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空气有点粘糊糊的，像夏天暴雨前的闷热。七个人站成一排，身上的能量波动跟彩虹似的五花八门。凌夜站那儿感觉自个儿胸口那颗核心转得跟陀螺似的，能清楚瞅见每个人能量纹路都不带重样的。那个雾行者小伙子的能量跟团粉红色棉花糖似的飘忽不定，心语者小姑娘的能量银闪闪的跟蜘蛛丝差不多。至于那个熔铁匠，好家伙，胳膊上的暗红色纹路跟活蚯蚓似的直蹦跶。
“开整吧。”凌夜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在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训练场里特别清楚。老查理蹲边上摆弄他那堆破烂仪器，油乎乎的手指头在表盘上蹦迪，那些铁疙瘩居然发出类似弹棉花的动静。铁仔不安分地刨着爪子，独眼滴溜溜转。
雾行者“嘭”一下就散成了粉红色雾气，在天上飘来飘去。凌夜眯缝着眼，看见那团雾其实是由无数个小符号组成的。“左下角第七个点儿慢了0.3秒，”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回音，“这样聚回来的时候脑子得断片儿。”
粉雾“唰”地变回人形，小伙子眼珠子瞪得溜圆：“您咋看出来的？”凌夜手指头一弹，一道银光钻进对方胸口：“试着把振动调个相位，就这样。”雾行者又变成雾，这回飘得顺溜多了。蕾娜抱着胳膊在边上看热闹，嘴角微微翘着：“哟，当起教练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轮到心语者小姑娘跟铁仔连线的时候，凌夜看见一道银闪闪的桥架在人和机器之间。“频率差了0.05赫兹，”他伸手，指尖冒着柔光，“我调一下哈。”银桥“嗡”地亮起来，铁仔高兴得直哼哼，小姑娘惊喜地眨巴眼：“那些杂音没啦？”凌夜突然觉得鼻子一热，蕾娜不知啥时候凑过来塞给他一块手帕：“又透支？你这毛病啥时候能改？”语气凶巴巴的，眼神却透着关心。
就在这时出幺蛾子了。熔铁匠手里的铁疙瘩突然化成了红彤彤的铁水，跟活了似的往外窜。凌夜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能清楚看见铁水里掺着暗红色的脏东西。他脑子还没转过来，身子已经挡在了铁水前头，双手这么一按。沸腾的铁水在离手心三寸远的地方突然定住了，保持着喷溅的姿势变成了金属雕像。
“对、对不起…”熔铁匠吓得直往后缩，胳膊上的红纹路扭得更欢实了。凌夜和蕾娜对视一眼，后者拇指“咔嗒”一声推开了枪套扣——这症状跟之前被控制的军官一模一样。老查理突然猛拍仪器：“能量残留超标！这特么是有人下黑手！”
深更半夜开会，艾琳的全息影像滋滋啦啦的。“不是普通的精神控制，”她调出一堆数据，“这是深度污染，正在改写能量签名。”屏幕上，熔铁匠的能量图里混进了黑乎乎的东西，那黑色看着就瘆人。蕾娜冷笑：“得，又是上头那帮人搞事情。”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敲的是地下酒吧最近流行的小调。
老查理用机械手敲着工作台：“面具人干的？”蕾娜摇头，调出新数据：“信号源在壁垒里头——还不止一个。”全景图上有几十个红点闪闪发光，大部分都在高层区域。凌夜手指头无意识划拉着符号，能感觉到那股能量里的恶意，冰窖似的。“得找到传播途径，”他抬头说，“这玩意儿肯定要靠啥东西传播。”
线索在市场里碰上了。凌夜带队巡逻经过玛莎大婶摊位时，突然感觉到异常波动。“新到货的能量补充剂！强化序列能力独家秘方！”摊主吆喝得正欢。凌夜拿起一管蓝汪汪的药剂，手指头刚碰着玻璃管就感觉到里面的暗能量——跟熔铁匠身上的一个味儿。蕾娜突然凑近他耳边：“九点钟方向，俩盯梢的。”热气呵得他耳朵痒痒，带着点硝烟和薄荷混在一块的味道。
半夜突击行动搞得鸡飞狗跳。雾行者传送撞翻了一堆箱子；心语者被耗子思维吓得出声尖叫。不过好歹把没卖出去的药剂都抄了。蕾娜踢开个暗格：“哟呵，还是限量款。”她举起刻着科学部徽章的密封箱，语气讽刺得像在评价地摊货。
“红雾提取物加了特制生物酶，”艾琳的检测结果让人头皮发麻，“而那酶只有上层净化花园才有。”这说明污染源已经渗透到最高层了。凌夜揉着太阳穴苦笑：“这副本难度调太高了吧？”蕾娜接茬：“怕啥，你不是开着挂呢么？”虽然开着玩笑，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指挥部来得比想的快。副官科尔眼神冷得能冻冰棍，手指头无意识敲着诡异的节奏——跟熔铁匠失控前一模一样。更吓人的是，将军居然痛快答应了继续调查。凌夜出门时悄悄感应了下，果然在将军的能量场里捕捉到一丝黑乎乎的东西。“连将军都可能中招了…”他在深夜的会议室里说出这个绝望的结论。蕾娜“噌”地站起来摸枪：“那就从指挥部开始查！”老查理用机械手按住她：“别打草惊蛇。”掏出几个改装过的腕带过滤器，“暂时挡一挡，治标不治本。”
行动计划天亮前定好了：凌夜和心语者去追查药剂来源；蕾娜带队保护可能的目标；老查理和艾琳研究净化方法。分开的时候蕾娜突然拽住凌夜衣领：“别又一个人逞能。”往他口袋里塞了个手雷，“遇上麻烦就炸条路出来，算我的。”凌夜摸着冰凉的手雷，突然想起地下酒吧那句玩笑——这姑娘关心人的方式总像要跟你干架。
上层花园氧气足得过头，凌夜却觉得憋得慌。心语者紧张地拽着他衣角：“太多情绪杂音…又生气又害怕…还有点儿兴奋过头。”凌夜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污染能量，但对方“嗖”地就消失在了树丛里。他弯腰捡起掉地上的金色徽章——科学部的标志，刚摸到就感觉编辑能力被干扰了。“屏障系统，”他恍然大悟，“这儿被改成编辑者的笼子了。”
晚上跟艾琳秘密见面证实了最坏的猜想。“科学部首席洛基，”她确认了徽章主人，调出能源蓝图，“但更吓人的是这个——”能量流向图显示所有能量都汇往地底下某个没记录的地方，“那儿根本不该有设施。”突然警报嚎叫起来。下层区污染泄露！凌夜冲出门时听见艾琳最后喊了句：“活着回来！你还欠我三组实验数据呢！”
赶到现场简直像进了鬼片：几十个市民跟丧尸似的晃悠，皮肤底下的黑纹路扑腾着不祥的节奏。蕾娜指挥设隔离带，但这帮污染者突然齐刷刷转身，跟提线木偶似的冲向能源核心室。凌夜试着编辑最前面污染者的能量，却发现污染已经钻基因里去了——“他们的序列正在被重写！”混乱中他瞥见高处有个身影——面具反光一闪而过。追过去的时候突然爆炸了，明显是调虎离山。最后好歹守住了能源核心，代价是三个队员重伤，下层区彻底封了。
总结会上，将军宣布让科尔管新成立的“净化部队”。“特殊小队专注训练，”科尔笑得假惺惺的，手腕上戴着没公开的新型过滤器，“调查工作交给专业的。”凌夜注意到蕾娜指关节捏得发白，好像在忍着拔枪的冲动。
深夜医疗部，凌夜把手按在昏迷的熔铁匠胳膊上。黑纹路跟活物似的扭动，他全力启动编辑能力读“信息构成”。疼得跟潮水似的涌过来，他在纯粹信息层面看清了污染本质：是“逆序列编码”，正在系统地重写基因。更吓人的是编码里藏着诺亚计划的徽记——这污染物居然是大寂灭前诺亚实验室的！
灯“啪”地灭了。冰凉金属抵住后颈：“别查了，编辑者。”陌生声音低声说，“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凌夜悄悄启动能量感应，震惊地发现对方身上干干净净——是纯粹训练有素的序列者能量。“你们是谁？”“觉得文明不值得救的人。”袭击者突然软倒，蕾娜从黑影里钻出来：“跟着你果然没错。”但袭击者已经服毒自尽了，就留下脖子后面的纹身：断成几截的世界树。
“末日教派…”蕾娜脸色难看，“觉得红雾是净化世界必要的恶的疯子。”凌夜盯着破碎的世界树，突然想起斯特林的话：“有些东西，最好永远睡着。”他感觉蕾娜的手轻轻搭上他肩膀，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别一个人硬扛。”
第二天训练场上，凌夜看着经历生死的队员们：“现在知道了，对手不只是面具人或内鬼，是百年的疯狂信仰。”他举起手，纯净核心的光透出衣服，“文明可能出生在罪里，但价值在于我们选择成为什么。从今天起，不为守护而战，为重塑而战！”队员们的手叠在一起，不同序列的能量混成奇怪的光谱。凌夜引导能量流过自己再分给队友——序列途径头一回实现了短暂的能量协同。
“编辑者的真正力量…”艾琳记录着数据，“是改写序列规则本身！”老查理突然咧嘴笑：“小子，你这挂开得比黑市改装还离谱。”紧张气氛缓和了点，大家笑声里凌夜看见蕾娜对他微微点头。
夜深人静时，凌夜用新能力重看斯特林笔记，破译出隐藏信息：“第八途径觉醒之时，方舟之门开启之日。”窗外红雾翻涌，好像有啥大家伙在里头游。他握紧核心，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铁仔突然蹭他手心，独眼里映出窗外异象——雾里好像真有个巨大轮廓在动。
没人知道的深处，有个古老东西睁眼了。祂感觉到纯净核心的波动，感觉到编辑之力的苏醒。无数因果线在虚无里抖啊抖，命运织机开始织新图案。被遗忘的维度里，星门残骸发出听不见的嗡鸣，回应着远方的呼唤。凌夜突然觉得胸口发烫，蕾娜给的手雷不知啥时候泛起幽光——那根本不是什么手雷，而是个从来没见过的科技造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