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艾泽梅领的港口都市,落日港那间最大的娼馆——月升阁楼下的夏·克劳,正赶上这地方一天里最为热闹繁忙的时刻。
那些用了一整个白天来让自己摆脱疲惫与苦痛、不修边幅的女人们,在入夜之后,就一个个打着哈欠,抓挠着凌乱的头发,穿着邋遢的睡衣,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摇晃着身子,一步步挪到水池边洗漱,然后又骂着脏话,懒洋洋地挪回自己的屋子里,用华丽的礼服包裹自己,用廉价的香水和首饰来打扮自己,用虚假的笑容来催眠自己。
只为了让自己的生命耗费在这一个个灯火琉璃的无光之夜……
“需要服务么?德尔尼人。”他刚一走进去,就引起了一名妓女的主意,急于给自己接上第一单声音的她,没等眼前的男人做出回应就自顾自地贴了上去,“来嘛,让我见识一下你下面的剑是不是和腰上别着的剑一样锋利。”
“真抱歉,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所以没有时间与你温存了。”魔法战士满是歉意地笑了笑,随后伸出手,在她的面前一晃,食指与中指间神奇地多出了一枚银币。
“就把它当作我不能陪你缠绵的补偿,如何?”
打发走笑逐颜开的女人后,夏·克劳径自来到三楼走廊尽头,推开了最大那间屋子的门。
“我到底要打断多少只手,才能让你们记住进门要敲门这件……”刚一进门,这间娼馆的主人——马洛斯·波姆粗鲁的咆哮声就填满了整间屋子。而当他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之后,又马上换成了和气且又带着一点期待的口吻,“啊,是独狼先生,抱歉我一开始以为是……算了这不重要,你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对吧?”
与马洛斯那一身丑陋肥肉形成鲜明对比的健壮男人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撇撇嘴,将一个没有扎口的皮袋丢到桌子上,里面的东西刚好顺着袋口滚出,一枚连在女人断指上的戒指,一只假眼以及……一只血淋淋的人眼。
看到这几样东西后,马洛斯脸上和脖颈后的肥肉一齐舒展开了。
“克里斯蒂娜,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小婊子,还有你,克洛德,胆子大到敢勾搭月升阁女人的蠢货,现在你们知道招惹到马洛斯·波姆的后果了么?”他咧开嘴,阴险地笑着,然后拿起桌上的招人铃,用力摇了两下。
“请原谅我刚刚的心烦意乱,这几天我都是这个状态。”在等待仆人的这段时间里,改变了态度的马洛斯为自己一开始的态度做着解释,“这七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如果你不是在他们两个逃走半个月之后才想到找我来处理。”绰号是“独狼”,也只允许雇主叫自己绰号的夏·克劳站在原地,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表情。
“因为我以为这种小事很好处理,只用手底下的人就能抓住他们,但没想到他们这么能躲。”
正说话时,听到主人召唤的仆人敲门走了进来。
“去把我那瓶珍藏的私酿取来,我要跟这位朋友好好喝一杯。”不等女仆开口,又换成一副丑恶嘴脸的他便大声向她下令。
“这些不懂感恩的下贱骨头,也不想想是谁给了她们饭吃,给了她们住的地方。”女仆推出房间后,座椅上的肥猪又笑起来,露出满口烂牙,一边招呼面无表情的魔法战士坐下,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袋金币,放到桌子上,“瞧,我也不是吝啬的人,而且很讲信用。”
通常情况,在雇主结清尾款后,夏·克劳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无论雇主是否挽留。但这一回,他却意外地点了点头,坐到了波姆的对面。
“不过我确实颇感意外,你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找上我。”魔法战士淡淡地问了一句。
“如果不及时杀鸡儆猴的话,这类事情以后会有更多人效仿,那样的话,我的损失就更大了。”扭曲的肥肉在他对面嘿嘿笑着,“所以一定要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中,既然我的手下搞不定,那就要请最好的人来处理。”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传来,之前的女仆又返回房间,毕恭毕敬地将美酒倒进酒具。
“谢谢。”从战战兢兢的女人手上接过镀银酒杯,优雅的剑客冲她微笑。
“如果你看上她了,那这女人今晚就是你的了,朋友。”以为夏·克劳对女仆有意思的马洛斯不怀好意地笑着,随手扯烂掉女仆的上衣,大度地让对面的魔法战士“验货”。
“不过……”等那个不敢哭出声的女仆在得到主人同意,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后,意犹未尽的娼馆老板又笑呵呵地看着魔法战士,因酗酒而肿胀的眼睑在那团发酵的“面饼”上来回摇动,“在这之前,我要先听听你处决那对贱货的过程。”
“就如你所愿。”魔法战士高举酒杯,来隐藏自己那一瞬间出现的阴冷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