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铂悦府顶层的落地窗，在餐厅地板上投下一片暖金色的光斑。温皙端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自从上次急性肠胃炎后，厨房似乎默认了她的早餐要清淡些，连搭配的小菜都换成了爽口的腌黄瓜，没有一点油星。
她刚拿起勺子，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屏幕亮起，弹出一条银行推送的通知。起初她以为是垃圾短信，目光随意扫过，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僵住了——“您尾号XXXX账户于08:00入账5,000,000元，余额5,087,621.35元【XX银行】”。
五个零。
温皙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勺子在粥碗里碰出轻微的声响。她连忙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开银行APP反复确认——余额栏里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5,087,621.35”，小数点前的“508”三个数字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
这是合约里约定的第二笔钱。领证那天纪凛说过，这笔钱会在一周内到账，用来覆盖父亲剩余的手术费和温氏公司的部分债务。她知道这笔钱迟早会来，却没料到真看到数字时，心里会这么五味杂陈。
“怎么了？”
对面传来纪凛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温皙抬起头，看到他正拿着一份财经报纸，视线落在版面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那声提示音根本没进入他的耳朵。他的左手搭在桌沿，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表盘上的数字，似乎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两人之间的差距。
“没什么。”温皙低下头，把手机屏幕按灭，指尖在冰凉的玻璃壳上反复摩挲，“就是银行的到账通知，钱……收到了。”
“嗯。”纪凛的回应依旧简洁，翻过报纸的一页，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后续的款项会按合约执行，如果你对金额有疑问，或者需要提前支取，让林舟跟我的财务对接就行。”
他的语气像在讨论一笔普通的商业合作款，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更没有问一句“这笔钱够不够用”，或者“你父亲的手术安排得怎么样了”。温皙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那点因“解决危机”升起的释然，瞬间被一股莫名的酸涩取代。
是啊，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用两年的婚姻身份，换纪凛出手解决她的困境，这笔钱，是她应得的“薪酬”，不是他的“善意”，更不是什么“关心”。她早该认清这一点的。
温皙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早餐上，舀起一勺小米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却没尝出任何味道。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去医院的场景——护士拿着缴费单笑着对她说“温小姐，费用已经缴清了，手术定在下周三，专家团队都安排好了”，父亲躺在病床上，虽然还很虚弱，却拉着她的手说“皙皙，辛苦你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那些画面是真实的，是这笔钱带来的希望。可同时，她又想起自己搬进这栋公寓的那天，林舟递来的《公寓使用手册》，想起纪家夜宴上需要背诵的“剧本”，想起每次靠近纪凛时，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边界”。
这栋公寓很豪华，比她以前住的出租屋好上千倍百倍，却没有一点“家”的温度；纪凛很有钱，能轻松解决她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债务，却从来不会给她一个真正的笑容。她就像活在一个精致的牢笼里，而这牢笼的钥匙，是她用自己的人生换来的。
温皙放下勺子，借口“吃饱了”，起身准备回房间。经过纪凛身边时，她无意间看到他手边的咖啡杯——还是像往常一样，加了两勺糖，却只喝了一半。这个细微的习惯，她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可他大概连她喜欢吃甜还是吃咸都不知道。
回到房间，温皙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屏幕依旧是暗的。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她之前偷偷修改的简历——大学时辅修的艺术史，在佛罗伦萨的交换经历，还有之前做金融分析师时的项目经验，她都一笔一划地写了上去。
她不能因为这笔钱，就忘了自己是谁。不能因为住进了豪华公寓，就放弃自己的职业规划。两年的时间很快，合约到期后，她要带着尊严离开这里，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这笔钱是她的“救命钱”，不是她的“枷锁”。
温皙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给医院的护士发了一条消息：“张护士，麻烦你多帮我照看一下我父亲，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谢谢。”没过多久，护士回复：“温小姐放心吧，温先生今天状态很好，刚才还跟我们聊起你呢，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看到“孝顺的孩子”这几个字，温皙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包里，又拿起桌上的简历，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里。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温皙收起情绪，转过身，看到纪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下周有个商业晚宴，需要你陪同出席。”纪凛走进来，把文件夹递给她，“里面是晚宴的流程，还有需要认识的人资料，以及我们需要互动的‘剧本’，你今天熟悉一下，别出纰漏。”
温皙接过文件夹，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清晰地感受到了上面的凉意。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跟上次纪家夜宴的“剧本”差不多，甚至连她该说什么话，该在什么时候微笑，都写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纪总。”温皙合上文件夹，语气平静地说。
纪凛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确认一项工作任务：“有不懂的地方，问林舟。”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丝毫停留。
房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温皙看着手里的文件夹，又看了看书桌上的手机，心里突然变得格外清醒。
这笔钱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却也像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这段关系的本质。她和纪凛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有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温皙把文件夹放在书桌上，和她的简历并排放在一起。一边是她需要扮演的“纪太太”角色，一边是她想要守护的“自我”。她知道，未来的两年里，她需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不能迷失，更不能放弃。
她拿起手机，再次打开银行APP，看着那串数字，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温皙，加油。等父亲康复了，等合约到期了，你就能重新开始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温皙的脸上，也照在她紧握的拳头上。这场以“钱”为开端的婚姻，她会好好走下去，带着清醒，带着坚定，直到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