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71章:月夜突袭
夕阳把顺化渡的黄沙染成金红色时,孟露桥的靴底已积了层细沙。风卷着沙粒掠过黄河水面,掀起的浪涛拍打着码头的木桩,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像谁在用巴掌反复抽打粗糙的木头。货仓的木窗在风中吱呀作响,窗棂上的蛛网被吹得忽明忽暗,网中央的蜘蛛正徒劳地修补着残破的家园。
“这地方比想象中热闹。” 李暗香用短刀拨开粘在裤脚的沙粒,青布衫的下摆已被风吹得发皱。她往渡口深处指了指,那里的货仓排列得像条长龙,木牌上的 “顺” 字被风沙磨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鲁三秦说的第三间,应该就是那座挂着红灯笼的。” 灯笼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穗子扫过仓顶的茅草,扬起阵阵尘雾。
顺化渡的喧嚣远超孟露桥的预料。挑着货担的脚夫喊着号子往来穿梭,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流沙国商队的驼铃声从西边传来,与中原商贩的吆喝声混在一起,在黄河的涛声里织成张喧闹的网。有个戴皮帽的流沙国老汉正往船上搬运陶罐,陶口露出的草药香气随着动作飘散 —— 是宁若雪常用的止血草,混着些微的硫磺味。
“这里是流沙国的咽喉。” 宁若雪的白衣裙摆在风中轻轻扬起,药箱上的铜锁在夕阳下闪着光,“往南走十三站到中原,往西三十里就是兴庆府,当年我父亲就是从这里踏上流沙国土地的。” 她往码头尽头的烽火台望去,残垣断壁在暮色里像头伏卧的巨兽,城砖缝隙里还嵌着生锈的箭簇,“据说那上面的箭镞能追溯到百年前的战乱。”
韦小月的红影突然往货仓方向窜去:“你们看那株骆驼刺!” 第三间货仓的墙角,果然有丛开着紫花的植物,细弱的枝条在风中摇曳,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根部的沙土明显是新翻的,“吴可非说的就是这个!”
孟露桥刚要上前,就被纤云拉住衣袖。青绿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沙粒,露出她藏在袖中的银针:“不对劲。” 她往货仓的窗棂指了指,那里的蛛网完好无损,显然许久没人进出,“骆驼刺的根须是朝东长的,这株却往西歪,像是被人移栽的。” 指尖捏着的银针突然微微颤动,“而且附近有极淡的血腥味,混在沙蒿的气息里。”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六个骑着黑马的流沙国兵疾驰而来,皮靴上的马刺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腰间的弯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为首的独眼汉子在渡口旗杆旁勒住缰绳,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沙粒,露出靴筒上绣着的狼头纹:“今晚戒严,所有船只不许出港!” 他的目光在货仓方向停留片刻,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
脚夫们闻言纷纷收拾东西,码头的喧嚣瞬间淡了大半。孟露桥望着流沙国兵离去的背影,拉着众人往货仓后的沙丘退去,沙粒钻进靴筒,硌得脚踝有些发痒。李暗香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短刀指向货仓顶的茅草:“那里有人。” 草叶间露出半片玄色衣角,正随着风势轻轻起伏。
夜幕降临时,顺化渡的风更烈了。货仓里突然亮起盏马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照在地上,像块被打翻的蜜。孟露桥示意众人留在沙丘后,独自贴着墙根往货仓挪去,紫玉笛在袖中微微发烫。砖缝里渗出些暗红色的粉末,指尖捻起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凝血草的涩味。
“这位公子深夜在此,可是迷路了?” 陌生的声音带着笑意,灰布衫的身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腰间悬着柄长剑,剑鞘上没有任何标记,拇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我是附近的货郎,看公子面生得很。” 说话时,喉结在颈间不自然地滚动,左手悄悄按在背后。
孟露桥的手按在紫玉笛上,指尖能摸到笛孔里的凹槽:“只是路过而已。” 他往货仓里瞥了眼,马灯的光晕突然晃动了下,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不知这里的货仓今夜为何这般安静?” 笛身突然发出嗡鸣,这是遇敌时特有的共鸣。
灰衣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悄悄按在剑柄上:“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些寻常货物。” 他的目光突然往沙丘方向扫去,“公子的同伴都在那里吧?不如我带路去前面的客栈歇脚,今晚渡口不太平。” 话音未落,长剑已如毒蛇般刺来,剑风带着股铁锈味。
孟露桥旋身避开,紫玉笛在对方手腕上轻轻一点。“咔嚓” 声脆响,灰衣人的长剑突然脱手,剑柄掉在地上,滚到货仓门口。他捂着手腕后退两步,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狼头令牌:“幽影楼办事,识相的滚开!”
货仓里突然传来声女子的闷哼。孟露桥的身影如箭般窜到门前,紫玉笛往锁孔里一插,只听 “咔嗒” 声轻响,门轴发出 “吱呀” 的哀鸣。马灯的光晕里,一个墨绿色劲装的女子被绑在木桩上,嘴里塞着布团,鬓边插着的银簪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头发散着,遮盖着半个脸,瞧着竟像是欧阳楚月。她的指尖在身后悄悄比划着什么,像是在传递暗号。
“是‘蝎尾针’。” 宁若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衣身影已冲到绿衣女子身边,药箱的铜锁 “啪” 地弹开,“需要用骆驼刺的花蜜中和,否则半个时辰后会攻心。” 她刚取出瓷瓶,那女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神里满是惊恐。
李暗香的短刀与随后冲出的黑衣人拳脚撞在一起,火星在沙地上溅起串金红。韦小月的红影窜到货仓角落,银铃往地上一撒,铃声在封闭的空间里震得人耳膜发疼,黑衣人捂着头连连后退。纤云身形一晃,青绿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贴近另一个黑衣人,双掌翻飞间,缠丝手已扣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对方短刃 “当啷” 落地,痛呼出声时,她已捏住对方的脉门。
孟露桥护着宁若雪退到木桩旁,紫玉笛在身前划出道弧线:“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掳走这位姑娘?” 眼角的余光瞥见绿衣女子的指尖在木桩上划着 “假” 字,墨迹混着血珠往下淌。
灰衣人突然从腰间摸出枚令牌,狼头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这丫头是峨眉派的细作,擅闯我们的据点!” 他的脚尖往绿衣女子身边一点,“孟公子要是识相,就不该插手幽影楼的事。”
孟露桥正欲解开绿衣女子的绳索,指尖刚触到绳结,就见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心头一警,猛地往后撤身,那绿衣女子已挣脱束缚,一掌往他胸口拍来,掌风带着股刺鼻的香粉味。假发套在空中划过弧线,露出束在头顶的青丝,喉结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是假的!” 李暗香的短刀直刺绿衣女子后心,青布衫的身影在月光下如道闪电。那人旋身避开,反手甩出三枚毒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绿光。韦小月的飞镖及时赶到,将毒针撞落在地,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雕虫小技!”
货仓外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流沙国兵的呼喝声混着刀剑碰撞的脆响。灰衣人的脸色微变,往门外瞥了眼:“撤!” 他的短刃往马灯上一挑,灯油泼在干草上,火苗 “腾” 地窜起半尺高,“让他们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浓烟在货仓里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孟露桥拽着宁若雪往门外冲去,紫玉笛在身前扫开燃烧的木板,火星溅在笛身凝成细小的水珠。李暗香的短刀砍断迎面而来的绳索,青布衫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裤脚被火星烧出个小洞。韦小月拽着纤云的手往沙丘跑,银铃的响声里混着剧烈的咳嗽,辫子上沾着片燃烧的草叶。
当众人冲出火海时,顺化渡已乱成一片。流沙国兵与群黑衣人设杀在一起,弯刀与短刃碰撞的脆响里,夹杂着流沙国语的怒骂。孟露桥注意到黑衣人的袖口都绣着半朵曼陀罗,与破庙里见到的黑影一模一样。有个黑衣人被弯刀劈中肩头,惨叫声里,他认出那是幽影楼特有的玄铁护心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