璃门紧闭着，看不出是否营业。凌寒握住门把，轻轻一推就开了。“叮叮当啷”，门上的铜铃响了几声，却没人出来迎客。我和凌寒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长条过道式的布局，一直往深处延伸。中间摆着巧克力色的胡桃木货架，每层都放着人偶零件和娃娃饰品，货架把店面分成两条过道，两边靠墙的巴洛克风格橱柜里，摆着一个个漂亮的娃娃，还用绒布玫瑰和水晶装饰着。
我们分别走在过道两侧，慢慢往前。店里很安静，我放轻脚步，目光落在橱柜里的人偶上——每个娃娃的衣着、发型、五官都不一样，肤色细腻得像真人，眼睛和睫毛格外生动。我总觉得它们在盯着我，好像在围观什么新奇事物。
“凌寒，你还在吗？”我搓了搓胳膊，压下起的鸡皮疙瘩。
“在。”他的声音从货架另一边传来，“有发现？”
我靠近货架，皱眉低声说：“这些人偶太逼真了，尤其是眼睛，好像一直在看我们……”
话音刚落，橱窗里一个娃娃突然动了——本来朝着前方的脸，猛地转向了我！
“啊！凌寒！那个人偶动了！”我吓得往后跳，后背撞在货架上，发出“哐啷啷”的声响。
凌寒赶紧扶住摇晃的货架，又化作烟雾从货架缝隙飘到我这边，侧身挡在我前面，把我护在身后。
“咯咯咯……”
“啦啦啦……”
“呜呜呜……”
突然，橱柜里的人偶全动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孩童的歌声、小声的啜泣声混在一起，灌满了整个店铺。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活了！”我瞪大眼睛，心脏狂跳，下意识抓住凌寒的风衣，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扒在玻璃上往外看的人偶！
凌寒皱着眉，扫过那些橱柜：“这里有妖气，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店里。”
我刚想问藏在哪儿，店铺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节奏平稳，听起来像是平底鞋踩在地上。
“好了，客人来了，乖孩子要安静。”一个带着冷感的少女音响起。
瞬间，所有声音都停了，人偶们纷纷回到原位，一动不动。
我和凌寒同时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道人影正慢慢朝我们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