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暗线交锋与信任试炼
苏晚的效率极高。利用沈屹辰赋予的临时权限，她迅速调阅了技术部近半年的人事变动、数据访问记录以及项目审批流程。同时，林薇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张强在离职前三个月，其配偶的账户确实收到了数笔来自海外离岸公司的汇款，总额惊人，且时间点与他能接触到核心参数的关键阶段高度吻合。
证据链正在收紧，但苏晚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张强一个技术副总，虽有权限，但如何能绕过重重安保，将如此核心的数据悄无声息地带出去？内部一定有接应，或者，有更高层级的人提供了便利。
她将初步调查结果和林薇提供的资金往来记录整理成一份简洁的报告，直接发到了沈屹辰的私人邮箱，并抄送了陈默。附言只有一句：“张强有问题，资金链清晰，但转移路径存疑，建议深挖内部安保系统和权限审批流程。”
邮件发出不到五分钟，沈屹辰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言简意赅：“来我办公室。”
苏晚整理了一下衣着，深吸一口气，走向总裁办公室。推门进去时，沈屹辰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却透着一丝凝重。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更衬托出室内气氛的紧绷。
“你的判断没错。”沈屹辰转过身，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报告，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张强是明棋，背后还有暗线。”
苏晚走到他办公桌前站定：“安保主管是谁？近期有没有异常变动？”
“李斌，跟了老爷子十几年的老人。”沈屹辰走到办公桌后，调出一份人事档案，“表面上看，没有问题。但你说到权限审批……”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组数据，“上个月，李斌的权限被临时提升过一级，理由是系统安全升级需要。审批人……是我叔叔，沈振业。”
沈屹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办公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沈振业，集团的二股东，一直对沈屹辰接手集团心怀不满，暗中动作不断。如果这件事有他参与，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简单的商业间谍案，而是家族内部的权力倾轧。
“沈振业……”苏晚沉吟道，“他和王氏有联系吗？”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沈屹辰坐下，手指交叉抵在下颌，陷入沉思，“但他一直想引入外部资本稀释我的股权，王氏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这可能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打击了你的核心项目，又能为沈振业引入王氏资本创造条件。”苏晚冷静分析，“当务之急，是拿到李斌和沈振业之间，或者沈振业和王氏之间联系的实证。否则，打草惊蛇，反而被动。”
沈屹辰抬眸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复杂的探究。“你比我想象的，更擅长这些暗处的博弈。”
苏晚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沈总忘了，我是律师。挖掘证据、分析动机，是我的本职工作。”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无论是在法庭上，还是在商场上。”
沈屹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默契。“那么，苏律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挖？”
“李斌那边，常规调查容易打草惊蛇。或许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比如他的副手，或者……他有什么弱点。”苏晚思路清晰，“至于沈振业和王氏，他们如果有勾结，必然会有资金或利益往来，这条路可以让我朋友继续深挖。”
“李斌有个儿子，在国外念书，开销很大。”沈屹辰忽然提供了一条关键信息，“李斌本人看似清廉，但他妻子最近半年频繁出入高端珠宝店和私人会所。”
苏晚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这条线我来跟。”
“小心点。”沈屹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沈振业不是张强，他老奸巨猾，手段也更狠辣。”
“放心。”苏晚自信地笑了笑，“论玩阴的，我也不差。”她转身欲走，却又停下，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晚上……回湖畔那边？”
沈屹辰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了然。“嗯。七点，地库见。”
“好。”
苏晚离开办公室，心跳微微加速。刚才那句问话，看似寻常，实则是一种试探。试探他对昨晚的态度，试探“好好谈谈”的基调。他的回应很平静，这让她稍稍安心，却又更加好奇他今晚究竟要谈什么。
回到临时给她安排的办公室，苏晚立刻投入工作。她通过林薇的关系，很快锁定了李斌妻子常去的那家高端珠宝店的经理，并以潜在VIP客户的身份预约了下午的私人品鉴。同时，她让林薇继续深挖沈振业海外账户的蛛丝马迹。
下午的珠宝店之行很顺利。苏晚演技精湛，俨然一位对珠宝极有研究且财力雄厚的名媛，不经意间将话题引向李太太最近的消费习惯和偏好。那位经理为了促成生意，透露了不少信息：李太太最近确实购入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珠宝，付款方式有些特别，并非一次性付清，而是通过一个第三方信托基金分期支付。
苏晚心中冷笑，这显然是为了规避监管。她记下了那个信托基金的名字。
傍晚六点五十分，苏晚准时出现在集团地库。沈屹辰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他今天自己开车，穿着一身休闲款的深色大衣，少了些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随意。
苏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有进展？”沈屹辰发动车子，驶出地库，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随口问道。
“李斌妻子通过一个叫‘瑞信信托’的机构分期购买了大量珠宝。这个信托，值得查一查。”苏晚言简意赅地汇报。
沈屹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似乎对她的能力已然完全信任。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不像之前的疏离尴尬，也不是昨夜后的旖旎缠绵，而是一种……各自思考、彼此心照不宣的静谧。
回到湖畔别墅，佣人已经准备好清淡精致的晚餐。两人相对无言地用餐，气氛并不僵硬，反而有种经过一天高强度工作后难得的松弛。
饭后，沈屹辰没有去书房，而是倒了两杯红酒，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湖面。苏晚跟了过去，接过他递来的酒杯。
“今天做得很好。”沈屹辰晃着酒杯，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分内之事。”苏晚抿了一口酒，醇厚的口感滑入喉间。
沈屹辰转过身，背靠着玻璃窗，面对着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轮廓，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晚，不再掩饰其中的复杂情绪。“苏晚，我们谈谈。”
来了。苏晚的心提了起来，表面却不动声色：“谈什么？”
“谈昨晚。谈现在。谈……以后。”沈屹辰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量，“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意外。”
苏晚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我知道。”
“我失控了。”沈屹辰继续说着，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但眼神却紧紧锁住她，“因为我发现，我无法再仅仅把你当作一个契约伙伴。我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口红印紧张，会因为你的冷静专业而欣赏，更会因为你的靠近而……心动。”
他如此直白地承认“心动”，让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挣扎过后的坦诚。
“但这很危险。”沈屹辰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对我，对你，都是。我的世界比你看到的更复杂，沈振业只是冰山一角。投入感情，意味着软肋，意味着可能被攻击的弱点。我习惯了掌控一切，感情是最大的变数。”
苏晚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她知道，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恐惧和顾虑。
“所以，”沈屹辰向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我彻底弄清楚自己的心，以及有能力确保你的安全之前，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契约。”
“新的契约？”苏晚挑眉。
“是。”沈屹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合作关系升级。对外，我们是夫妻，是盟友，共同应对所有挑战。对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尝试建立真正的信任和……感情。但循序渐进，不给彼此压力。如果最终发现无法走下去，至少事业上的联盟可以保留。”
他说得很谨慎，甚至有些笨拙，但这对于一个习惯了用规则和算计来衡量一切的男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和坦诚。他没有强迫，没有宣告占有，而是提出了一种“尝试”的可能性。
苏晚看着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心中百感交集。他害怕失控，却又忍不住靠近。而她呢？她同样害怕沉溺，却又贪恋昨夜的真实和此刻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清浅却坚定的笑：“好。我同意。”
沈屹辰眼底的紧张瞬间化为一种明亮的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但是，”苏晚话锋一转，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狡黠和属于苏晚式的强势，“既然是合作升级，那么权限和筹码也要对等。沈总，以后沈氏的核心决策，我要有知情权和参与权。毕竟，我们现在是‘真正’的盟友了，不是吗？”
沈屹辰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带着愉悦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晚没有拿酒杯的那只手，指尖温热。
“成交，苏律师。”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棋逢对手的光芒和一丝真正的温柔，“不过，叫我屹辰。”
苏晚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跳再次失衡。新的契约已经签订，这一次，关乎利益，也关乎真心。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商业对手虎视眈眈，家族内部暗箭难防，但至少此刻，他们选择了并肩同行。
夜色渐深，湖面倒映着别墅的灯火，漾开一圈圈暧昧而温暖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