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铜芯共鸣
破庙的香灰味裹着潮湿的霉气往鼻腔里钻,那香灰是陈腐的,混着殿梁木质腐朽的味道,吸进肺里发涩。小周抱着红木盒跟在沈沛君身后,鞋底踩在斑驳的石板上,凉意顺着鞋底渗上来,像踩了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佛殿中央的香炉积满灰,几盏残灯挂在梁上,灯纸破了好几个洞,光从洞里漏出来,在地上投出碎碎的影子,风一吹,灯杆“吱呀”响,像快断了似的。
张师长站在香炉旁,灰布军装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肩上扛的步枪枪托包着层旧布,他的手按在枪柄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柄的纹路——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习惯,眼神里的警惕像淬了冷光,身后四个挎刺刀的士兵,枪尖都对着门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们真是来结盟的?”他的声音沉得像殿里的石板,“前几天李军长的人装成流民来探消息,被我抓了两个,现在还关在柴房里。我凭什么信你们不是第二个圈套?”
沈沛君没多话,从背包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电文,递过去时,指尖碰了碰张师长的手——那人的手满是老茧,掌纹里还嵌着点枪油的味道。“这是李军长下令围捕我们的电文,上面有他军部的火漆印,您一看便知。”
陈书景上前半步,指了指电文边缘的细屑:“您捻点细屑闻闻,含着矿洞特有的硫磺味。”他从法医工具箱里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点深褐色的矿土,“这是我们在滇西矿道里取的土,李军长的军部文件上,也沾着同款硫磺——矿洞的硫磺渗进纸纤维,洗不掉的。”
罗四海突然撸起左臂的袖子,淡青色的霜痕在残灯下泛着冷光,像冻在皮肤里的冰纹。“这是李军长的陨石阵弄的,”他把胳膊凑到张师长面前,“您部下要是接触过陨石,胳膊上肯定也有这纹路,摸上去比旁边的皮肤凉半度。”
张师长捻了点电文细屑,凑近鼻尖闻了闻,又伸手碰了碰罗四海的霜痕,眉头终于松了——那霜痕的凉意骗不了人,硫磺味也和他之前截获的李军长物资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确实是李军长的手笔,”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把枪收了,“我给你们五支步枪、一箱烟雾弹,你们帮我找玄铁钥匙。那钥匙能开矿洞密室,里面有他私吞军饷、勾结惑心派的账本,有了账本,我就能联合其他军阀剿了他。”
沈沛君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画:“分两组行动。一组让您的部下带着烟雾弹,佯装攻打李军长的军部,把他的兵力引过去;另一组我带,去破庙西北的铁佛寺——老郑说他的贴身侍卫在那巡逻,钥匙十有八九在那。”
陈书景突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巴掌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黑色的陨石粉末,是之前拆解惑心派共鸣器时留下的,粉末沾在瓶壁上,像撒了层细煤。“铜芯遇陨石粉末能增强共鸣,说不定能定位钥匙。”他倒出一点粉末,刚撒在红木盒壁上,铜芯突然“嗡”地响了一声,红光从之前稳定的淡红,变成了脉冲状的闪烁,像困在木盒里的萤火虫,每闪一次,盒壁就传来细微的震感,顺着小周的指尖往胳膊肘窜。
“红光每1.5秒闪一次!”小周赶紧掏出笔记本,铅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字写得比平时用力,纸页都被戳得有点发皱,“震频也变快了!”他抱着红木盒往西北方向挪了两步,红光闪得更急,震感也更明显,指尖能数着“1秒一次”,“这边!往这边走,离钥匙更近了!”
陈书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碰到小周的胳膊,能感觉到他绷得很紧的脊背——之前这孩子总躲在后面,现在却敢主动站出来当向导了。“你负责记震频,我们跟着你走。”
小周用力点头,攥着铅笔的指节泛白,脚步却稳了不少。众人刚出破庙不远,他突然停下,眉头皱起来:“震频乱了,红光也弱了,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陈书景蹲下身,手指在地上摸了摸,指尖沾了点细小的铁屑,那铁屑沾在指腹上,有点发粘——是被人故意撒在这的。“是独目人留下的陷阱,”他捻了点铁屑给众人看,“铁屑带磁性,能吸铜芯的红光,干扰定位。”
罗四海摸出张破邪符,又从陈书景那要了点陨石粉末,撒在符纸上,粉末沾在朱砂纹路上,像给符纸描了层黑边。“我把这俩混着烧,”他摸出火折子,火苗“嗤”地窜起来,“硫磺烟能驱铁屑,陨石粉末还能强化铜芯的共鸣。”
火折子凑到符纸边,淡蓝色的烟立刻冒出来,裹着陨石粉末的金属腥气,吸进肺里有点发涩。烟飘到地上的铁屑上时,那些细屑像被烫到似的,纷纷往旁边缩,原本聚成一团的铁屑,很快散成了零星几点。铜芯也跟着“嗡”了一声,红光重新亮起来,脉冲的频率比之前更快,小周低头数着:“每0.8秒闪一次!比刚才近多了!”
他抱着红木盒往前走,脚步比之前更急,却没了之前的慌。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在盒壁上,红光透过木缝映出来,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点,像跟着他走的小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铁佛寺的轮廓,门口挂着两盏破灯笼,灯笼杆歪歪斜斜的,风一吹就“吱呀”响,灯纸破了洞,光从洞里漏出来,在地上投出晃悠悠的影子。
小周突然停下,红木盒的震感变得很密,红光闪得刺眼,几乎连成了一片,指尖能感觉到盒壁在轻微发麻。“到了!钥匙就在里面!”他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肯定地找到目标,不是跟着别人,而是靠自己记的震频、辨的方向。
沈沛君示意众人蹲下,从背包里掏出烟雾弹,铁皮外壳冰凉,她捏着弹体,指尖在引线上摸了摸:“我扔烟雾弹,你们趁机冲进去,注意侍卫的枪——李军长的人用的是老旧驳壳枪,卡壳率高,但近距离还是能打死人。”
她拉开引线,“砰”的一声,白色的烟雾立刻弥漫开来,裹着股呛人的硝石味,像突然起了场小雾。众人跟着小周往寺里冲,刚跨过门槛,就听见“咔嗒”的上膛声,那声音很脆,在烟雾里听得格外清楚——李军长的贴身侍卫正举着枪对着门口,他的军装领口别着枚铜章,上面刻着“李”字,是军部侍卫的标记。
“谁让你们进来的?!”侍卫的声音发紧,枪杆有点抖,烟雾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罗四海趁机扔出张破邪符,符纸在侍卫面前烧起来,淡蓝色的烟更浓,侍卫咳得弯下腰,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陈书景冲上去,解剖刀抵在侍卫的喉咙上,刀身的凉意透过皮肤传进去,侍卫的身体立刻僵住。“玄铁钥匙在哪?”陈书景的声音很稳,像在验尸时询问线索,“不说的话,这刀能直接划开你的气管——我解剖过不少人,知道怎么划最疼,还死得慢。”
侍卫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膝盖发颤,差点跪下去:“在……在佛龛下面的暗格里,有密码锁,只有我知道密码,你们打不开的!”
小周抱着红木盒凑到佛龛前,铜芯的震感更密了,红光贴着盒壁转了圈,像在指引方向。他刚要伸手摸佛龛的底座,就听见寺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喊:“侍卫长!军长让我们来支援!快开门!”
沈沛君低喝一声:“赶紧开暗格!再磨蹭我们都得死在这!”侍卫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手指在佛龛底座上按了按,“咔”的一声,暗格弹开——里面放着把玄铁钥匙,黑沉沉的,上面刻着“李”字,钥匙柄上缠着圈旧布,是防止打滑用的。
陈书景一把抓过钥匙,塞进怀里,“撤!从后门走!”众人刚要往后门跑,小周突然瞥见寺外的树影里站着个人——穿黑色长袍,左眼戴着眼罩,眼罩在月光下反射着一点冷光,手里攥着块沾着铜锈的铁片,正是之前在磨坊外看见的独目人。
独目人也看见了他们,嘴角勾起抹冷笑,那笑很淡,却透着股寒意。他转身就往西北方向走,黑袍在风里飘着,下摆扫过草叶,“沙沙”响,手里的铁片沾着铜锈,在夜色里闪了下,很快就消失在树影里。
“追吗?”小周下意识地问,脚已经往前迈了半步。沈沛君拉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很凉,却很有力:“先撤,钥匙拿到了,别因小失大——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算账。”
众人跟着沈沛君从后门跑出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步枪的“砰砰”声,子弹擦过空气,“咻”的一声,打在寺门的木柱上,溅起片木屑。小周赶紧抱紧红木盒,铜芯的红光还在闪,震感却稳了不少,像在安慰他别慌。
跑了约莫一刻钟,众人躲进一片松树林里,松针的味道混着泥土的湿气飘过来,终于压过了身后的硝烟味。张师长的部下很快赶来了,领头的人脸上沾着点灰,手里的步枪还在冒烟:“我们按计划佯装攻打军部,李军长的人果然往那边调了,大部分兵力都被引走了,你们没事吧?”
沈沛君摇了摇头,示意陈书景拿出钥匙。陈书景掏出玄铁钥匙,放在红木盒旁边——刚碰到盒壁,铜芯突然“嗡”地一声,红光缠上钥匙的冷光,像两条缠在一起的光带,在木盒上轻轻转了圈,震感比之前轻了点,却更稳,像找到了归宿。
“有了这把钥匙,就能打开矿洞密室,”张师长凑过来看了眼钥匙,语气里终于有了点轻松,“密室里的账本是李军长叛乱的铁证,有了账本,我能联合三个军阀的兵力,直接端了他的军部。”
沈沛君摸了摸怀里的步枪,枪托的旧布磨得手心发暖:“接下来还要找献祭的祭坛,李军长后天就要举行仪式,得在那之前阻止他。”
小周抱着红木盒,指尖按在盒壁上,光的暖意透过木缝传过来,顺着指尖往心里钻。他想起王老矿临终前塞给他拓片时的眼神,想起老郑为了引开敌人跑向磨坊前院的背影,想起陈书景说的“这些细节能救好多人”——现在,他们终于离“救人”更近了一步。
风穿过松树林,“沙沙”响,月光从枝叶间漏下来,照在红木盒上,红光和钥匙的冷光还缠在一起,像两颗不会灭的星。小周抬头看了看众人的脸,沈沛君的眼神很坚定,陈书景在检查解剖刀,罗四海在擦破邪符上的灰——他们都在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后面发抖的小跟班了。
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行字:“铜芯遇玄铁钥匙,共鸣稳,红光缠冷光——找到关键了。”笔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树林里,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悄悄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