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得几乎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这场关乎公司未来三年战略布局的商业谈判已进入尾声，对方团队抛出了最后一轮核心合作条件，涉及数十亿资金与独家资源置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纪凛身上——这位从未在谈判桌上失手过的商界精英，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
纪凛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温皙那天说的话：“纪总，请遵守合约，不要越界。”冰冷的语气像一根刺，扎得他心神不宁。他甚至没听清对方提出的条款细节，只看到团队成员递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却还是凭着本能，随口说道：“按对方的方案推进吧，后续细节让法务对接。”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瞬间陷入寂静。他的首席谈判官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这个方案与他们前期制定的策略完全相悖，隐藏的成本风险足以让公司损失近千万。可不等他开口提醒，对方团队已迅速抓住机会，当场敲定合作细节，签下了意向书。
“纪总，您怎么会同意这个方案？”谈判结束后，首席谈判官忍不住私下拦住纪凛，语气里满是不解，“条款里的成本陷阱很明显，我们之前明明说好要压价的……”
纪凛这才猛然回神，看着意向书上的条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不是没看到风险，只是刚才满脑子都是温皙的身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这是他从业以来，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现致命失误。
走廊里，对手团队成员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没想到纪总今天状态这么差，看来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些议论像针一样，刺痛了他的自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人、一段情绪，打乱多年来的职业节奏。
回到公司后，纪凛没有像往常一样组织团队复盘、制定补救方案，而是挥挥手让所有人下班，自己则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买几瓶烈酒，送到公寓。”
夜幕降临，纪凛独自回到公寓。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将助理送来的烈酒随手放在茶几上，拧开瓶盖，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丝毫无法缓解心里的烦躁与痛苦。
他靠在沙发旁的地板上，酒瓶随意放在脚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反复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大多是他和温皙在各种社交场合的“合约同框”，照片上的两人笑容得体，却隔着明显的距离。只有少数几张抓拍的瞬间，能看到他看向温皙时，眼底不自觉流露的温柔。
“为什么……”纪凛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关心你是越界，对你好是越界，连想你都不行吗？”
酒精逐渐上头，理智被情绪吞噬。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到温皙的房门前，双手撑着门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对着紧闭的房门，第一次卸下了所有的冷静与伪装，低吼出声：“温皙！到底要怎样才算不越界？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把我推得那么远？”
房内，温皙正坐在书桌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从纪凛回到公寓，她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酒瓶碰撞的声音，压抑的叹息声，还有此刻这声嘶哑的低吼。每一个声音，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她紧紧贴着门板，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纪凛的痛苦与崩溃，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狼狈的模样。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开门，想问问他谈判是不是不顺利，想递给他一杯温水，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可理智又在提醒她，一旦开门，之前筑起的所有防线都会崩塌，她又会陷入“替身”的恐惧与不安中。
门外的纪凛吼完后，体力不支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意识渐渐模糊。他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着：“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别人……”
温皙在房内听到他的话，心脏像被揪紧了一样疼。她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昏暗的光线下，纪凛的头靠在膝盖上，肩膀微微颤抖，平日里挺拔的身影此刻显得格外脆弱。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因为那张旧照片和苏晓的出现，就盲目地否定了纪凛所有的心意？是不是她的“按约划界”，反而把两个人都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客厅里渐渐没了声音，只有偶尔传来的、纪凛细微的呼吸声。温皙靠在门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泛起微光，才缓缓走回床边，却一夜无眠。
她知道，纪凛的这次失态，像一道裂痕，打破了两人之间维持已久的“合约平衡”。而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用“合约”作为借口，逃避自己的心意，逃避两人之间真实的情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