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总带着点慵懒的暖意，阳光穿过教学楼外侧的梧桐树，在走廊的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把浅灰色的瓷砖染成了忽明忽暗的暖金色。林染抱着透明保鲜盒走在走廊里，身上浅灰色的ACHOCK短袖随着脚步轻轻晃——这是她们班的定制班服，领口缝着细窄的白边，袖口收得恰到好处，衣身侧面三道银灰刺绣是班级同学一起选的图案，象征着“团结、坚持、突破”，整个班人手一件，远远望去，浅灰色的身影总能在人群里形成一道干净的风景线。
保鲜盒外层凝着的水珠顺着盒壁往下滑，滴在她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刚才在学校门口的水果店，老板蹲在冰柜前帮她挑西瓜时，还笑着说“今天最后一个麒麟瓜，保甜，错过就得等明天了”，切瓜的时候，她特意叮嘱“块头匀一点，多留几块无籽的”——王嘉总说带籽的西瓜吃着麻烦，吐籽会打断和同桌聊八卦的节奏；何梓萱则偏爱带脆边的瓜，说咬起来有“咯吱咯吱”的爽脆感，像在吃零食，这些小习惯她记了三年，就像记自己训练计划里“核心力量每周加练两次”“长跑后要做三组腿部拉伸”“每次训练前必须热身十分钟”一样清楚。
走到王嘉她们教室后门时，林染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教室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两句压低的讨论，还有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啦”响的声音，混在一起，是独属于午后教室的安静。她轻轻推开门，一阵混着粉笔灰和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就听到王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染染！这里！”
王嘉正趴在桌上转笔，笔杆在她指间绕了个圈，差点掉在练习册上。看到林染时，她立刻直起身，深绿色的班服袖子扫过桌面，把摊开的物理练习册推到一边，露出下面画满涂鸦的草稿纸——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今天也要打败物理”。何梓萱坐在旁边，手里捏着笔，笔尖悬在选择题的选项上，看到林染怀里的保鲜盒，眼睛瞬间亮了，笑着挥了挥手：“可算来了，我从下课就开始等，生怕你被食堂的队伍困住，毕竟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糖醋里脊。”
林染笑着走过去，先从随身的帆布纸袋里掏出红豆面包递给王嘉——那是早上王嘉在微信里反复念叨的，说食堂的面包总烤得太干，咬起来像“嚼纸”，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鲜盒的扣锁。冰雾裹着西瓜的甜香立刻漫开来，红得发亮的瓜瓤上还沾着水珠，在教室的日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光，连瓜皮边缘的白霜都清晰可见，引得周围几个同学都忍不住探过头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刚在门口切的，老板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麒麟瓜，甜得很。”林染用牙签扎起最大的一块带脆边的西瓜递给王嘉，又挑了块果肉饱满、几乎看不到籽的西瓜给何梓萱，指尖无意识地在盒底蹭了蹭——盒底还残留着一点冰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她的目光越过王嘉的肩膀，轻轻落在斜前方第三排的座位上——顾白坐在那里，没穿他们班的深绿班服，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正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阳光从顾白身旁的窗户照进来，在他的草稿纸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连他垂眸时落在额前的碎发，都染着一层浅金色。他的坐姿很端正，后背挺得笔直，握着笔的手稳定得几乎看不出晃动，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却能在安静的教室里隐约听到。林染的心跳轻轻顿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专注地整理保鲜盒里的牙签，手指却悄悄攥紧了短袖的衣角——她们班的短袖布料是洗过多次也不会变形的棉麻材质，此刻贴在掌心，带着熟悉的质感，可她却觉得掌心有点发烫。刚才那一眼里，她甚至看清了顾白草稿纸上写的是解析几何，题目和她昨晚卡在第二问的那道题一模一样，当时她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辅助线，从底边画到顶点，从对角线画到中点，都没找到突破口。
“林染同学，这个西瓜能给我一块吗？”坐在王嘉旁边的女生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她穿着浅蓝色的班服，胸前印着小小的校徽，手里还握着物理课本，书页停留在“天体运动”那章，上面画满了红色的重点线。林染立刻笑着点头，用牙签扎起一块大小适中的西瓜递过去：“当然可以，刚切的，快吃吧，别让汁水滴在课本上——物理书的纸最容易吸墨，沾上就擦不掉了，我上次就不小心弄上了，到现在还能看到印子。”
女生接过西瓜时说了声“谢谢”，指尖碰到林染的手，还轻轻晃了晃，像是有点紧张。林染笑着回应“不客气”，余光却又忍不住往顾白的方向扫了一眼。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笔杆在指间转了半圈，落在草稿纸上时，笔尖划出的线条利落又工整，连数字都写得方方正正，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阳光落在他白色短袖的领口，把布料染得有点暖，偶尔有风吹过，短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露出他腰间一小截白皙的皮肤，线条很干净。林染忽然想起，上次运动会开幕式，她们班穿着统一的浅灰色短袖站在队伍里，顾白所在的班级就在隔壁，当时他也是穿的这件白色短袖，站在队伍里，不算最显眼，却总能让她一眼就看到。
“给顾白也分一块呗？”何梓萱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染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眼神往顾白的方向瞟了瞟，嘴角还带着点调侃的笑意，“你们班的短袖多显眼啊，你走过去，他肯定能注意到你。”林染捏着牙签的手猛地一紧，冰凉的盒壁硌得指尖发麻，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耳尖瞬间泛起热意，像被晒透的阳光裹住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浅灰色短袖好像也变得滚烫起来，贴在背上有点闷。
她当然想。刚才在水果店挑瓜时，她甚至下意识多留了一块最大的无籽瓜，放在保鲜盒最里面的位置，就怕被别人先拿走——上次在食堂，她看到顾白吃西瓜时，会把籽一颗一颗挑出来放在餐盒边，指尖捏着牙签，动作认真得有点可爱。有一次他不小心把西瓜汁蹭到白色短袖的袖口上，还特意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对折两次，一点一点仔细地擦，直到痕迹完全消失才继续吃饭，那时候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格外专注。那时候她就坐在不远处，穿着和现在一样的浅灰色短袖，假装在吃自己的饭，可目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飘。
可脚步像被钉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出去。上次运动会跑完接力赛，她冲过终点线时，胸口的短袖还沾着汗，贴在背上有点闷。顾白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瓶身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说“跑得真快”时，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浅灰色短袖上，还顿了两秒，像是在看上面的银灰刺绣。可她只敢飞快地点点头，连“谢谢”都没说完整，就转身往班级队伍跑——她怕自己泛红的耳尖被他看到，更怕再多说一句话，声音会抖，泄露心里藏了半年的秘密。那时候她们班的同学都在为她欢呼，浅灰色的身影围在一起，可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异类，满心都是刚才和顾白的短暂对视。
“算了吧，”林染把最后两块西瓜分给了旁边两个讨论数学题的男生，他们穿着深蓝色的班服，袖子上印着白色的数字“2”，应该是他们班的标识。男生接过西瓜时连声道谢，还笑着说“林染同学你也太贴心了，你们班的短袖真好看”，她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我跟他又不熟，万一他不喜欢吃甜的呢？”
话刚说完，她就自己先慌了——上周三的午休时间，她在食堂看到顾白和他的朋友一起吃饭，餐盘里放着一块切好的西瓜，红色的瓜瓤看起来很新鲜。她看着他把西瓜一块一块吃完，连瓜皮上的红瓤都没剩下，最后还把空餐盒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回收处的指定位置。当时他也是穿的这件白色短袖，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上，他低头咬西瓜时，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和朋友说话时的语气都比平时轻快。那时候她就坐在斜对面，穿着浅灰色的短袖，手里拿着筷子，却忘了夹菜，直到同桌提醒她“菜要凉了”，她才回过神来。
王嘉挑了挑眉，显然没相信她的借口，却没戳破，只是咬着西瓜含糊地说：“也是，顾大学霸说不定满脑子都是题，哪有时间吃西瓜——上次我看到他下课都在座位上写题，连厕所都懒得去，你们班上次月考不是和他们班隔壁考场吗，你没看到他做题的速度有多快？”林染跟着笑了笑，可笑意没到眼底，只是嘴角轻轻扯了扯，指尖却悄悄摸了摸短袖上的银灰刺绣——刺绣的针脚有点硌手，像细小的石子轻轻蹭过皮肤，就像她藏在心里的喜欢，只能自己悄悄感知这份细微的触感，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她想起上次月考，她们班穿着统一的浅灰色短袖走进考场，顾白就坐在她斜前方，考试时他偶尔会抬头，目光扫过考场，每次都能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那时候她就会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试卷，心脏却跳得飞快。
收拾空盒子时，林染的目光又忍不住往顾白的方向扫了一眼。他还在写题，只是笔杆停了下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指节分明，敲击的节奏很规律，像是在跟着心里的思路打节拍。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下颌线勾勒得柔和又清晰，连他微微蹙起的眉头，都让她心里泛起一点细碎的涟漪——她忽然想起，上周六下午在操场看到他打球，他投篮时也是这样微微蹙眉，眼睛盯着篮筐，专注得让人移不开眼。白色短袖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他起跳时，短袖的下摆往上缩了一点，露出腰侧的一小块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那时候她正在操场训练，穿着浅灰色的短袖，跑过篮球场时，总会忍不住放慢脚步，看他打一会儿球，直到教练喊她“林染，该练冲刺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我该回去了，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说要小测。”林染把空盒子和装着牙签包装纸的垃圾袋一起塞进帆布纸袋，对着王嘉和何梓萱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点仓促。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再看顾白，怕那份藏不住的在意会被王嘉和何梓萱看穿——她们俩最了解她，从高中入学第一天起就知道她不擅长掩饰情绪，一点点小动作都能被她们捕捉到。更怕顾白会注意到她的目光，万一他抬头时刚好和她对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总不能穿着和全班同学一样的浅灰色短袖，站在他面前，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吧？
走出教室时，林染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廊里的风带着各班班服的布料摩擦声吹过来，浅灰色的短袖衣角扫过手背，带着冰凉的触感，像在提醒她——这份喜欢，就像她们班统一的短袖一样，看似和大家一样，却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她不需要顾白知道，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只要能偶尔看到他，就足够了。
走廊里有学生来来往往，有的三五成群地讨论昨晚的电视剧，声音里带着兴奋；有的低头背诵英语单词，嘴里念念有词；还有的在打闹嬉笑，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林染抱着纸袋，沿着墙根慢慢走，目光偶尔会落在窗外——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跑步，穿着不同颜色的运动服，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她想起自己下午的体能训练，教练上周说她的核心力量还需要加强，否则长跑时容易后劲不足；想起周末的市级联赛选拔赛，她需要在预赛中跑进前三名才能进入决赛；想起自己的目标——考上省体大的运动训练专业，这些才是她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比暗恋一个人重要得多。她穿着和全班同学一样的浅灰色短袖，代表着班级的荣誉，更代表着自己的坚持，不能因为一点心事就打乱自己的节奏。
走到楼梯口时，林染遇到了同班的张悦，她抱着一摞作业本，看起来有点吃力。“林染，你帮我抱一点呗，太重了！”张悦看到她，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喊了一声，身上的浅灰色短袖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和林染的一模一样。“来了！”林染赶紧走过去，接过一半的作业本，抱在怀里——作业本上还带着油墨的气息，封面印着学校的校徽。“你这是要去哪？”林染问。“送作业到老师办公室，数学老师催着要批改呢，说下午小测要讲错题。”张悦叹了口气，“我昨天的错题还没整理完，感觉要完了，你呢，昨晚那道解析几何题做出来了吗？”林染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晚那道题，摇了摇头：“还没，卡在第二问了，打算晚上回去再想想。”张悦笑着说：“没事，你数学那么好，肯定能想出来，实在不行，咱们班不是有学习小组吗，到时候一起讨论。”
和张悦一起把作业送到办公室后，林染才回到自己的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了，大家都穿着统一的浅灰色短袖，有的在预习数学，有的在整理笔记，还有的在小声讨论题目，整个教室弥漫着一股认真的氛围。同桌李萌正帮她占着靠窗的座位，见她进来，立刻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数学练习册递过去：“林染，你可算回来了，老师刚才路过教室，说这节课要小测，范围是前两章的内容，我帮你划了重点，都用红笔标出来了，你快看看。”李萌的字迹很工整，重点公式下面画了波浪线，易错题型旁边还写了“注意定义域”“别漏解”的提醒，她身上的浅灰色短袖袖口沾了点墨水，应该是刚才划重点时不小心弄上的。
“谢谢你啊，萌萌。”林染笑着坐下，把帆布纸袋放在桌角，掏出自己的数学课本和笔袋。翻开练习册时，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从书页里掉了出来，落在桌面上，叶脉清晰可见，边缘还带着一点浅褐色的痕迹——这是上次在操场训练结束后捡的，当时她看到顾白也在操场散步，手里也拿着一片银杏叶，指尖捏着叶片的边缘轻轻晃。后来她就把自己捡的这片夹进了数学课本里，现在叶脉已经变得干燥清晰，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她把银杏叶重新夹回书里，夹在“解析几何”那章的扉页，指尖轻轻抚过叶片的纹路，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刚才没递出去的那块西瓜，就像她没说出口的喜欢，虽然有点遗憾，却也没什么可惜的。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下午的体能训练要加强核心力量，晚上要把那道解析几何题解出来，周末的联赛选拔赛要争取拿到好成绩，这些才是能让她变得更好的事，才是能让她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的事。她穿着和全班同学一样的浅灰色短袖，是班级的一份子，更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不能因为一点儿女情长就停下脚步。
至于顾白，能偶尔在食堂看到他吃宽粉的样子，看他把汤汁泡着米饭吃；能在操场看到他打球的身影，看他投篮时专注的眼神；能在分西瓜时偷偷看他一眼，看他低头写题时认真的模样，就已经足够了。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星，虽然微弱，却能在她疲惫的时候，给她一点小小的安慰。就像她们班的浅灰色短袖，看似普通，却藏着全班同学的回忆和坚持，她的心事，也藏在这份普通里，安静又温暖。
林染拿起笔，在练习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落下时坚定又有力，墨水在纸上晕开清晰的字迹，没有一点犹豫。她的名字写得很工整，笔画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就像她对待自己的人生一样，认真、踏实，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窗外的风穿过走廊，带着远处操场的喧闹声吹进来，拂过她浅灰色的短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