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
像闷雷一样,低吼着,碾过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绝对不是幻觉!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刚才那点因为伤了这个“怪物”而产生的混乱和愧疚,一下子被更直接、更冰冷的恐惧冲得七零八落!
是那些狼崽子!他们回来了?!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
地上的那个怪物也听到了。
它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陷的黑窟窿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比刚才被我捅了一刀时还要剧烈!
它甚至顾不上伤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焦急的声响,干枯的手指向旁边的废墟深处,又急又快地比划着,像是在说——“快躲起来!”
躲?往哪儿躲?!
我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手脚冰凉。
环顾四周,全是断壁残垣,根本没什么可靠的藏身之处!
那引擎声已经从闷雷变成了近在咫尺的咆哮,伴随着轮胎碾过碎石的噼啪声,已经到了这片区域的边缘!
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准备抓起刀子跟来的人拼了的时候,我的目光猛地扫过那具巨大的骸骨
——它下面交错隆起的肋骨和脊柱,形成了一片相对低矮、但堆满了各种破烂和阴影的三角区!
来不及多想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钻进那骸骨下方的阴影里,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尽可能躲进最深的角落。
腐烂的怪味和灰尘呛得我直想咳嗽,又死死用手捂住嘴,憋得眼泪直流。
我刚藏好身子,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引擎熄火的声音。
一辆……或者说,一堆勉强拼凑起来的、布满铁锈和铆钉的钢铁怪兽,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被踹开的咣当声,还有几个男人粗野的嗓门。
“妈的,这鬼风沙!吃了一嘴的沙子!”
“少废话!赶紧看看!刚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
“不会是辐射蝎或者变种鬣狗吧?老子正好缺张皮子!”
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靴子踩在碎石上,嘎吱作响。
我的心跳声大得我自己都怕他们听见,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手里的工具刀都快被我捏出水来。
透过骸骨肋骨的缝隙,我能看到几双沾满泥污的厚重皮靴在不远处来回走动。
他们穿着乱七八糟、打满补丁的皮衣和粗布衣服,身上挂着各种武器
——有粗制滥造的铁管步枪,有磨得发亮的砍刀,甚至还有一个人背后扛着一把巨大的、像是动力斧一样的东西,斧刃上沾着暗红色的、可疑的污渍。
掠夺者!绝对是掠夺者!跟安全教育片里形容的一模一样!比那帮狼崽子看起来更野蛮,更无法无天!
他们四下张望着,骂骂咧咧。
“操,啥也没有啊?听错了?”
“等等……那是什么?”其中一个眼尖的,注意到了靠在金属杆边上的那个蚀骨者!
它太虚弱了,根本没力气躲藏,只能蜷缩在那里,微微颤抖着。
“嘿!是个蚀骨者!老掉牙的货色!”一个掠夺者发出兴奋又残忍的笑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看样子快不行了嘛!”
他提着那把砍刀,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喂,老家伙,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没?贡献出来,爷给你个痛快!”他用刀尖戳了戳蚀骨者的肩膀。
蚀骨者发出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嘶嗬声,往后缩了缩,却无力反抗。
我躲在骸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手心全是冷汗。
他们要对它下手!就因为它看起来弱小,好欺负!
原来……这种东西,叫做“蚀骨者”……
另一个掠夺者则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他踢了踢地上那个破玩偶,又捡起了那张泛黄的纸片,眯着眼看了看。
“这啥玩意儿?鬼画符似的……‘龙城是坏蛋’?呵,这他妈谁不知道?”
他嗤笑一声,随手把纸片揉成一团扔了,“这破玩偶倒是有点意思,拆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他说着就要去扯玩偶那条快掉的胳膊。
不要!
我心里猛地一紧!那玩偶!那张纸!那是……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可我敢出去吗?我出去就是送死!
就在我内心激烈挣扎,那个掠夺者的手快要碰到玩偶的瞬间——
“喂!你们几个!干嘛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声音听起来年轻,甚至有点……底气不足?但带着一种强行装出来的严厉。
那几个掠夺者都是一愣,齐刷刷地转头望去。
我也顺着声音的方向,从骨缝里偷偷看过去。
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一辆看起来相对“完整”一点的越野车旁边。
他穿着一件略显宽大、洗得发白的土黄色外套,身上倒是没什么夸张的武器,只有腰间别着一把看起来制式比较统一的手枪。
他的脸看起来甚至有点稚气未脱,但此刻却努力板着,试图做出凶狠的样子。
最显眼的是,他外套的臂章上,有一个清晰的、喷漆绘制的图案——一个被齿轮环绕的、抽象的鹰头。
这是……什么标志?某个组织的?
“哟?我当是谁呢?”那个拿砍刀的掠夺者看清来人,脸上的紧张瞬间变成了不屑和嘲弄,“这不是‘秩序团’的菜鸟扈从嘛?怎么,不在家擦你们的铁皮盔甲,跑这荒郊野岭管起闲事来了?”
秩序团?扈从?
我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好像……好像在爸爸的某些工作日志里隐约提到过这个名字,像是一个战后的组织,但细节完全想不起来。
那个被叫做“扈从”的年轻人脸涨红了一下,似乎有点下不来台,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这片区域受我们秩序团巡逻队管辖!禁止劫掠!尤其……尤其是对蚀骨者!立刻离开!”
他的声音稍微有点发颤,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管辖?哈哈哈!”那几个掠夺者爆发出一阵哄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一个人?开辆破车?小子,你他妈是迷路了吧?你们巡逻队的主力早他妈往西边去了!轮得到你在这充大尾巴狼?”
那个扛着动力斧的壮汉往前踏了一步,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他狞笑着看着年轻的扈从:“小子,身上有什么好东西?车也不错。留下东西和车,滚蛋,老子心情好,饶你一条小命。”
局势瞬间逆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秩序团”扈从,非但没吓住对方,反而把自己也陷入了危险!
年轻的扈从脸色一下子白了,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但手指明显在发抖。
对面可是三个穷凶极恶、装备不差的掠夺者!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家伙自身难保了!
果然,那个拿砍刀的掠夺者已经不耐烦了,骂了一句脏话,提着刀就朝那个扈从逼了过去:“妈的,跟他废什么话!剁了算了!”
完了!他要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