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冲过跨海大桥收费站时,江临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海面上的雾气像被撕碎的裹尸布,黏在车窗上,模糊了远处舟山群岛的轮廓。陈默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中控屏上飞快操作,屏幕里跳动的绿色代码正与林深雪的远程服务器建立加密连接——自从离开松江科技园,他们已经更换了三次虚拟IP,可车载信号探测器上的红点始终没消失,像枚嵌在肉里的子弹,提醒着塔纳托斯的追杀从未停止。
“林姐那边传来消息,青桐资本的账户被冻结了。”陈默的声音打破沉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塔纳托斯通过开曼群岛的‘衔尾蛇信托’,向香港高等法院申请了临时禁令,理由是‘江总涉嫌挪用基金资产收购非法基因技术’,现在你的个人银行卡也被限制交易了。”
江临猛地攥紧口袋里的旧手表,金属表壳硌得掌心发疼。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表盘是磨损的黄铜材质,表带是棕色皮质,表芯里藏着的秘密刚被林深雪证实——根据普罗米修斯生物服务器里的“冬眠计划”文件,母亲当年在区块链上存储的正义代码,密钥载体就是这枚看似普通的1990年产劳力士蚝式恒动。可现在,连最基本的修表工具都还没见到,他就先成了“金融通缉犯”。
“他们动作真快。”江临揉了揉发紧的后颈,试图忽略脑海里又开始闪烁的碎片画面——这次是白色实验室的天花板,消毒水味混着电流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走近,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陈默,你说我大脑里的芯片,会不会被塔纳托斯远程操控?刚才在桥上,我差点以为要撞向护栏。”
陈默的手指顿了顿,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金属头环递过来:“这是电磁屏蔽头环,林姐早就料到了。芯片需要接收特定频段的加密信号才能激活,戴上这个能阻断90%的波段。不过……”他看了眼江临苍白的脸色,“林姐说,芯片植入时间太长,强行屏蔽可能会引发神经紊乱,你要是觉得头晕就赶紧摘下来。”
江临接过头环戴上,冰凉的金属贴在头皮上,像敷了块冰。果然,脑海里的碎片画面淡了些,但残留的痛感还在,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太阳穴。他闭上眼,试图回忆更多细节——实验室里的白大褂胸前好像别着工牌,上面有个模糊的logo,像是“塔纳托斯生物科技”的缩写;还有那个举针管的人,手腕上的衔尾蛇纹身比松江科技园里的男人更精致,蛇眼是红色的,像是镶嵌了红宝石。
“快到了。”陈默突然踩下油门,越野车冲破浓雾,眼前出现一片依山而建的矮房。最尽头的一栋挂着“老吴修表铺”的木牌,窗户里亮着昏黄的灯,“老吴是我退伍后认识的,以前在部队修过导弹导航系统,后来迷上钟表,手艺比瑞士老师傅还厉害。他的铺子里有个暗门,直通我在山底下的备用矿场,安全得很。”
越野车停在修表铺门口,江临刚推开车门,就听到铺子里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他走过去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镊子,镜片后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是陈默的朋友?进来吧,外面的尾巴我已经看到了,三分钟前有架无人机在头顶盘旋。”
江临跟着老吴走进铺子里,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后的墙上挂满了各种老旧钟表,有的在走,有的停着,指针指向不同的时间。老吴指了指柜台前的椅子:“把表拿出来吧,陈默跟我说了,要拆表芯,但不能损坏里面的东西。我这儿有显微镜和纳米级镊子,放心。”
江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旧手表,放在铺着绒布的柜台上。老吴戴上放大镜,用镊子轻轻撬开表盘,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江临屏住呼吸,看着老吴的手指在齿轮间游走,每一个动作都轻得像羽毛——他知道,表芯里的纳米密钥可能比头发丝还细,稍有不慎就会毁掉。
“有意思。”老吴突然停下动作,声音里带着惊讶,“这表芯被动过手脚,你看这里——”他用镊子指着一个比米粒还小的金属片,“这不是劳力士原装的零件,是个微型存储芯片,表面覆盖了一层生物涂层,需要特定的体温才能激活。而且,芯片的接口是量子加密的,普通设备根本读不出来。”
江临的心猛地一沉:“那怎么办?林深雪说只有这个表才能解开正义代码,要是读不出芯片里的内容……”
“别急。”老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组银色的仪器,“我这有台改装过的量子读取器,以前帮陈默破解过暗网里的加密文件。不过,激活这个芯片需要你的体温——它应该是绑定了你的生物特征,只有你拿着它,芯片才会处于待读取状态。”
江临按照老吴的指示,将手指放在表芯上。就在他的体温传到芯片的瞬间,读取器的屏幕突然亮了,跳出一行绿色的代码:“密钥片段1/3:量子纠缠地址——北纬30°14′,东经122°15′。”
“只有三分之一?”陈默皱起眉头,“难道密钥被分成了三部分,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老吴点了点头,继续操作读取器:“这很常见,高等级的区块链密钥都会分拆存储,防止被一次性破解。而且,这个地址……”他打开电子地图,指了指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是东极岛附近的海域,水深大概两百米,下面是暗礁区,一般的船只根本靠近不了。”
江临盯着地图上的红点,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舟山的海是活的,藏着能救命的东西。”当时他以为只是母亲随口说的,现在才明白,那是在暗示密钥的藏身处。可就在这时,铺子里的应急灯突然闪了一下,陈默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是林深雪急促的声音:“陈默!江临!快离开修表铺!塔纳托斯的人已经到山下了,他们带了电磁脉冲武器,会毁掉所有电子设备!”
陈默猛地站起来,拔出腰间的手枪:“老吴,暗门在哪里?我们得赶紧走!”
老吴脸色一变,一把抓起柜台上的手表和读取器,掀开柜台后的一块地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快进去!里面有通往矿场的通道,矿场里有电磁屏蔽室,能挡住脉冲武器!”
江临跟着陈默钻进洞口,老吴紧随其后。通道里又窄又黑,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行走,墙壁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江临的心跳得飞快,脑海里的碎片画面又开始闪烁——这次是母亲的脸,她抱着年幼的自己,在海边说着什么,海浪声太大,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他能看到母亲眼里的泪水。
“前面就是矿场了。”陈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通道尽头出现了微弱的灯光。江临加快脚步,钻出洞口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无数台矿机整齐地排列着,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蓝色的指示灯像星星一样闪烁。
“这里是我的备用矿场,有独立的供电系统和电磁屏蔽层。”陈默走到一台矿机前,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林姐已经把监管链的部分代码传到这里了,只要我们能找到另外两个密钥片段,就能激活正义代码,穿透塔纳托斯的资本黑箱。”
江临刚想说话,突然觉得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扶住身边的矿机,眼前发黑,脑海里的碎片画面瞬间清晰起来——白色实验室里,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那个穿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走近,手腕上的衔尾蛇纹身闪着红光,嘴里说着:“江临,别害怕,这是为了你好。等芯片植入成功,你就是塔纳托斯最棒的资本者刺客,能操控整个金融市场……”
“江临!你怎么了?”陈默发现他的异常,赶紧跑过来扶住他,“是不是芯片又出问题了?快把屏蔽头环戴上!”
江临摇了摇头,挣扎着站直身体,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我想起了一些事……小时候,我被塔纳托斯的人带去实验室,他们给我植入芯片,说要把我培养成‘资本者刺客’。还有,我母亲……”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我好像记得,母亲当年是自愿加入塔纳托斯的,她跟那个穿白大褂的人是同事!”
陈默和老吴都愣住了。矿场里的矿机轰鸣声似乎变得更大,压得人喘不过气。老吴手里的读取器突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的字:“检测到外部电磁脉冲信号,距离10公里,正在快速靠近!”
“不好!他们要发动攻击了!”陈默脸色大变,拉着江临和老吴往矿场深处跑,“屏蔽室在那边,只有三十秒!要是被脉冲武器击中,所有矿机和电子设备都会报废,我们就再也读不出密钥了!”
三人冲进屏蔽室,陈默迅速关上厚重的金属门。就在门关上的瞬间,整个矿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屏蔽室里的应急灯还亮着。江临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刚才的剧痛还没消退,脑海里又开始闪现新的画面——母亲和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实验室里争吵,母亲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上面写着“正义代码研发计划”,她大喊着:“我不能让你们用代码控制资本,更不能让江临变成你们的工具!”
“原来如此……”江临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苦衷。她加入塔纳托斯,是为了偷偷研发正义代码,阻止集团的阴谋;而把密钥藏在手表里,交给自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揭开真相,摧毁塔纳托斯的资本黑箱。可母亲怎么也没想到,塔纳托斯早就把自己变成了“资本者刺客”,还植入了控制芯片。
“读取器还能用吗?”陈默的声音打断了江临的思绪。老吴拿着读取器,按下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还好,屏蔽室起作用了,读取器没被损坏。不过,刚才读取到的密钥片段里,还有个隐藏信息——东极岛暗礁下的密钥,需要用‘冬眠计划’里的基因序列才能解锁,而那个基因序列,就在你父亲江振邦的身上。”
江临的心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要找到我父亲,才能拿到第二个密钥片段?可‘冬眠计划’里只说他在北极的秘密基地,没说具体位置啊!”
“别急,还有一个线索。”老吴指着读取器屏幕上的一行小字,“你看这里——‘密钥解锁需匹配江振邦的特定基因标记,该标记已通过CRISPR技术植入普罗米修斯生物的实验胚胎中’。也就是说,普罗米修斯生物里,有携带你父亲基因标记的胚胎,只要找到那个胚胎,就能提取基因序列!”
江临突然想起普罗米修斯生物服务器里的客户名单,里面有个“优先级A”的胚胎编号,备注栏里写着“特殊基因标记”。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个胚胎很可能就是关键。可就在这时,屏蔽室的门突然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外面传来男人的喊叫:“江临!快出来投降!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只要你交出手表,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还能让你见到你父亲!”
是塔纳托斯的人!江临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投降——不仅为了母亲的遗愿,为了小杨和那些死去的孩子,更为了被塔纳托斯控制的父亲,还有千千万万可能被“技术封建主义”奴役的人。
“陈默,你有办法出去吗?”江临看向陈默,“我们必须尽快赶回普罗米修斯生物,找到那个携带父亲基因标记的胚胎。”
陈默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爆炸装置:“屏蔽室后面有个通风管道,能通往山上的树林。我用这个炸开通风口,我们从那里逃出去。老吴,你熟悉舟山的海域,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去东极岛暗礁的船?”
老吴拍了拍胸脯:“放心,我有个老伙计在东极岛开渔船,他的船经过改装,能在暗礁区行驶。只要我们能到东极岛,就能找到密钥!”
陈默按下爆炸装置的开关,递给江临:“你先拿着,我去炸开通风口。江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手表落入塔纳托斯的手里——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江临接过爆炸装置,紧紧握在手里。他看着陈默走到屏蔽室后面,开始安装装置,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的脸。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正义代码,摧毁塔纳托斯的阴谋,让资本记住自己该有的样子,让正义不再是口号,而是能保护所有人的代码。
“准备好!”陈默的声音传来,“三、二、一,炸!”
“轰隆”一声巨响,通风口被炸开,一股新鲜空气涌了进来。陈默率先钻进去,朝江临和老吴招手:“快!外面的人听到爆炸声,很快就会过来!”
江临跟着老吴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又窄又黑,只能匍匐前进。他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能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旧手表——那里面藏着母亲的遗愿,藏着父亲的希望,藏着整个世界的正义。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江临的脸上。他钻出管道,看到陈默正在和一个穿着渔民服装的男人说话,应该是老吴的老伙计。老吴走过去,跟男人说了几句,男人点了点头,朝江临他们挥手:“快上船!我的船在前面的海边,再晚就来不及了!”
四人快步朝海边跑去,远处传来塔纳托斯的人追赶的声音。江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树林里冲出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枪,正朝他们开枪。陈默掏出枪,转身还击,子弹打在树干上,溅起木屑。
“快上船!”老吴的老伙计大喊着,率先跳上停在海边的渔船。江临跟着跳上去,陈默和老吴紧随其后。渔船发动起来,驶离岸边,朝着东极岛的方向驶去。
江临站在船头,迎着海风,看着越来越远的舟山岛,手里紧紧攥着旧手表。他知道,这只是这场资本绞杀的开始——接下来,他们要去普罗米修斯生物找胚胎,要去东极岛暗礁找密钥,要去北极找父亲,还要对抗强大的塔纳托斯。但他不再迷茫,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林深雪的监管科技,有陈默的武力支持,有老吴的技术帮助,还有母亲留下的正义代码,更有无数渴望正义的人在背后支持他。
渔船驶进东极岛附近的海域,海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远处的暗礁区隐约可见。老吴的老伙计指着前方:“前面就是暗礁区了,我的船能靠近到五十米的地方,剩下的路程需要潜水过去。”
江临点了点头,看向陈默:“你会潜水吗?我们需要两个人一起去,一个负责找到密钥,一个负责掩护。”
陈默笑了笑,拍了拍腰间的潜水装备:“放心,前海豹突击队的潜水训练,我可是满分通过。老吴,你在船上负责接应,林姐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她会远程协助我们定位密钥的位置。”
老吴点了点头,拿出读取器:“我会一直跟你们保持联系,读取器能显示密钥的具体位置。江临,记住,暗礁区的水流很湍急,一定要小心,别被暗流卷走。”
江临深吸一口气,穿上潜水装备,和陈默一起站在船头。他看着眼前的暗礁区,想到了母亲说的“舟山的海是活的,藏着能救命的东西”,想到了父亲还在北极的秘密基地里等着他,想到了正义代码即将被激活的那一刻。
“准备好了吗?”陈默看着江临,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江临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潜水刀:“准备好了。走吧,去找密钥,去找真相,去让资本知道,正义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口号,而是能刺穿一切黑暗的代码。”
两人同时跳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们。江临跟着陈默,朝着暗礁区潜去。阳光透过海水,在海底洒下斑驳的光影,暗礁上附着着五颜六色的珊瑚,看起来美丽又危险。他打开潜水服上的照明灯,看着读取器上跳动的红点,一步步朝着密钥的位置靠近——他知道,只要找到这个密钥片段,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离正义更近一步。
就在这时,读取器上的红点突然开始快速移动,紧接着,林深雪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江临!小心!塔纳托斯的潜水艇来了!他们也知道了密钥的位置,正在朝你们靠近!”
江临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向海面,隐约看到一艘黑色的潜水艇正在快速靠近。他握紧潜水刀,看向陈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塔纳托斯拿到密钥,这场资本绞杀,他们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