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汉克监管是什么关系？！”
我的声音又尖又厉，像玻璃碴子一样刮在狭小的车厢里。刚才那点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被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警惕，汗毛根根倒竖！
我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猛地绷紧，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车门，手里的那把老旧工具刀再一次下意识地攥紧，刀尖微微抬起，对准了驾驶座上的高石。
眼神死死锁住他外套下那个该死的、眼熟的徽记！绝对不会错！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爸记事板上那个模糊的水印，像用烙铁烙在我脑子里一样清晰！
秩序团！我爸最后想联系的是秩序团！
而这个自称高石的、开车烂得像屎、枪法臭不可闻、还满嘴谎话的菜鸟扈从，他他妈就是秩序团的人！
高石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敌意的质问彻底搞懵了。他脸上的惊慌和尴尬还没褪去，就又刷上了一层厚厚的愕然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敞开的衣襟，看到了里面那枚秩序团的铭牌。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刚才被掠夺者追杀时还要难看。手忙脚乱地一把扯紧外套，试图遮住那个徽记，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根本不敢看我。
“什……什么汉克监管？我……我不认识！”他声音发飘，语无伦次，“你……你看错了！那只是个……普通的徽章……”
“放你妈的屁！”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用刀撬开他的嘴！“普通徽章？你当我是瞎子吗？！那个标志！我在我爸的记事板上见过！他最后想发信息出去，接收方的标识就是你身上这个！秩序团的标志！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你们是一伙的吗？！”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我口不择言，各种最坏的猜想像毒蛇一样往脑子里钻。秩序团是不是也参与了绑架？他们是不是和那帮狼崽子有勾结？这个高石，他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巧合？他是来灭口的？还是来确认我爸死没死的？！
一想到我爸可能落入了更庞大、更恐怖的阴谋里，我就感觉呼吸困难，眼前一阵发黑。
“不！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高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急切和恐慌，“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汉克监管！我们秩序团跟避难所监管能有什么关系！我们……我们只管地表的事！”
他越是激动地否认，越是显得心虚！
“那你慌什么？！”我逼问，刀尖又往前递了半分，虽然隔着一米多远，但那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你刚才为什么撒谎？为什么遮遮掩掩？你们秩序团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没有！我没撒谎！”高石额头的汗又冒出来了，比刚才还密，“我偷跑出来找丢失的装备是真的！碰上掠夺者是真的！碰上你也是意外！我……我遮住徽章是……是因为……”他卡壳了，眼神疯狂闪烁，显然在拼命现编理由。
“因为什么？！”我厉声喝道，心脏咚咚咚地撞着胸腔，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因为……因为怕丢人！”高石几乎是吼出来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穿着秩序团的制服，却这么狼狈！还被一个……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拿刀指着！要是被团里的人知道，我……我就彻底完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羞耻和委屈，听起来……居然有几分真？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欺骗。但他的眼神里，除了慌乱、害怕、羞愤，好像……真的没有那种阴谋被戳穿后的阴冷和算计。
一个蠢到因为怕丢人而隐瞒身份的菜鸟？和一个深藏不露、参与绑架监管人的阴谋家？这两个形象实在有点……对不上号。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动了一丝丝，但手里的刀依旧没放下。怀疑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你说你不认识汉克监管？”我的声音稍微平稳了一点，但依旧冰冷，“那你怎么解释这个？”我举起一直紧紧抓在手里的、那个屏幕碎成蜘蛛网一样的记事板，“这上面的记录你怎么解释？！”
高石茫然地看着那个破碎的记事板，眼神里是纯粹的困惑：“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他看起来不像装的。
难道……他真的不知情？我爸想联系秩序团高层，而高石只是个底层的小喽啰，所以完全没资格知道？
或者……我爸想联系的，根本不是他所在的这个“秩序团”？而是别的什么……打着同样旗号的力量？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越扯越乱。
车厢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我们俩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交错着。
我依然警惕地盯着他，他依然不敢看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上的破皮。
外面的风穿过废墟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是在嘲笑我们的僵持和无助。
过了好一会儿，高石才像是慢慢缓过劲来，他偷偷抬眼瞟了我一下，又迅速低下，声音沙哑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那个……你……你爸爸……是避难所的监管？他……他被绑架了？被刚才那帮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惊讶和……或许是一丁点不易察觉的同情？
我抿紧嘴唇，没回答。只是狠狠瞪着他。
高石咽了口唾沫，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声音稍微提高了点：“如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那我们可以回秩序团前哨站报告！绑架避难所监管人是大事！上面一定会派人调查的！肯定比你自己找要强！”
回秩序团？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去找那个可能和我爸失踪有关的地方？自投罗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