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门英语考完铃响的那一刻，我表妹林晓雨背着书包从考场冲出来，第一句话不是 “题难不难”，也不是 “想睡三天三夜”，而是抓着我的胳膊晃得我手腕发酸：“姐！我准考证都没揣热乎，就约了美甲店打耳洞！今天必须把高中三年没敢搞的‘美丽项目’全安排上！”

我看着她额头上还没擦干净的汗，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草稿纸，忍不住笑：“你这刚从‘战场’下来，不先回家吃顿好的，倒先惦记着打耳洞？就不怕疼？” 她把草稿纸往兜里一塞，昂首挺胸跟小孔雀似的：“疼算什么！高中三年我妈管我跟管犯人似的，头发不能留长，指甲不能涂，连戴个发夹都得是黑色的，现在解放了，我要当‘辣妹’！再说了，我闺蜜说打耳洞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一点都不疼！”

我俩打车往美甲店去的路上，晓雨全程捧着手机刷小红书，一会儿给我看 “甜酷风耳饰合集”，一会儿又翻出 “新手打耳洞避坑指南”，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要打在耳垂正中央，戴那种闪钻的耳钉，开学去大学，保证让室友眼前一亮！”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那认真的模样，好像不是去打耳洞，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 “美丽选秀”。

到了美甲店，晓雨熟门熟路地跟老板打招呼 —— 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在高考前一个月，就跟同桌偷偷来踩过点，连给她打耳洞的师傅都选好了，说是 “店里手艺最好的，打了二十年耳洞，从没出过差错”。师傅拿着酒精棉给她擦耳垂的时候，晓雨还故作镇定地跟我聊天：“姐，你看我这耳垂，肉多，打耳洞肯定好看，以后还能戴那种夸张的耳坠。” 结果师傅刚把定位笔点在她耳垂上，她就 “嘶” 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跟我小声说：“姐，我有点紧张，要不你帮我攥着另一只手？”

我憋着笑，攥住她的手：“别怕，你刚才不还说跟蚊子叮似的吗？” 她梗着脖子嘴硬：“我那是…… 提前适应一下！” 师傅倒是淡定，拿着打耳洞的枪，跟她说：“别动啊，数三个数就好，一、二……”“三” 字还没说完，“啪” 的一声，左边耳洞就打好了。晓雨眨了眨眼，摸了摸左边耳垂，有点懵：“这就好了？好像真不怎么疼……”

师傅笑着说：“你这小姑娘胆儿还挺大，不少人打第一个就吓得哭。” 说着就准备打右边耳洞，拿着定位笔在她右边耳垂上比了比，又看了看左边，点点头：“对齐了，这次更快。” 晓雨赶紧闭上眼睛，还特意深呼吸了一口，结果师傅手刚抬起来，旁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老板，我的美甲做好了吗？”，师傅手一抖，“啪” 的一声，右边耳洞也打好了。

晓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凑到镜子前看，结果刚看了一眼，表情就僵住了。我赶紧凑过去，这一看，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 左边耳洞规规矩矩在耳垂正中央，跟颗小珍珠似的；右边耳洞直接歪到了耳垂边缘，离耳骨就差一毫米，俩洞凑在一起，别说对齐了，连条直线都画不出来，活像地图上标错了的两个地点。

“师傅，这…… 这不对吧？” 晓雨指着右边耳洞，声音都有点发颤，“我要的是正中央，怎么歪到这儿了？” 师傅也有点尴尬，拿过镜子仔细看了看，挠了挠头：“刚才有人喊我，手没稳住，稍微偏了一点…… 不过没事，不影响戴耳钉，过阵子长好了，看起来就不明显了。”

晓雨盯着镜子里的耳朵，眼圈都有点红了，刚才那股 “辣妹” 气势全没了，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可是这也太歪了吧！左边在中间，右边在边上，别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我还想戴闪钻耳钉呢，这歪的耳洞，戴上去不就跟歪脖子似的吗？” 说着还委屈地撇了撇嘴，差点没哭出来。

我拍了拍她的背，想安慰她，又忍不住想笑：“其实…… 也没那么夸张，就是稍微偏了一点，以后戴那种大一点的耳饰，就能遮住了。” 结果我这话刚说完，晓雨突然不委屈了，眼睛一亮，盯着镜子里的耳朵，突然一拍大腿：“哎！我知道了！这叫‘不对称美学’！现在可火了！”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啥？不对称美学？”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小红书，飞快地搜出一堆图片，指着屏幕给我看：“你看你看！这个博主的耳洞就不是对齐的，左边高一点，右边低一点，她说这是‘随性风’；还有这个明星，戴的耳饰一个大一个小，采访的时候说这是‘打破常规的不对称美’！我这耳洞，刚好符合这个潮流啊！”

我凑过去看那些图片，人家那是故意设计的不对称，要么是位置稍有差异，要么是耳饰款式不同，哪有她这歪得这么明显的？我刚想戳穿她，她又指着自己的耳朵，越说越兴奋：“你看，我左边耳洞正，右边歪一点，戴耳钉的时候，左边戴圆的，右边戴方的，这不就是最火的‘松弛感穿搭’标配吗？别人想搞还搞不出这么自然的不对称呢！我这简直是‘天选耳洞’！”

师傅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笑了：“小姑娘心态真好，这么一说，我这手滑倒成了‘时尚设计’了。” 晓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跟师傅说：“可不是嘛！您这手艺，简直是‘歪打正着’，比那些故意打不对称的还自然！” 说着就开始挑耳钉，专挑那种一看就不对称的款式 —— 左边是一颗小珍珠，右边是一个银色小方块，戴上去之后，还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你看，多好看！这要是俩一样的，多普通啊，我这多有特色！”

从美甲店出来，晓雨走路都带风，还特意把头发撩到耳朵后面，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的 “不对称耳洞”。路过奶茶店买奶茶的时候，店员小姐姐看了一眼她的耳朵，笑着说：“你这耳饰挺特别的，不对称的款式还挺少见。” 晓雨立马来了精神，跟小姐姐科普：“这可不是普通的不对称，我这耳洞本身就是歪的，这叫‘不对称美学’，现在超火的！” 说得小姐姐都点头：“原来是这样，看着还挺时尚的！”

回到家，我姨妈看见晓雨的耳朵，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头：“你这耳洞怎么一个正一个歪？是不是被人骗了？赶紧去让师傅重新打！” 晓雨赶紧解释：“妈，这是我特意选的‘不对称美学’，现在明星都这么戴，可时尚了！您不懂，这是年轻人的潮流！” 我姨妈半信半疑：“什么美学？我怎么看着就像打歪了？” 晓雨掏出手机，把刚才给我看的那些图片给我姨妈看：“您看，人家都这么戴，这叫‘打破传统审美’，显得有个性！” 我姨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能嘟囔：“你们年轻人的审美，我是真不懂，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晓雨简直把 “不对称美学” 发挥到了极致。穿衣服要选不对称设计的，比如一边有图案一边没有的 T 恤，一边长一边短的裙子；连扎头发都要扎个 “不对称丸子头”，一边高一边低；甚至涂指甲油，都要一只手涂红色，一只手涂粉色，美其名曰 “呼应我的不对称耳洞”。

有天她约同学出去玩，回来之后跟我炫耀：“我同学都说我这耳洞超酷，还问我在哪打的，说她们也想搞个‘不对称美学’耳洞！我跟她们说，这得看缘分，不是谁都能有我这么‘自然’的不对称！” 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耳朵，那小表情，好像她不是打歪了耳洞，是得了什么时尚大奖。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你也就是心态好，换个人，打歪了耳洞说不定早就哭了。” 她却满不在乎：“哭什么？打歪了就想办法盘活啊！现在网上不都说‘万物皆可盘’吗？一个耳洞而已，怎么就不能盘成时尚单品了？再说了，就算以后看腻了，等耳洞长好了，再重新打一个不就行了？现在先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美！”

后来晓雨去大学报到，她的 “不对称耳洞” 还真成了她的 “社交名片”。室友第一次见她，就被她的耳洞吸引了，问她是不是特意设计的，她又开始科普 “不对称美学”，说得室友们都连连点头，还说要跟她一起 “解锁更多不对称时尚”。

现在每次跟晓雨视频，她都会跟我分享她的 “不对称穿搭”，有时候是戴了新的不对称耳饰，有时候是穿了新的不对称衣服，还会跟我说：“姐，你看，我就说吧，打歪的耳洞也能变成时尚！要是当初我因为打歪了就哭，哪能有现在这么多乐趣？”

看着视频里自信满满的晓雨，我突然觉得，其实所谓的 “美学”，从来都没有固定的标准。就像晓雨的耳洞，虽然打歪了，却被她用 “不对称美学” 赋予了新的意义；虽然一开始也委屈过，但她没有纠结于 “不完美”，而是用乐观的心态把 “不完美” 变成了 “独一无二”。这大概就是年轻人最可爱的地方 —— 不被传统的条条框框束缚，总能用自己的方式，把生活里的小意外，变成闪闪发光的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