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密匙共振
矿洞里,小周抱着红木盒跟在陈书景身后,鞋底踩在碎石上,边缘刮过鞋底的纹路,像细针轻轻挠着脚心,每走一步都得攥紧盒盖——生怕铜芯的震感把木盒晃开。手里的地图是张师长手绘的,纸边卷了毛,边角还沾着点泥渍,上面用墨笔标着“密室入口:矿道中段左拐第三个岔口”,墨迹晕开的地方像片小小的乌云,像是匆忙画就时没来得及晾干。
怀里的铜芯隔着绒布发烫,温意顺着肋骨往上爬,比在破庙时更烈,偶尔“嗡”一声,像在跟石门里的什么东西打招呼。小周低头摸了摸盒壁,能感觉到红光在里面轻轻跳,像困在里面的小萤火虫,正等着找到出口。
“就是这了。”陈书景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在矿道里撞出淡淡的回声。他指着前方的玄铁石门,指尖先对着微光晃了晃,确认没有机关触发的痕迹,才往前凑了半步。石门约莫两人高,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缠在一起的藤蔓,和红木盒里铜芯的纹路一模一样,却没有任何锁孔,只有正中央一个拳头大的凹槽,边缘沾着点黑色的粉末——陈书景用指尖捻了点,对着光看了看颗粒大小,才凑近鼻尖闻了闻:“是陨石粉末,和之前拆解共鸣器时的一样,颗粒更细,应该是刚撒没多久。”
沈沛君掏出玄铁钥匙,钥匙柄上的旧布磨得起了毛,纤维粘在指尖,像老郑递匕首时留在掌心的温度,她心里轻轻沉了沉。试着把钥匙往凹槽里插,可凹槽太小,钥匙刚碰到边缘就被挡住,连一半都塞不进去。“不对,这不是插钥匙的地方。”她皱起眉,指尖碰了碰凹槽边缘,能感觉到细微的震感,像有电流在石门里轻轻跑,“像是需要什么东西激活,光有钥匙不够。”
小周突然想起笔记本上的记录,手指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把皱巴巴的本子掏出来——之前在磨坊记铜芯特性时,纸页被汗水浸得有点软。他翻到那一页,铅笔字被蹭得有点模糊,却还能看清“铜芯遇玄铁钥匙共振增强”几个字。“用铜芯试试!”他抱着红木盒往前凑,把盒壁贴在凹槽上,指尖按在盒盖的木纹里,能清晰感觉到铜芯的震感突然变急。
刚一接触,铜芯突然“嗡”地一声,红光透过木盒映在石门上,顺着纹路慢慢爬动,像条红色的小蛇,爬过纹路的地方还泛着淡淡的光。玄铁钥匙也跟着发烫,沈沛君握着钥匙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指腹能感觉到钥匙柄里的震动,像有细小的电流在里面窜:“钥匙在震!里面像有电流在跑,比之前碰陨石时更明显!”
红光爬满石门纹路的瞬间,石门内部传来“咔嗒、咔嗒”的齿轮咬合声,越来越响,震得地面都跟着轻微晃动,碎石子在脚边轻轻跳。小周能感觉到怀里的铜芯震得更急,红光亮得刺眼,连盒壁都变得发烫,指尖贴在上面,像碰了块刚从炭火里取出来的铁,却舍不得挪开——这是他们离账本最近的一次。“门要开了!”他喊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睛却死死盯着石门,生怕错过哪怕一丝缝隙。
石门缓缓往两侧打开,一条缝里飘出陈旧的墨味和霉味,混着矿洞的潮气,吸进肺里发涩,像在闻一本埋了几十年的旧书。可刚开了不到半尺,门缝里突然传来“滋啦”的电流声,像电线碰在一起的脆响,铜芯的红光瞬间暗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掐灭,齿轮声也戛然而止,石门停在那里,不上不下,像故意吊人胃口。
罗四海立刻掏出破邪符,手指捏着符角,指节泛白——上次在地宫被磁干扰困住的经历还在眼前。他警惕地盯着石门,声音压得很低:“有问题,里面有磁干扰,独目人应该早就来过了。”
陈书景蹲下身,法医靴避开了地上的新鲜脚印,借着铜芯剩下的微光往门缝里看,隐约看见石门内侧贴着几块带铜锈的铁片,上面还沾着点黑色的陨石粉末,铁片之间的距离很匀,像是故意算好位置贴的。“是独目人的陷阱,”他站起身,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的发光颗粒——是之前在竹林农舍外捡的陨石核心残留,瓶盖拧开时,还能闻到淡淡的金属腥,“这些铁片带强磁,能干扰铜芯的能量,得先把磁干扰去掉,不然门永远打不开。”
罗四海接过玻璃瓶,倒出一点颗粒在掌心,碾碎的动作很轻,怕粉末飞进眼里——上次在地宫被符烟呛过,现在每次碰符纸都得留意。颗粒撒在破邪符上,符纸立刻泛出淡蓝色的光,像沾了星星的碎片,硫磺味混着陨石的金属腥气飘出来,比普通符烟更烈,呛得小周忍不住咳了两声。
罗四海摸出火折子,火苗“嗤”地窜起来,他把燃烧的符纸贴在石门上,淡蓝色的符烟顺着门缝钻进去,像条小蛇往里面爬。电流声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铜芯的红光也重新亮了起来,比之前更暖,震感也变得匀了些。“成了!这‘反磁符’真管用!”罗四海松了口气,符纸烧完后,石门内侧的铁片“哐当哐当”掉在地上,声音在密室里撞出回声,像在宣告陷阱被破。
石门彻底打开,里面是间约莫十平米的密室,空气里的墨味更浓了,还混着木箱受潮的霉味。地上堆着十几个木箱,有的已经开了口,露出里面的旧布料,最内侧的铁箱上挂着把铜锁,锁身已经有点发黑,却还能看出上面刻着的“义昌堂”三个字。
小周刚要往里走,脚边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片黑色的布料纤维,比头发丝粗点,像是从黑袍上勾下来的。“独目人来过这!”他指着地面,还有几个新鲜的脚印,鞋印比他们的大一圈,边缘沾着点铜锈,鞋底的纹路很浅,像是故意磨平了防滑纹,“他应该刚走没多久,脚印还没干。”
陈书景走到铁箱前,蹲下身观察锁孔,发现里面卡着半块带铜锈的铁片,和石门内侧的一模一样,铁片露出的部分还泛着淡淡的磁光。“这铁片带磁,强行开锁会触发陷阱,可能是机关箭,也可能是炸药。”他回头看向沈沛君,声音很稳,像在分析验尸报告,“声波仪能调到2000赫兹吗?之前在张师长军营测试过,这个频率能抵消磁性,应该能把铁片弄出来。”
沈沛君立刻掏出声波仪,调整频率时,仪器屏幕上的指针疯狂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有虫子在里面爬。小周凑过去看,屏幕上的红色刻度线晃得人眼晕,直到指针停在2000赫兹,才终于稳住。
就在这时,铁箱上的铜锁突然“咔嗒”一声,锁孔里的铁片自动弹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陈书景打开铁箱,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摞账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布面,写着“义昌堂军饷收支明细”,墨迹已经发黑,边角还沾着点虫蛀的痕迹。他刚要拿起最上面的账本,突然发现下面压着张纸条,纸是普通的草纸,上面用炭笔画着简易的地图,标注着“黑风崖祭坛”,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石像,落款是个“独”字,笔画很粗,像用尽全力写的。
“独目人故意留下的地图。”罗四海凑过来看了眼,突然皱起眉,手指捏着纸条边缘,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惑心派有个‘独目护法’,专管陨石收集,之前听丐帮的人提过,这人手段狠辣,还会用磁术干扰对手,据说他左眼的眼罩里藏着块陨石碎片。”
沈沛君拿起纸条,指尖捏着纸边,阳光从矿道口照进来,把纸条映得有点透,能看见背面淡淡的炭痕。“他留地图,要么是想利用我们阻止李军长,要么就是有别的图谋,不管怎样,黑风崖祭坛肯定是献祭的地方。”她把纸条折好放进兜里,指尖碰到里面的步枪子弹,心里更定了些——有了地图,就有了方向。
小周掏出笔记本,飞快地抄录地图,铅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比平时写得更用力,纸页都被戳得有点发皱。他还在旁边标注:“沿途可能有铁钉板陷阱,需注意”,写完后抬头看向众人,眼神比之前更亮:“铜芯在靠近陨石时会更烫,到时候我可以提前预警,避免踩中陷阱,就像在铁佛寺那样。”
陈书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能感觉到小周脊背绷得很直,却不再是之前的紧张,而是透着股坚定:“好,到时候就靠你了。”他想起第一次见这孩子时,小周还躲在王老矿身后,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却能主动担起预警的责任,心里轻轻软了软——原来成长从来都不是突然的,是在一次次面对危险时,慢慢长出的勇气。
沈沛君翻开账本,里面的字迹很工整,记录着李军长私吞军饷、勾结惑心派的证据,每一笔都标着日期和经手人,有的页面还贴着小小的票据。翻到最后几页,一张“献祭名单”掉了出来,上面写着三个女孩的名字,后面标注着“纯阴八字,亥时献祭”,墨迹还带着点新鲜的光泽,像是刚写没多久。“献祭时间就是后天亥时,我们得尽快准备。”她合上书,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法医,你带小周拿着账本去张师长军营,联合军阀调兵,越多越好;我和罗舵主去黑风崖侦查布防,看看李军长到底设了多少埋伏,明天在祭坛附近的老槐树下汇合。”
众人收拾好东西,把账本放进防水的油布包里,小周还特意把铜芯的绒布裹得更紧,生怕路上震出声音。刚走到石门边,小周怀里的铜芯突然剧烈发烫,红光直指西北方向,连红木盒的纹路都被映得清清楚楚,像在盒子上画了条光路。沈沛君手里的声波仪突然黑屏,屏幕上慢慢浮现出一行乱码,像虫子爬过的痕迹,最后变成清晰的字:“亥时前,祭坛见——独”。
罗四海握紧了手里的破邪符,指节泛白,警惕地看向矿道深处:“独目人能干扰声波仪,说明他离我们不远,可能就在矿道里盯着,得赶紧走,别被他缠上。”
众人加快脚步,离开矿洞时,小周回头看了眼密室的方向,铜芯的红光还在闪烁,像在跟密室里的账本告别。矿道尽头的风突然变凉,带着点黑风崖方向的枯草味,吹在脸上,像在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走在山路上,小周抱着红木盒,指尖按在发烫的盒壁上,心里却比之前更坚定。他想起王老矿临终前塞给他拓片时的眼神,想起老郑为了引开敌人跑向磨坊前院的背影,还有名单上那三个没见过面的女孩,手指把笔记本攥得更紧——纸页上的地图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工整的图纸都让人踏实,原来希望从来都不是画得漂亮,是能照着走的路。
铜芯的烫意突然变匀,像有人在远处轻轻敲着盒壁,红光在笔记本上投出“亥时”两个模糊的影子。小周抬头看向西北方,黑风崖的方向还藏在云层里,却好像已经能看见祭坛上的石像——不管独目人有什么图谋,不管李军长设了多少埋伏,他们都得走下去,因为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希望,总得有人去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