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心理暗示
书名:精神罪世界 作者:我精神很正常 本章字数:3837字 发布时间:2025-09-22

江北区的夜色像被墨汁晕染开的棉絮,温柔地裹住鳞次栉比的居民楼,却裹不住某户三居室里蔓延的压抑。客厅的暖光灯下,小丽坐在沙发边缘,脊背绷得笔直,双手反复摩挲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死死黏在厨房门口,看着丈夫张远弯腰刷锅洗碗的身影,连水流冲刷瓷碗的“哗哗”声,都像细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张远,”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总觉得外面好吵,你把厨房窗户关上吧,好不好?”正在擦拭碗筷的张远动作一顿,转过身时,脸上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可眼底的疲惫藏不住:“小丽,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小区晚上静得很,楼下连个脚步声都少,你别自己吓自己。来,先喝杯温水,润润喉咙。”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走过去,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小丽却猛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闪过几分警惕,像只受惊的小鹿:“你怎么总让我喝水?这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药?”张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解释,直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咽下,又把杯子递到她面前:“你看,我喝了没事,真没放药。明天咱们就去找你那个医生朋友,她给的药,肯定能把你说的‘那个女人’赶跑。”


提到“那个女人”,小丽的情绪瞬间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失控起来。她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声音里满是崩溃:“她又在说话了!是不是你刚才开门让她进来的?她总在我耳边说‘你没用’‘你不该活着’,还让我打自己赎罪……我不打,她就一直念,一直念,吵得我头都要炸了!”


“妈妈!”女儿娜娜拿着作业本从房间里跑出来,小跑到小丽身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她的胳膊,眼神坚定得像个小战士,“你别害怕!我和爸爸会保护你,把那个坏女人打跑的!”小丽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她抬手摸了摸娜娜的头,声音哽咽:“没事的,娜娜,妈妈就是有点焦虑……你说,妈妈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要是我工作再努力点,是不是就不会被同事瞧不起了?要是我能找个有钱人,咱们家的日子是不是就能过得好一点了?”


张远蹲下来,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娜娜,先回房间把作业写完好不好?明天咱们一起陪妈妈去看医生,让妈妈早点好起来。”娜娜懂事地点点头,又回头给了小丽一个大大的拥抱,才轻手轻脚地走回房间,关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动作。


隔壁房间里,张远的父母正相对而坐,空气里弥漫着化不开的愁绪。张父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目光却没落在文字上,只是机械地翻着页,纸张的“哗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努力掩饰心里的不安。张母则双手交握在膝上,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声音压得很低,却满是心疼:“哎,你说小丽这孩子,今晚怕是又要睁着眼睛到天亮了。不就是个职称评审吗?怎么就把自己逼成这样了?”


“还不是跟人攀比闹的!”张父放下报纸,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心疼,“咱们老两口的退休工资加起来也不少,他们跟咱们住一起,房租、水电、燃气费省了一大笔,日子本来过得安安稳稳的,她偏要跟同事比职位、比收入,太好强了。”张母叹了口气,眼神飘向门外,声音里满是愧疚:“要是咱们儿子能像你一样有门技术就好了,他念书不行,当了工人也踏实,可偏偏找了个有文化的媳妇。当初我就劝他,别找比自己强的,现在倒好,小丽压力大,他也跟着受委屈,咱们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人家孩子。”


“行了,别瞎琢磨了。”张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信封边缘有些磨损,看得出来是提前准备好的。“孩子有孩子的缘分,咱们做父母的,把该帮的帮到就行。明天他们带小丽去看病,这一万块钱让他们带上,别到时候钱不够,再慌了神。”


时针悄悄滑过11点,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数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张远坐在床边,看着小丽蜷缩在床头的身影,心里早已做好了彻夜陪伴的准备——这些日子,小丽总是整夜整夜地失眠,眼睛里布满血丝,连闭着眼都在皱着眉。可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倒杯水时,却惊喜地发现,小丽靠在床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眼睛轻轻闭上了,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明天……明天就有救了……”声音越来越轻,像羽毛一样飘在空中,最后她缓缓躺平,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终于是睡熟了。


“爸爸!妈妈睡着了!她真的睡着了!”娜娜光着脚丫从房间里跑出来,小跑到张远身边,抱住他的腿,声音里满是激动,却又努力压低音量,生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妈妈。张远赶紧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他蹲下来,轻轻捂住女儿的嘴,小声说:“小声点,别吵醒妈妈。娜娜也快去睡觉,明天咱们还要陪妈妈去医院呢。”


等娜娜睡下,张远却辗转难眠。他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满是感慨:“以前总觉得医院以外的大夫都是江湖骗子,不靠谱,没想到上次小丽见的那个心理医生,暗示做得这么到位。明天这趟,应该不会白跑了。”他想起妻子平日里的好——她虽然好强,却从来没因为自己是个普通工人就看不起他,知道他收入不高,还总想着多接几个项目、多赚点钱,帮家里分担压力。可偏偏就是这份“想让日子变好”的执念,让她在职称评审的压力下渐渐崩溃,最后闹得心理失衡,连正常的生活都受了影响。


而此刻,南洲市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店里,另一户人家正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来自溧水的韩宝强一家三口,蜷缩在一张不足一米五的小床上,被子上还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可这丝毫没影响韩宝强心里的期待——明天,他们就要去精神科门诊那里,为自己的儿子韩小乐,解决心理上的难题!。


韩宝强是溧水当地化肥厂的工人,皮肤被常年的日晒风吹得黝黑粗糙,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妻子在家种着几亩田,农闲时还会去镇上打零工;儿子韩小乐刚上初中,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除了上班,韩宝强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猎,手里还握着当地林业部门颁发的正规猎枪执照——溧水背靠大片山林,偶尔有野猪、野兔出没,当地政府为了平衡生态保护和农户的利益,特意出台了特殊政策:只要不猎杀国家保护动物,村民可以申请捕猎名额,适度捕猎。而且山里还有不少名贵药材,县里的药材公司会定期收购,这也成了韩宝强家额外的收入来源。


前几天,韩宝强终于申请到了猎杀一头野猪的名额——每次打猎都要提前向林业部门报批,只有拿到名额才能合法捕猎,至于偶尔偷着打只野兔改善伙食,只要没人举报,也没人深究。儿子韩小乐知道后,天天吵着要跟他一起去,韩宝强拗不过儿子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周日带他进山。


周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韩宝强就骑着那辆半旧的摩托车,载着儿子往溧水山林赶去。摩托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风里带着山林特有的草木清香,韩小乐坐在后座上,双手紧紧抱着爸爸的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前方,满是期待。


到了林区入口,护林员早已在那里等候。他领着父子俩往山林深处走,指着一片枝叶茂密的橡树林说:“这里是野猪常来的地方,最近野猪越来越多,总跑到山下啃食庄稼,农户的投诉都快堆成山了,天天来要赔偿。”护林员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们护林员没权限打猎,只能往上上报,可上面也头疼——野猪现在也算‘三有保护动物’,杀多了违法,可数量不控制,农户的损失又没人补。所以才批准你们这些本地农户进山打猎,既帮你们补贴家用,也能控制下野猪的数量。”


韩宝强带着儿子趴在一堆厚厚的枯树叶里,身上涂了提前熬好的防蚊虫中药,刺鼻的药味虽然不好闻,却能让蚊虫远远避开。他从背包里拿出猎枪,轻轻放在腿上,动作娴熟地检查着弹药,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韩小乐也学着爸爸的样子,把身子压得低低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草丛。


忽然,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慢悠悠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它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绿色的光泽,尾巴展开像一把小小的扇子,迈着傲慢的步子,脑袋时不时抬起,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完全没把潜伏的父子俩放在眼里。韩小乐按捺不住兴奋,凑到爸爸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爸,打它!这野鸡真好看,打下来咱们中午炖鸡汤喝!”


韩宝强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不能打!这是野生保护动物,打了不仅要罚款,还得坐牢,咱们可不能犯糊涂。”韩小乐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啊?”“先把任务完成,打死一头野猪再说。”韩宝强耐心解释,“等打完野猪,要是运气好,咱们可以顺带打只野兔——野兔管得松,不算保护动物,野鸡是绝对不能碰的。”


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那只野鸡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用黑溜溜的眼睛挑衅似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扑腾着翅膀,“咯咯”叫了两声,急匆匆地往远处跑去,像是生怕再待下去,这对父子会忍不住对它下手。


就在这时,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哼哼”声,几道黑影在树林里若隐若现,正慢慢往这边靠近。韩宝强心里一紧,赶紧按住儿子的肩膀,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紧张:“嘘!别说话,目标来了!”


韩小乐赶紧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紧紧盯着前方。没过多久,一头体型壮硕的野猪出现在视野里——它的皮毛呈深褐色,油光水滑,两颗长长的獠牙外露着,泛着冷光,走起路来沉稳却带着几分嚣张,一看就是这群野猪的“老大”。在它身后,还跟着四头稍小的野猪,一个个低着头,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看样子是要组团下山偷食庄稼。


韩宝强缓缓端起猎枪,枪口稳稳地瞄准了那头领头野猪的头颅。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扣向扳机,眼睛紧紧盯着瞄准镜里的目标——他知道,只要这一枪命中,不仅能完成捕猎任务,这头几百斤重的野猪,少说也能卖五千块钱,足够家里大半个月的开销了。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此刻的林间,只剩下父子俩的心跳声和野猪越来越近的“哼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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