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餐厅里，阳光依旧柔和地洒在餐桌上，却没了往日的暖意。温皙坐在餐桌的另一端，与纪凛隔了足足两个空位，手里捧着一碗未加糖的白粥，小口地喝着，眼神始终落在碗里，刻意避开与纪凛的对视。
纪凛看着她面前那碗寡淡的白粥，又看了看自己手边那杯按习惯比例煮好的咖啡，眉头微微蹙起。他记得温皙从不喝无糖白粥，以前早餐时，她总会在粥里加一勺蜂蜜，说这样更暖胃。可自从玄关那次失控后，她就像按下了“紧急制动”键，所有与他相关的“习惯”都被刻意打破。
“怎么喝这个？”纪凛还是忍不住开口，指了指她的碗，“厨房有蜂蜜，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谢谢纪总。”温皙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最近想清淡饮食，白粥就好。”
她刻意加重的“纪总”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纪凛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默默收了回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觉得往日刚好的甜度，此刻竟有些发苦。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温皙起身收拾餐具时，特意将纪凛的咖啡杯和自己的白粥碗分开摆放，一个放在水槽左边，一个放在右边，中间隔着明显的空隙，像是在无声地强调“界限”。
纪凛坐在餐桌旁，看着她刻意保持距离的动作，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焦躁。他以为自己坦诚心动后，两人的关系会有所进展，却没想到温皙会用这种方式，将他推得更远。
回到房间后，温皙靠在门后，轻轻舒了口气。书桌上，那份打印出来的合约文本被摊开，其中“双方需保持适当距离，避免不必要情感纠葛”的条款，被她用荧光笔反复圈画，鲜艳的颜色像一道警示线，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再靠近纪凛，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动。
玄关那次失控，让她彻底慌了。她害怕这份超出合约的情感会打乱一切，害怕自己会沉溺在纪凛偶尔的温柔里，最后在合约到期时，落得满身伤痕。她是为了钱和父亲的手术费才签下这份合约，不是为了谈感情。
从那天起，温皙开始严格执行自己的“界限规则”。
纪凛晚归时，想跟她分享工作中遇到的趣事——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跟她聊“合约之外”的话题，可温皙却只淡淡回应“时间不早了，纪总早点休息吧”，然后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迅速关上了房门，留下纪凛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手里还握着想给她带的小蛋糕。
周末家族聚会前，纪凛拿着整理好的“社交剧本”，想跟温皙商量细节，比如什么时候该配合微笑，什么时候该主动挽他的手臂。可温皙却直接从他手里接过剧本，冷冷地说“我会按剧本准备，纪总放心，不会出纰漏”，全程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仿佛只是在接收一项普通的工作任务。
最让纪凛感到焦躁的是，温皙不再为他煮咖啡了。以前每天早上，他醒来都能闻到熟悉的咖啡香，可现在，餐桌上只有机器默认模式煮出来的咖啡——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苦涩的味道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试图找各种理由拉近距离，比如询问特展的进展，比如关心她父亲的病情，可温皙的回应永远简短而疏离，“还好”“没问题”“谢谢关心”，每一句话都带着客气的距离感，让他根本无法靠近。
有一次，纪凛在书房处理文件，看到温皙抱着一堆特展资料从门口经过，他连忙开口叫住她：“温皙，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温皙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门口，背对着他问：“纪总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关于合约或社交的，我们可以在客厅谈，或者您发消息给我也行。”
她刻意强调“在客厅谈”“发消息”，就是为了避免在封闭的书房里，再次出现像玄关那样的失控瞬间。
纪凛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心里的焦躁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习惯了掌控一切，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可面对温皙的“紧急制动”，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放下防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是真心想靠近她，而不是一时冲动。
深夜，纪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温皙房间的灯亮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过去。他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编辑好的消息：“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他怕得到的，还是她冷漠的拒绝。
终于到了周末家族聚会那天。出门前，温皙将打印好的“社交剧本”折好放进包里，然后走到玄关换鞋，全程没有跟纪凛说一句话。纪凛看着她疏离的侧脸，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温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一丝恳求，“我们能不能谈谈？就现在。”
温皙换鞋的动作僵住了，身体微微紧绷。她能感受到纪凛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带着复杂的情绪，有焦躁，有无奈，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温柔。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冰冷：“纪总，聚会快开始了，有什么事，等聚会结束再说吧。”
说完，她绕过纪凛，快步走出了公寓。
纪凛站在玄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焦躁和无力交织在一起。他知道，温皙的“紧急制动”还没有解除，而他，必须找到解开这道“界限”的钥匙，否则，他永远也无法靠近她的心。
聚会的路上，车厢里一片寂静。温皙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却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她知道自己这样刻意回避很自私，也知道纪凛的焦躁，可她真的不敢再靠近——她怕自己一旦卸下防备，就会彻底沦陷。
而纪凛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渐渐收紧。他看着后视镜里温皙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无论需要多久，无论需要做什么，他都要让温皙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真心。
这场由温皙开启的“紧急制动”，注定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两颗早已靠近的心，终究会冲破所有的界限，找到彼此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