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破晓突击与软肋显现
回程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沈屹辰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请求，来自陈默。他直接用车载系统接通。
“沈总，苏律师。”陈默的面色在屏幕上显得异常严肃，“两条消息。一、技术部溯源有突破，确认张强是通过一个伪装成系统日志清理工具的漏洞，分批导出数据，这个漏洞的发现和利用，需要极高的内部权限，李斌的嫌疑极大。二、李斌的儿子李哲，在国外因参与豪赌，欠下了巨额债务，债主背景复杂，最近催收动作非常频繁。”
苏晚和沈屹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判断：突破口，就在李哲身上！李斌爱子心切，很可能因此被沈振业拿捏。
“能联系上李哲吗？”沈屹辰问。
“我们的人已经设法接触了，但那小子躲得很紧，警惕性也很高。”陈默回答。
“把他最新的藏身地址发给我。”苏晚突然开口，语气冷静果决，“我去见他。”
沈屹辰蹙眉看向她：“太危险。那些催债的不是善类。”
“正因为他们不是善类，李哲现在才是最恐慌、最容易突破的时候。”苏晚分析道，“我是律师，擅长谈判，也知道如何规避风险。而且，由我这个‘外人’出面，比你们沈氏的人直接出现，更能降低他的抵触情绪。这是最快的方法。”
沈屹辰沉默着，下颌线绷紧。他深知苏晚说的是最优解，但让她去涉险……一种陌生的、名为“担心”的情绪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习惯了掌控和庇护，此刻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主动走向不确定的危险。
“我派人跟你去。”他最终妥协，但语气不容置疑。
“可以，但要在外围策应，不能打草惊蛇。”苏晚点头，她知道这是他的底线。
地址很快发来，是邻市一个鱼龙混杂的街区的一家廉价汽车旅馆。事不宜迟，沈屹辰直接调转车头，驶向高速公路，同时安排人手在目的地附近待命。车内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沈屹辰全程紧绷，车速快而稳。
抵达目的地附近时，已是凌晨。沈屹辰将车停在一条街外阴暗的角落。
“我跟你一起上去。”他解开安全带，语气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不行。”苏晚果断拒绝，“你目标太大，李哲认识你。你出现，他可能会狗急跳墙。相信我，我能处理。”她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沈屹辰紧紧盯着她，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挣扎和担忧。他忽然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苏晚，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发信号。安全第一。”
“我知道。”苏晚感受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心尖像被烫了一下。她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一个安抚，“等我消息。”
说完，她利落地下车，裹紧风衣，身影迅速融入昏暗的街灯阴影中，朝着那家旅馆走去。沈屹辰坐在车里，目光死死锁住她消失的方向，拳头紧握，指节泛白。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焦躁万分，也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苏晚，已经成了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最深的牵挂。
苏晚根据地址，找到旅馆三楼最角落的房间。敲门，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谁？”
“能帮你解决麻烦的人。”苏晚压低声音，语气平静无波。
门链哗啦响动，门开了一条缝，李哲那张年轻却写满惊恐和疲惫的脸露了出来。他看到苏晚，一个陌生而气场强大的漂亮女人，愣了一下：“你……你是谁？”
“代表能让你和你父亲摆脱目前困境的人。”苏晚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权威，“不请我进去谈？你想让催债的找到这里？”
李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苏晚进了房间。房间狭小脏乱，充斥着烟味和泡面味。
苏晚开门见山：“你父亲李斌，因为帮你填补赌债窟窿，做了些不该做的事，现在自身难保。唯一能救你们父子的办法，就是把指使他的人供出来。”
李哲脸色煞白，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苏晚不急不缓地从风衣口袋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林薇搞到的李哲被债主暴力威胁的片段，虽然做了变声处理，但其中的狠戾清晰可辨。“你觉得，下次他们找到你，还会只是打电话吗？你父亲还能拿出多少钱？沈振业会保你们吗？他只会把你们当弃子。”
李哲的心理防线在恐惧和事实面前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我说……我都说……是沈振业！他找到我爸，说只要在系统升级时行个方便，就帮我还清赌债，还会给我爸一笔钱……数据是张强弄出去的，但我爸默许了，还帮他擦了屁股……我爸是被我逼的……”他痛哭流涕。
苏晚冷静地记录下关键信息，并让李哲在一份事先准备好的陈述笔录上签了字。拿到这份关键证据，她心中稍定。
“我会安排人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开那些债主。至于你父亲，看他自己的选择了。”苏晚说完，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敲门声：“李哲！滚出来！知道你在里面！”
催债的找上门了！速度比预想的还快！
苏晚心头一紧，立刻给沈屹辰发了预设的求救信号。同时，她冷静地对吓得缩成一团的李哲说：“躲到卫生间去，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门外的人开始撞门，老旧的房门摇摇欲坠。苏晚背靠着墙壁，深吸一口气，计算着沈屹辰的人赶到的时间。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目光迅速扫过房间，寻找可用的“武器”。
就在房门即将被撞开的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几声闷响和短促的惊呼，随即一切归于平静。紧接着，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沉稳的三下，然后是沈屹辰压抑着焦急的声音：“苏晚！是我！”
苏晚立刻打开门。门外，沈屹辰站在那里，呼吸略显急促，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确认她无恙后，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身后，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正利落地将几个哼哼唧唧的壮汉拖走。
沈屹辰一步跨进房间，猛地将苏晚拉入怀中，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心跳又重又快，敲击着她的耳膜。
“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彻底抛弃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苏晚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那份不容错辨的恐惧。她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西装面料上，轻声说：“我没事。证据拿到了。”
这一刻，所有的算计、试探、拉扯都暂时远去。在真实的危险面前，他们本能地选择依靠彼此，保护彼此。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纽带，在这一夜的混乱与危机中，悄然铸就。
沈屹辰松开她一点点，低头审视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可能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颊，眼神复杂无比，有责怪，有庆幸，更有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情感。
“下次，不许再这样独自冒险。”他命令道，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苏晚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轻轻点了点头：“嗯。”
带走失魂落魄的李哲，处理好现场，回到车上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破晓的晨光驱散了夜的黑暗。
沈屹辰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身看着苏晚，将一份三明治和热咖啡递给她：“吃点东西。”
简单的举动，却充满了平凡的关怀。
苏晚接过，确实又饿又累。她小口吃着三明治，听着沈屹辰给陈默打电话，部署下一步针对沈振业的行动。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和果决，但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证据确凿，反击的号角即将吹响。但比商业上的胜利更让苏晚心潮起伏的，是身边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守护。软肋或许意味着危险，但相互成为软肋，或许才是最强悍的联盟。
晨曦透过车窗，照亮了并肩而坐的两人，也照亮了前方愈发清晰、也愈发波澜壮阔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