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踩在厚重木地板上，在寂静的人偶店里格外聒噪。
我顾不上这些，火急火燎冲进收藏室，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仰头望向墙上的人偶挂画。
桌上煤油灯的灯芯摇晃跳动，昏黄光亮晕在墙上，照亮了那些美丽的挂画。画中精致的洋装人偶依旧甜笑，可对面欧式布艺木椅旁没了白化人偶的身影，只剩画里原本摆在椅上的咖啡色泰迪熊。
糟了，那东西去哪了！？
凌寒的脚步声紧随而至，我猛地转头指挂画：“刚才那东西就躲在画里！现在不见了！”
他与我短暂对视便懂，上前一步靠近胡桃木桌，仗着身高抬手隔空覆在画前，静静感知残留妖气。
“这幅画设了隔离结界，把她的妖气全藏在后面。”凌寒收回手揉了揉眉心，压下眼底烦躁，“大意了，没料到她会藏在画里。”
我也没料到这东西如此狡黠，满屋子人偶不选，偏藏进人偶挂画，还特意设了隐藏妖气的结界。
不过从这儿到店门口得走几分钟，店里之前还有人，那东西要出去，总得避开那几个小姑娘。
要是现在去前厅看看，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还没走出店门？
想到这，我突然拉起凌寒的手，刚转身要往外赶，店铺前厅就传来一阵尖叫。
“啊啊——！娃娃动了！有鬼啊救命——！！”
是之前在收藏室围观挂画的女孩儿们！
凌寒神色微沉，伸手包住我的手，反过来拉着我，大步流星朝声音方向走。
过道里展示人偶的巴洛特橱柜全打开了，柜里的人偶开始四处活动：有的爬架子，有的坐在柜沿晃腿，有的拿架子上的装饰品对着自己比划，有的干脆跳下地，追着其他人偶乱跑。
我和凌寒从过道中间穿过，这些人偶竟不怕人，见我们来，还想抓着衣服裤子往上爬，嘴里“咯咯咯”笑着，配上人偶师赋予的逼真长相，活像真正的小孩儿，看着格外渗人。
“啊啊啊救命啊——！！”
那几个小姑娘被突然“活”过来的人偶围在中间，人偶恶作剧般抓住她们的手脚，把人压在柜子前的玻璃上，还有人偶搬来货架上的装饰品，在她们身上来回摆弄，把头发扯得乱七八糟。
我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的场景倏然睁大眼，刚想上前帮忙，余光瞥见个人偶从柜子上跳下来要扑向我，吓得我反手一巴掌，直接把那小东西拍飞。
架子上的人偶还在靠近，凌寒眼眸一动，冷冷瞥了眼要往他身上爬的人偶，吓得它们猛地一怵，连连后退好几步。
“凌寒你快解决啊！这些东西太烦人了！”
耳边是女孩儿们的尖叫，脚边有人偶扯我裙子，我实在受不了，连忙用手肘捅旁边的他。
凌寒没作声，抬眸慢慢环视整个店铺，视线忽然定格在墙角的橱柜上，随即迅速抬手抛出一团灵力，金光如流星划过，精准击中柜子顶部。
“唔呃！”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传来闷哼，接着“咚”的一声，有东西狠狠砸在墙上，随着金光消散，柜子顶部慢慢显出一道人影。
是个女人。
她穿着红黑相间的长裙，横趴在柜子上，柔顺的雪色长发垂落肩头，猛地回头时，右眼覆盖的红色蜘蛛图案完全露出，衬得脸庞妖异又恐怖。
“就是她！”我咬着牙皱紧眉头，一眼认出这是躲在画里的东西。
凌寒冷如浮冰的双眸直视她，手中再次蕴起灵力，低沉嗓音带着威胁：“你是谁派来的？缠着冷月有什么目的？”
“哼！”白化女人冷哼一声，根本不打算回答。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被人偶缠住的女孩儿们身上，接着猛地坐起身，抬起纤细的双手，苍白指尖隔空动了动。
我还没猜透她要做什么，就见地上的小姑娘们突然不叫了——她们脸上木讷呆滞，脖子微微歪向一边，双手软得像没骨头，垂在身侧，活像壁橱里摆着的人偶娃娃。
“凌寒，她们不对劲……”我不敢擅自过去查看，不用想也知道和上面那个白化女人有关。
凌寒垂眸扫了眼女孩儿们，眼中冷意又深了几分：“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找死。”
对方不愿沟通，凌寒也不再给她机会，眨眼间，手中的灵力就朝女人击了过去。
“嘭”的一声，展示橱柜的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女人反应远不及凌寒，即便尽力闪避，手臂还是被炸开的玻璃刺中。
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迹，见凌寒要再次攻击，猛地抬头，双手手心朝下，十指灵活地动起来。
我下意识看向地上的女孩儿们，只见她们像提线木偶似的，以别扭的姿势慢慢抬起胳膊，原本垂着的头轻轻晃了晃，又慢悠悠后仰，在女人的控制下，径直朝凌寒扑过去！
“当心！”我瞳孔骤然紧缩，想也没想张开手臂挡在凌寒身前。
可这些失去心智的女孩儿根本不管，扯着我的胳膊把我用力推到一边！
我跌撞在橱柜上，疼得龇牙咧嘴。
凌寒正专注逼退柜子上的白化女人，听到动静猛地偏头看我：“冷月？！”
“没事……不疼。”我捂着撞肿的胳膊，逆着光线忽然看见女孩儿们身上，隐隐缠着细如牛毛的丝线。
“咯咯咯……有趣儿。”柜子上的女人突然笑起来，雪色刘海盖住眼睛，只露出猩红的唇角。
凌寒彻底没了耐心，冷着脸反手召出烛天神弓，弓弦弯如月，闪着寒芒的箭锋迅速瞄准还在笑的女人。
女人脸色大变，手指再次动起来，站在我面前发愣的女孩儿们像接了号令，突然齐刷刷调转方向，又朝凌寒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