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70章:故人线索
“还能是哪个?就是点苍派来的云中子啊!”矮胖镖师压低声音,“据说他是大理皇室出来的人物,不知怎么就来咱们镖局了。张总镖头说,等这批货押到延州,就升他做副总镖头,到时候咱们镖局的名声,肯定能传遍西北!”
孟露桥的心头猛地一跳。点苍派的人怎么会在兴庆府的镖局?他和点苍派虽无深交,却也知道点苍派一向在西南活动,极少涉足西北。他刚要上前询问,就见那被称为“宋爷”的壮汉已翻身上马——是匹棕红色的骏马,马鞍上还挂着个水囊,囊身绣着“威”字。玄色身影在人群中闪了闪,很快消失在东大街的方向,只留下串清脆的马蹄声,渐渐远了。
“要去瞧瞧吗?”李暗香的短刀在掌心转了转,青布衫的身影往街东头瞥了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威猛镖局的总镖头张漠沙是个传奇人物,我听寻梅说,他年轻时单枪匹马从蒙古人手里抢回过商队,身上挨了七刀都没倒下,最后还把蒙古首领的弯刀给夺了,现在那刀还挂在镖局正厅呢。”
孟露桥点头:“正好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楚月,毕竟镖局的人走南闯北,消息灵通。”
两人往东大街走,没多远就看见威猛镖局的朱漆大门。门柱是用整根楠木做的,擦得锃亮,能映出人的影子;黑底金字的“威震江湖”匾额在阳光下闪着光,字是用金粉涂的,边角虽有些磨损,却更显沧桑。门两侧的石狮子嘴里叼着铜球,被往来客人摸得发亮,狮子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盯着人看时,竟透着股威严。
孟露桥刚要敲门,侧门就“吱呀”开了,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拱手笑道:“孟公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张总镖头刚还在念叨您呢,说要是您来了,一定要请您喝杯好茶。”
男子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如冠玉,肤色是常年不见太阳的白皙,腰间悬着柄长剑,剑鞘是鲨鱼皮做的,上面嵌着七颗小珍珠,剑穗上的珍珠在阳光下滚着柔光,一看就价值不菲。孟露桥的目光落在他的剑鞘上,暗纹里藏着点苍派特有的流云纹——那是点苍派弟子的标志,错不了。
“阁下是?”孟露桥拱手还礼。
“点苍云中子,忝在镖局效力,做个普通镖师罢了。”男子的笑容温润如玉,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几分练家子的锐利,像是随时在防备什么,“总镖头说孟公子的紫玉笛堪称一绝,不仅能吹奏乐曲,还能当作兵器,特意备了今年的新茶,想请您赐教几招,也让我们这些粗人开开眼界。”他往院里让了让,青石甬道两侧的垂柳刚抽出新芽,嫩绿色的枝条在风里轻轻拂着廊下的镖旗,镖旗上的“威”字猎猎作响。
正厅里飘着股松烟墨香,混合着茶香,格外清雅。张漠沙正坐在案前练字,五十来岁的年纪,虬髯如针,根根立着,紫赯色的脸上满是风霜,额头上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鬓角,是当年和山贼拼命时留下的。他握笔的手却稳得很,笔锋在宣纸上划过的“唰唰”声里,透着股沉稳气度,纸上写的是“信义”二字,笔力遒劲,像是要从纸上跳出来。
见孟露桥进来,张漠沙放下狼毫起身笑道:“孟公子可是稀客!快请坐,快请坐!”他的声音如洪钟,震得梁上的鸟笼都晃了晃,笼里的画眉鸟受惊般叫了两声,“去年在江南听我师弟说,公子一曲笛音能让狂奔的马驻足,还能引着蝴蝶起舞,今日可得让老夫开开眼界,也听听这能通灵性的笛音。”
孟露桥刚要拱手还礼,就见个穿红裙的女子从后堂出来,手里拎着柄长鞭,鞭梢缠着圈银线,走动时银线闪着光。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眼带俏,眼角微微上挑,透着股泼辣劲儿,发髻上插着支红宝石簪子,随着动作晃来晃去:“总镖头又在吹牛!人家孟公子是文人雅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耐烦听你说这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事?别吓着人家。”她走到孟露桥面前,往他手里塞了杯茶,指尖带着点马奶酒的香气——像是刚喝过酒,“我叫鬼娘子,是镖局的账房,你别听老张瞎咧咧,他就是想跟你讨教几招,好在兄弟们面前显摆。”
“休得无礼!”张漠沙瞪了她一眼,却不见真怒,虬髯下的嘴角反倒微微上扬,显然是惯着她的,“这丫头是我十年前从草原上捡回来的,当时她才十几岁,抱着我的腿哭着要找爹娘,性子野得很,这些年跟着镖局跑,倒学了些拳脚功夫,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孟公子莫怪。”他往门外喊了声,声音洪亮:“可非,把新到的碧螺春拿来!给孟公子尝尝鲜!”
一个穿灰布镖师服的青年应声而入,眉目清秀,手上却布满老茧,显然是常年练拳的缘故。他给孟露桥续茶时,袖口滑落,露出腕上道浅浅的疤痕:“孟公子尝尝,这是今早刚从江南运来的,用顺化渡的泉水泡最是香甜。” 吴可非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前些日子伤了嗓子。
孟露桥刚抿了口茶,就见宋坚从外面进来,玄色劲装的肩头沾着些尘土:“总镖头,顺化渡的货仓都打扫干净了,那批瓷器明天一早就能装船。” 他往孟露桥拱了拱手,“刚才在码头见着个卖花的,说今早有个穿白衣的姑娘打听货仓怎么走,瞧着像是峨眉派的打扮。”
云中子正在给剑穗换珠子,闻言手顿了顿,笑道:“峨眉派的女侠怎么会来这偏远地方?怕是宋大哥看错了。” 他将颗新的珍珠穿进线绳,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亮得有些晃眼。
张漠沙的目光在案上的宣纸上扫了扫,那里写着 “信义” 二字,笔力遒劲:“管她什么门派,来者是客。” 他往鬼娘子使了个眼色,“让伙房多做几个菜,留孟公子在镖局用饭。”
鬼娘子刚要应声,就见个小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总镖头,孙斜眼带着人在门口闹事,说要找宋镖头报仇!”
宋坚 “嚯” 地站起身,朴刀 “哐当” 出鞘:“这狗东西还敢来!”
“等等。” 张漠沙按住他的胳膊,紫赯色的脸上不见怒色,“让他进来。”
孙斜眼带着十几个地痞闯进来时,手里还拎着根木棍,见了张漠沙却突然矮了半截:“张、张总镖头,小的是来讨个说法的……”
“说法?” 张漠沙拿起案上的镇纸,慢悠悠地摩挲着,“你在街头欺负老人时,怎么没想过要说法?” 他将镇纸往桌上一拍,“啪” 的声脆响里,孙斜眼的膝盖突然一软,“扑通” 跪在了地上。
“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地痞们见状纷纷求饶,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孙斜眼被宋坚拎着后领扔出门时,还在喊着 “多谢张总镖头不杀之恩”。
围观的镖师们爆发出哄笑。云中子给孟露桥续上茶,笑道:“总镖头就是这样,对好人掏心掏肺,对恶人却有办法治他们。” 他的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划着圈,“听说公子在找峨眉派的朋友?刚才宋大哥说的那个姑娘,说不定就是。”
孟露桥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墙上的镖单,最近的一趟是往延州押送药材,保价银写得清清楚楚。他起身拱手道:“多谢总镖头款待,改日再来拜访。”
走到廊下时,吴可非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塞给他个油纸包:“这是刚烤的胡饼,路上填肚子。” 他往顺化渡的方向瞥了眼,声音压得极低,“货仓第三间的墙角,有株开紫花的骆驼刺。”
孟露桥捏了捏油纸包,里面除了胡饼,似乎还藏着个硬东西。他回头时,正看见云中子站在门口望着他,月白长衫的身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剑穗上的珍珠闪着异样的光。
走出镖局时,街市已笼在暮色里。卖灯笼的摊贩点亮了第一盏灯,昏黄的光晕里,孟露桥打开油纸包,发现胡饼中间夹着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白衣女子在货仓,骆驼刺下有机关。” 字迹娟秀,倒像是女子所书。
他往顺化渡的方向望去,黄河的涛声在晚风中隐隐传来。码头的货仓亮着几盏马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块块破碎的金子。明天就是赛马会了,不知那看似热闹的赛场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
路过茶馆时,孟露桥听见说书先生正在讲 “威猛镖局义救峨眉女” 的新段子,说的是张总镖头如何从山贼窝里救出个白衣女侠,那女侠的鬓边,正插着支凤凰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