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女会秘密实验室的空气依然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惨白的灯光下,苏晚晴已经暂时从三号血清带来的剧烈副作用中缓过一口气,脸色依旧灰败,但眼神依旧锐利。
她半靠在黄玫瑰搬来的简易躺椅上,盖着薄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是神经毒素被强行压制后的残余反应。
林月月则像一尊石像般杵在实验台前,面前散乱地堆满了写满密密麻麻数据的记录纸和废弃的血清试管。
她的眼底布满血丝,眼神却空洞地凝视着刚刚记录下的苏晚晴的生命体征数据——
心率过速,血压异常波动,免疫因子指标紊乱……
一切数据都冰冷地宣告着:又一次失败了。
哪怕这次血清稍微减轻了毒瘾发作时的极端痛苦,但其本身的毒性却几乎要了苏晚晴半条命。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整个实验室。
刚才还群情激奋主动请缨的姐妹们,此刻都沉默地低着头,一种无形的重压让她们喘不过气。连日的失败和目睹领袖承受的巨大痛苦,正在一点点磨灭她们刚刚燃起的斗志。
“月月,”
苏晚晴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看着挚友僵硬的背影,
“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林月月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灵魂。
她缓缓转过身,眼中不再是空洞,而是翻涌着无尽的困惑和一丝被点醒的茫然。她喃喃自语:
“方向…错了?所有的药理模型都指向中和毒素代谢物…阻断神经受体…反复验证…生物路径理论上是通的…可为什么…”
突然林月月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台面上那些废弃的药剂瓶,最终,落在了角落垃圾桶里一个被丢弃的、皱巴巴的银色小包装袋——那是生育值贴的外包装残骸。
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瞬间击中了她!
“不对…一定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林月月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
“各位姐妹!你们身上!谁还有从黑市买来的那种生育值贴?!完整的!没使用过的!谁还有?!”
实验室里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被林月月突然的激动弄得有些懵。
苏晚晴和黄玫瑰也立刻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林月月,她们太熟悉这种神情了——
这是林月月即将捕捉到关键线索时的状态!
“我…我还有一张!”
角落里,一个面容憔悴、名叫小雅的女会员急忙举起手,声音带着点怯懦的颤抖,
“我…我一直舍不得用,藏在了内衣夹层里…本想实在撑不住的时候…”
她从贴身衣物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同样皱巴巴但还算完整的密封小袋子,里面正是那片薄薄的、闪烁着诡异光泽的生育值贴!
这片承载着无尽痛苦与罪恶的膏药,此刻仿佛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林月月几乎是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片薄如蝉翼的膏药,指尖能感受到那特殊的韧性和微凉。
苏晚晴强撑着站起来,黄玫瑰也立刻跟上。
三人围拢在实验室最核心的高倍电子显微镜和分子分析仪旁,神情凝重如临大敌。空气中只剩下仪器启动的低鸣和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这一次,她们的目光不再是仅仅盯住那片膏药表面的药物成分。
林月月用最精密的镊子,如同进行外科手术般,极其轻柔地开始剥离膏药贴布那异常柔韧的表层覆盖膜。
苏晚晴则调出了仪器最高精度的扫描模式,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分子结构图谱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实验室里静得可怕。
汗水顺着林月月的鬓角滑落,她的动作稳定得可怕,屏气凝神,仿佛在进行一场关乎人类存亡的精密拆弹。
终于,覆盖膜被完整剥离!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近乎透明的柔性基底暴露在强光下。
“看这里!”
苏晚晴突然低呼一声,指着扫描图谱上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药物分子信号完全淹没的异常波动信号,
“这个能量频率…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源性物质!非常微弱,混杂在药物缓释的波动里,太隐蔽了!”
黄玫瑰立刻将那片基底转移到高倍电子显微镜下。
镜头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屏幕上,原本看似光滑的基底表面,在纳米级别的视角下,呈现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无数细如发丝的、近乎透明的导电线路如同叶脉般极其精密地嵌合在基底材料之中!
而在这些线路交汇的核心节点区域,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辨识的、结构异常复杂的微型装置,赫然显现出来!
它巧妙地伪装成基底材料的一部分,若非刻意剥离到这种程度并用超高倍率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芯…片?!”
林月月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握着镊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所有的迷雾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什么生物毒素成瘾?
那只是个幌子!
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真正的枷锁,是这颗深埋在膏药之下,随着第一次使用就潜入大脑的纳米恶魔!
她们之前所有的血清研究,都是在和影子搏斗!
方向从一开始就被敌人引入了死胡同!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三人脚底瞬间窜遍全身,那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愤怒和被欺骗的冰冷绝望!
原来她们拼尽全力挣扎的战场,早已被敌人预设了她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愤怒和绝望交织的漩涡中心,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种近乎燃烧的、找到真正敌人的战意——也在林月月、苏晚晴和黄玫瑰的眼中,骤然点亮!
破茧的刀锋,终于找到了那层最坚硬、最隐蔽的茧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