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九章.欲盖弥彰
三亚海边,邵芙蓉缩在面包车后座,录音笔被她攥得快嵌进肉里。绑架者粗暴地扯下她的眼罩,驾驶座传来熟悉的冷笑 —— 居然是本该在香港的楚慧丽。“没想到吧?” 楚慧丽转着涂得通红的指甲,后视镜里映出她身后抱着婴儿的黑衣女人,“你以为把视频藏在录音笔里就能翻盘?太天真了。”
同一时刻,香港弥敦道的安全屋里,曲俊把袖扣搁在显微镜下。放大二十倍后,金属纹路里隐约显出一串摩斯密码。金夫的手指在键盘上飞,翻译结果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太平山 19 号,林正雄的书房暗格”。陈军抓起战术背心,子弹上膛的声音脆生生的:“我带人去太平山,你去救邵芙蓉。但曲俊,楚慧丽敢在三亚动手,说明...”
“说明香港警方有大问题,出了内鬼。” 曲俊扣上西装外套,露出内侧藏着的微型冲锋枪,“现在可以联系邵芙蓉父亲的旧部,让他们封锁三亚航道。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冰刀子,“告诉罗秀,启动 B 计划,把明诚公司洗钱的证据发给所有竞标对手,让他们狗咬狗去。”
陈军这边,太平山 19 号别墅的书房里,书柜后的暗格慢悠悠地开了。红外线警报网在他眼前交错闪烁,跟蜘蛛网似的。金夫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陈军,根据热成像,二楼有六个守卫,地下室还有...” 话没说完,警报声突然炸响,整栋别墅的灯光全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跟血似的。
“快走!” 陈军把微型摄像头贴在暗格内壁,转身却发现退路被堵死了。二十名戴梅花臂章的武装人员从走廊两端包抄过来,为首的正是江华彩的秘书,他手里的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陈军:“真以为能从林议员的地盘拿走东西?做梦!”
太平山别墅内,陈军被逼得退到窗边。金夫的声音带着抖:“陈军,支援还有三分钟到!” 江华彩的秘书狞笑着扣动扳机,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飞进一枚烟雾弹。混乱中,陈军摸到藏在袖中的鱼线,把微型摄像头拽出暗格,动作快得跟变戏法似的。
等烟雾散了,陈军已经顺着排水管滑到一楼。他抬头望向别墅,二楼的书房窗口闪过个熟悉的身影 —— 戴梅花面具的人正在俯瞰他,月光照亮那人左手残缺的小指,没错,就是曾鸿煊!
大雨跟瓢泼似的,曲俊站在酒店客房窗前,看着楼下,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那张婴儿照片被雨水泡透了,却还被他死死攥在掌心。曲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侧脸,罗秀和金夫在身后焦急的对话声,都跟隔了层纱似的听不真切。
“曲俊!数据恢复进度只有 17%!” 金夫的声音有点无奈,键盘敲击声急促又乱,“对方用了我们内部的加密协议,像是知道所有防御弱点,跟自家后院似的!”
曲俊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客房里的众人。车维芸倚在墙角擦枪,动作行云流水;罗秀抱着备份文件来回踱,高跟鞋在地面划出细碎的声响;陈军却不在,椅背上还搭着他今早脱下的西装外套,袖口内侧隐约露出半朵梅花刺青的边儿 —— 这就有意思了。
一星期后。
香港会展中心的水晶吊灯把会场照得跟白天似的,曲俊手里捏着个东西,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他的目光扫过环形会议桌,对面坐着的陈军裹着黑色高领毛衣,遮住了后颈的疤,却遮不住眼底跳动的火焰。楚慧丽戴着墨镜坐在陈军旁边,绷带下隐约透出烧伤的印子,红指甲一下一下敲着会议桌,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各位,” 主持方代表敲了敲话筒,电子屏上开始滚各公司的竞标方案,“本次香港国际文旅项目,将...” 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电子警报声打断,整个会场的灯光一下子变成了血红色。金夫的声音从曲俊耳麦里传来,带着明显的颤音:“曲俊!有人入侵了会场的安保系统,所有监控都被改了,跟换了张脸似的!”
会场顿时炸开了锅。江华彩猛地拍桌而起,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曲俊,你居然...”“安静!” 曲俊抓起话筒,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他按下西装内袋的遥控器,大屏幕再次切换,出现了楚慧丽在废弃码头的监控录像,“比起污蔑,我更想让各位看看,明诚公司的老总,是怎么和梅花会勾肩搭背的。”
楚慧丽的墨镜 “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她突然掏出藏在袖中的信号枪,朝天 “砰” 地一响。刹那间,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从会场各个角落冲出来,黑色制服上的梅花刺绣在红光中格外扎眼。“既然撕破脸了,” 她舔了舔嘴角,“那就都别想活着离开!”
子弹擦着曲俊耳朵飞过去,击碎了身后的玻璃窗。陈军的眼神在楚慧丽和曲俊之间游移,最终咬着牙举起枪。就在这时,邵芙蓉的声音突然从会场外传来:“住手!” 她抱着孩子冲进会场,身后跟着二十名佩戴邵家徽记的保镖,怀中婴儿的啼哭一下子让混乱的场面僵住了。
“陈军,你看看这个。” 邵芙蓉把平板电脑扔过去,屏幕上是刘永昌视频的完整修复版。临终的刘永昌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艰难开口:“当年... 是林正雄威胁我... 真正该赎罪的,是他...” 画面切成 1985 年医院监控录像,清清楚楚拍到林正雄的手下买通护士的全过程,铁证如山。
陈军的枪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椅子。楚慧丽见状,猛地抓住他当人质,枪口抵住他太阳穴:“都别动!凤凰计划的核心芯片在我手里,谁再靠近,我就...” 她的话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整栋建筑开始使劲晃,跟筛糠似的。
车维芸踹开侧门冲进来,风衣下露出绑满炸药的背心:“曲俊!地下三层有艘改装潜艇,楚慧丽准备带着芯片从维多利亚港跑路!” 她的目光扫过陈军,突然扣动腰间手枪,子弹擦着楚慧丽发丝飞过,“还有,你身后那位梅花面具人,早就想让她闭嘴了!”
楚慧丽的瞳孔骤缩,猛地转身 —— 戴全新梅花面具的人不知啥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眉心。面具人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却难掩那冰碴子似的冷:“蠢货,坏了计划的人,都得死。”
曲俊趁机猛地扑向楚慧丽,在她按下芯片自毁按钮前把她扑倒。两人在满地狼藉中滚成一团,楚慧丽的指甲划过曲俊脸颊,鲜血立马涌了出来。“你以为拿到芯片就赢了?” 她疯笑着,“凤凰计划的启动密钥,在...” 她的声音突然断了,身体缓缓瘫软,背后插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够狠!
车维芸吹了吹匕首上的血,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曲俊:“她想说的,应该是这个。” 她掏出一枚刻着凤凰图腾的戒指,正是梅花面具人转的那枚。
会场的爆炸声越来越密,天花板开始往下掉。曲俊抓起芯片,拉起邵芙蓉的手:“先撤!” 他转头望向还没回过神呆站着的陈军,伸出手,“一起走。” 陈军看着那只手,记忆闪回无数并肩作战的画面,最终咬着牙把手搭了上去。
众人刚冲出会展中心,整栋建筑就在身后 “轰隆” 一声塌了。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从老远往这儿赶,而在不远处的巷口,戴梅花面具的人收起枪,对着蓝牙耳机低语:“第一阶段失败,但他们拿到的只是假芯片。启动 B 计划,让菲律宾的私人岛屿... 热闹起来。”
大雨冲刷着香港街头的霓虹灯,曲俊等人狼狈地躲进邵芙蓉安排的防弹车里。陈军的指尖还残留着楚慧丽倒下时的温度,他望着掌心那枚沾血的凤凰戒指,金属图腾在车灯映照下泛着冷光,瘆人得很。
“假芯片?” 曲俊捏着从楚慧丽手中夺来的装置,外壳缝隙里渗出诡异的荧光绿液体。邵芙蓉把婴儿交给保镖,接过芯片在仪器上一扫,显示屏瞬间跳出红色警报:“这是枚定时炸弹,还有七小时就炸了。”
车维芸突然扯下缠在腰间的炸药带,甩进路边垃圾桶。爆炸声在身后炸开,震得车窗嗡嗡响:“看来我们被耍得团团转,跟猴儿似的。”
陈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刘永昌临终前的画面和楚慧丽的疯狂大笑在脑海里不停转。他摸出林正雄的日记,泛黄纸页间掉出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串加密坐标 —— 菲律宾某座私人岛屿。
“凤凰计划的真正核心。” 陈军把纸条拍在车载屏幕上,卫星地图随即标出闪烁的红点,“楚慧丽说过,启动密钥需要继承人血脉,现在他们有我的 DNA 样本,这就麻烦了。”
曲俊的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匿名号码发来段监控录像:戴梅花面具的人正在实验室里,把陈军的头发放进基因检测仪。画面切成岛屿全景,地下工事里隐约可见巨型服务器阵列,跟科幻片似的。
罗秀突然指着后视镜尖叫:“后面有车跟着!” 三辆黑色 SUV 呈三角阵型逼近,车窗降下露出黑洞洞的枪口。车维芸猛地踩下油门,防弹车在雨幕中蛇形漂移,子弹打在车身溅起串串火花,跟放烟花似的。
“往码头开!” 曲俊扯开领带缠住渗血的脸颊,“邵家在维多利亚港有艘游艇,改装过电磁干扰装置,管用。” 他转头看向陈军,目光在对方后颈的疤痕上停了片刻,“这次行动,需要你当诱饵。”
陈军握紧拳头,指甲又掐进掌心的旧伤:“只要能彻底毁掉凤凰计划,老子啥都可以做。”
大雨下得更猛了,等他们赶到码头时,游艇甲板上站着个戴面具的男人。他举起手中的权杖,顶端凤凰雕像的眼睛闪着红光:“陈先生,别来无恙。” 机械音混着雨声,说不出的诡异,“林先生早就料到你会来,这座岛,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葬身之地,够意思吧?”
曲俊的瞳孔骤缩 —— 男人手中权杖的凤凰图腾,与车维芸递来的戒指纹路完全一样。而这时,陈军后腰突然传来剧痛,低头看见车维芸的匕首正扎进皮肉里。
“抱歉。” 车维芸贴着他耳朵低语,“但我答应过林先生……” 她手腕一翻,陈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只听到曲俊撕心裂肺的怒吼和邵芙蓉惊恐的尖叫。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车维芸不光是双面间谍,还是多面商业间谍,跟个万花筒似的!
…… 当陈军在玛丽医院醒来时,曲俊在他床边轻声说,因为邵芙蓉所在的三亚集团公司,和香港某姓李大家族也有不错的合作关系。海口公司跟香港公司的一些谈判困局已经解开了。这次商业解困的纽带还是金夫。金夫无意中救了危难中的邵芙蓉;而邵芙蓉为了感恩,救了阴谋中被人设局遭遇车祸、生命危在旦夕的金夫。说是天意,倒不如说是因果循环,一点不假。谈判困局刚解开走上合作之路,却传来海口公司的消息,说曲俊好长时间没下落的妹妹 —— 曲丽打电话到海口公司了……
…………
洛杉矶的阳光跟融化的金子似的,泼在圣盖博谷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曲丽站在 “环球数字营销” 公司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映出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明艳的脸庞。25 岁的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脖颈间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还是三年前林怡然在香港半岛酒店给她买的,挺念旧。
“曲丽,客户那边的数据分析报告好了吗?” 部门主管艾米丽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金色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肩头跳来跳去。这位 30 岁的犹太裔女人总是妆容精致,说话时习惯用食指轻点文件夹,挺有派头。
曲丽转身时,办公区里已经一片忙碌。开放式的工位上,二十张面孔各自忙着手头的事。左手边第三排,墨西哥裔的卡洛斯正戴着耳机对着麦克风练习话术,他总是把 “OK” 发成 “奥给”,听着逗得很;斜对面的华裔女孩苏菲正用流利的粤语和香港客户打电话,瞥见曲丽看过来,悄悄挤了挤眼睛,挺机灵。
“还差最后一组数据对比,十分钟后发您邮箱。” 曲丽的英语带着淡淡的加州口音,三年前刚到洛杉矶时,她的发音还总被同事模仿,现在好多了。
艾米丽刚走开,打印机旁就传来一阵骚动。黑人实习生马库斯把咖啡洒在了打印好的合同上,正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坐在附近的印度裔女孩阿莎立刻递过酒精棉片:“赶紧用这个,不然墨会晕开,麻烦就大了。” 马库斯窘迫地笑着道谢,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挺憨厚。
曲丽回到工位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与香港供应商的邮件界面。她深吸一口气,点开最后一个 Excel 表格。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 “哥” 字让她心脏猛地一缩,多少年没动静了。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换算成海口时间应该是清晨六点。她抓起手机快步走向消防通道,金属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跟敲鼓似的。
“喂?”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多少年没听过这声儿了。
“丽丽?是我。” 曲俊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熟悉的武汉口音,一下子把记忆拉回了从前,“你那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