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中秋还有两天,就算要出远门,现在就让我收拾东西,未免也太急了点。
“哈?要去哪儿啊?”我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头望着他疑惑眨眼。
凌寒随手把游戏手柄丢在茶几上,修长手臂穿过我腰间,将我圈进怀里:“有人约我中秋小聚,得去一趟,顺便拿点东西。”
真没想到,竟有人能约动这条性子寡淡的蛇?
是谁有这么大面子?
不过昨天的问题已经够多了,再追问怕招他烦。
我识相地没让好奇继续,坐在他腿上点头:“哦,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收拾。”
凌寒扔了手柄,等于直接弃权。电视屏上粉色小人终于击倒黑色小人,青妆高兴得蹦起来,举着手柄喊“欧耶”,这才心满意足坐回沙发。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瞪着凌寒:“等等,中秋出去?您该不会是去找华祠吧?”
这反射弧够长的,不过“华祠”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我还在回想在哪儿听过,凌寒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说:“今年的桂花酒我自己去拿,不用你跑一趟了。”
“不对劲儿啊……君上您没事吧?”青妆下巴都要惊掉了,“您多久没踏足秋辞山了,怎么突然愿意去听他唠叨?”
秋辞山我没听过,但一说起拿桂花酒,我突然记起“华祠”是谁——
不就是奉天那座小土地庙里,喊凌寒“老蛇”的年轻土地爷吗?
当时他让凌寒中秋来拿桂花酒,这蛇还爱搭不理的,我以为他肯定不会去,没想到他竟记在心里,还真打算赴约?
真是稀奇。
凌寒倒没什么波澜,往沙发上一靠,手在我腰上揉了揉,漫不经心道:“之前在奉天见了一面,他喊我去拿酒,或许有话想说。”
“可中秋那日,您不是应该……”青妆难得没嬉皮笑脸,脸上露出少有的正经,皱着眉担忧地看他。
“无碍,在哪儿都一样。”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哑谜,凌寒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沈霆的下落有了点眉目,翡镜不在,你就亲自去一趟。有情况随时汇报。”
“沈霆?”听到熟悉的名字,我立马坐直身子,“沈霆有消息了?他在哪儿?”
凌寒淡淡瞥我一眼:“只是点眉目,先让青妆去确认。”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线索,明明不关我的事,我却莫名激动。
青妆过节还要加班,撇着嘴瘫在沙发上:“行吧,我晚上收拾,明早出发。”
“不行,现在就去。”
“啧,暴君……得得得,属下领命。”
青妆顶着张丧气脸伸懒腰,慢吞吞站起来,故意叹气道:“唉,君让臣滚,臣不得不滚。我这就走,清净地儿留给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成了吧?”
她说着还朝我俏皮吹了个口哨,我被逗得不好意思,“腾”地从凌寒身上站起来,丢下句“我去吃早餐”,红着脸快步走向餐厅。
八爪鱼阿姨正在整理桌上碗碟,见我进来,笑着打招呼:“夫人您来了,要我给您盛粥吗?”
我不习惯这么周到的服务,尴尬笑了笑,自己拉椅子坐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还有,我不是什么夫人,以后别这么叫了……”
“这样……可以吗?”八爪鱼阿姨有些困惑,背后伸出一只手挠挠头,“可您不是蛇君的伴侣吗……?”
“哈?!”我刚把牛奶凑到嘴边,手一抖,差点洒在衣服上。
放下杯子扯了张纸巾擦手,抬眼望着对面满脸疑惑的阿姨,一时不知该从哪儿解释。
“冷月,吃个东西怎么弄得满脸都是。”
凌寒适时从门外进来,迈着长腿走到我身边,单手撑桌俯身,用指腹摁住我唇瓣,轻轻擦掉唇边的牛奶渍。
以前也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可自从昨晚后,两人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嗅到他身上的香气,我就会想起昨夜的疯狂,耳垂瞬间泛红,心跳也控制不住地加速。
还在发愣,面前的俊脸突然靠近,带着草木冷香的唇贴了上来。他一边热烈又温柔地吻我,一边握着我腰把我抱到餐桌上,紧实的窄腰挤在中间,将我压在桌面空处。
“柳、凌寒!一大早的,你干嘛呢!”我下意识看向一旁,八爪鱼阿姨已经悄无声息退出了餐厅。
凌寒轻咬我泛红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带着胸腔震动:“没干嘛,在吃、早、餐。”
来京城后,很少有这样无人打扰的空闲。接下来两天,我们几乎待在别墅里,不分日夜场合地相拥厮混,过得异常疯狂。
中秋当天,我和凌寒一起坐飞机去了奉天。打车到那座土地庙时,年轻的土地爷已在门外等候。
华祠今日没戴纱帽,乌黑长发用白玉簪随意束起,穿件飘逸的月牙白长衫,笑着招手:“老蛇,太阳都要下山了,我等了你大半天,总算给面子来了。”
“啰嗦。”凌寒领着我走过去,把手上的礼品袋甩给他,“拿去,年初弄来的君山雪顶。”
“哟,难得见你这么大方,舍得把宝贝茶叶匀我?”华祠抱着茶叶打趣,凌寒懒得理他,转头看我,“哎唷,小美人也来了。正好,今日备的酒菜是四人份,天色不早,快随我进山吧。”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华祠就笑着转身带路。
我跟在凌寒身边,想着他说的四人份酒菜,难道今天还有别人要来?
绕过不大的土地庙,后院有棵参天老树。华祠单手施法,袖子往树上一挥,粗糙树皮泛起水雾,忽然化开一扇结界。
“请吧。”华祠微笑着,伸手朝树身的水雾示意。
凌寒没跟他客气,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迈进结界。
一阵清凉水雾拂过脸,眨眼间,我已站在深山之中。
远处山峦洁净,云雾缭绕,入目满是金黄与翠绿。恰逢日落熔金,晚风送来丹桂芬芳,漫满山巅。
“这是哪儿啊,怎么种了这么多桂花树,好香。”我拽了拽凌寒的胳膊,边欣赏路边的月桂,边凑到他耳边低语。
桂香混在风里,温润了肺腑。凌寒没什么赏花的兴致,淡淡道:“三秋桂子落,十里荷花香。这里叫秋辞山,是华祠的府邸。”
“嗤呵,我的府邸?”华祠走在前面,回头笑道,“当年也没见你们这么说,来这儿还不是横得像土霸王,哪把这儿当我的地盘?”
“当年?”我乍听不解,随即想起,华祠不是凌寒的知交,而是一位故人的故人。
所以,他们口中的这位故人,就是今天的第四位赴约者吗?
华祠笑而不答,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抬头看凌寒,他显然不愿多说,斜飞的剑眉微蹙,清凌的桃花眸笼着山雾,低声道:“一些旧事,没什么好说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