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书房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皙按照纪凛的嘱托,帮他整理书架上的文件——特展结束后,他把一些相关资料暂时堆在了书房,需要分类归档。
她踮着脚够上层书架的文件夹时,手肘不小心碰倒了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老旧木盒。“啪”的一声,木盒摔在地板上,盒盖弹开,几张泛黄的纸张和一张老照片掉了出来。
温皙连忙蹲下身去捡,目光却在触及照片的瞬间顿住了。
照片已经有些褪色,画面里是少年时期的纪凛——穿着白衬衫,嘴角带着青涩的笑容,比现在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少年气。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笑容明媚得像春日的阳光。两人并肩站在樱花树下,女孩的肩膀轻轻靠着纪凛的胳膊,姿态亲昵得不像普通朋友。
温皙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女孩,心里第一次泛起一阵莫名的疑惑。这个女孩是谁?为什么纪凛会把这张照片珍藏在锁着的木盒里?
她下意识地把照片放回木盒,重新锁好,放回书架角落,却总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整理文件时,她频频走神,脑海里反复浮现照片上女孩的笑容,还有纪凛少年时温柔的模样。
这份疑惑,在当晚的私人聚会上,彻底变成了让她心慌的“答案”。
聚会设在一位商界前辈的私人别墅里,灯光璀璨,衣香鬓影间弥漫着精致的疏离。温皙跟在纪凛身边,像往常一样扮演着“恩爱夫妻”,心里却还在想着白天那张照片。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温皙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留着齐肩短发,笑起来时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间的神态,竟与照片上的女孩有几分相似。
温皙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纪凛,只见他端着酒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眼神出现了短暂的失神,甚至微微往前倾了半步,像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虽然纪凛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可那一瞬间的失态,却被温皙看得清清楚楚。
“纪总,好久不见。”女孩主动走上前,声音清甜,对着纪凛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是苏晓,之前在国外留学时,我们见过一次面。”
苏晓——这个名字像一根针,轻轻刺了温皙一下。她突然想起,之前帮纪凛整理旧文件时,好像在一张泛黄的信封上见过这个名字。
纪凛的回应还算冷静,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苏小姐,好久不见。”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大多是关于留学经历和回国后的近况,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可温皙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孩笑起来的样子,再联想到白天那张照片,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她默默对比着自己和苏晓的相似之处——一样的眉眼轮廓,一样的嘴角弧度,甚至连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都有几分相像。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纪凛之前对她的那些“超纲”关怀,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是不是都因为她长得像苏晓?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只是苏晓的“替身”?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看着纪凛和苏晓交谈的画面,只觉得眼睛发酸,之前所有的心动和期待,都变成了可笑的自我欺骗。
“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温皙走到纪凛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纪凛愣了一下,看向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纪总。”温皙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冷淡了许多,“司机送我回去就好,您留在这里继续应酬吧。”
说完,她不等纪凛回应,转身快步离开了宴会厅。走出别墅大门时,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
回到公寓后,温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翻出手机里存着的、之前和纪凛一起参加活动时的合照——照片上,她穿着精致的礼服,配合地对着镜头微笑,身边的纪凛也露出得体的表情。可现在看来,她的笑容里满是刻意,纪凛的眼神里也没有她之前以为的温柔,只有对“合约妻子”的配合。
她甚至开始怀疑,纪凛当初会选择她签下合约,是不是也是因为她长得像苏晓?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一个用来填补“旧影”的工具?
温皙把手机扔在一边,走到书桌前,看着之前被她压在文件夹下的合约。她重新把合约拿出来,用荧光笔把“双方仅为合约关系,不得产生不必要情感纠葛”的条款重重圈住,贴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所有的心动都是错觉,所有的关怀都是假象,她和纪凛之间,从来都只有合约,没有其他。
第二天清晨,纪凛回到公寓时,发现温皙已经出门去了特展现场。他走进书房,准备处理文件时,却看到之前送给温皙的那本莫兰迪画册,被整齐地放在书架上,书页崭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翻阅过。
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困惑——温皙明明说过喜欢这本画册,为什么会突然放回书房?难道是因为之前的礼物被拒,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纪凛不知道,真正让温皙退缩的,不是礼物被拒的尴尬,而是那张旧照片,和那个像极了“旧影”的苏晓。他更不知道,一场因“旧影”引发的巨大误解,已经让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而解开这场误解的钥匙,还藏在他自己都未曾在意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