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吕如雪、吕雄离开南山前往雾浓山。姐弟俩在动身之前特地去小村庄凭吊李老郎中一家人。姐弟俩目睹昔日温馨的家今日已成为废墟,昔日善良的一家人今日已变作冤魂,而始作俑者竟然是姐弟俩的亲生父亲,姐弟俩的心中既悲又恨,五味杂陈啊!
姐弟俩实在不忍心在此伤心地久留,他们放弃了在小村庄留宿一夜的打算,而是去了二十余天前他们曾与群恶狼厮杀并留宿过一夜的野外山洞。
且说姐弟俩到达野外山洞外时,夜幕已然降下,秋风习习,气温骤然降低,姐弟俩都感觉到寒意,他们且又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狼嗥声。
吕雄当然应在前面为身上有伤的阿姐吕如雪趟路。
吕雄首先斫了一根粗树枝点燃作为火把,他手举火把进入洞内,里面没有发现有野兽,他就将火把插在洞壁缝隙中。
吕雄然后出洞,与吕如雪用吴钩和长剑斫了好几大捆树干、树枝等拖入洞中,堆放在洞中间,吕如雪这才跟随吕雄进入山洞。
吕雄随即用火把引燃树枝,篝火于是熊熊而起,照亮并温暖了整个山洞。
姐弟俩随即放下身上的行李,在篝火上烤热携带的干粮,再烧了点热水,姐弟俩于是简单地吃过。这时再加上篝火将两个人的身体烤热,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许多。
不过吕如雪的心情此刻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此时置身在山洞里,心里一直感到十分难受。
吕如雪心情难受有二:
一是因为二十余天前在这样的夜晚,她与弟弟吕雄也在这样的篝火旁,却不知道禽兽父亲潜至李老郎中家,残忍地杀害了这善良并十分无辜的一家人!禽兽父亲吕飞天实在是罪无可恕!
二是因为二十余天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父亲吕飞天还尚在世,吕如雪她和弟弟吕雄及父亲吕飞天一家三口曾在此山洞的篝火旁有过温馨的团聚。二十余天刚过,父亲吕飞天现已死于非命。吕如雪想到虽然他是衣冠禽兽,但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毕竟抚育了她十九岁,曾经给过她如篝火般的温暖啊。
吕如雪想到如今父母皆已逝,自己现已算是一个孤儿了。想到这里,满心戚戚,吕如雪又止不住轻声哽咽起来。
且说吕雄在一旁见姐姐吕如雪又在伤心,善解人意的他猜度姐姐可能是触景生情,他安慰吕如雪说道:
“阿姐呀,父……那吕飞天虽然不在了,可是姐你身边还有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以后我会尽量照顾好阿姐你的!”
“好弟弟啊……”
吕雄的这番话让吕如雪感动得更不能自持,吕雄劝慰了许久,吕如雪才渐渐平复下来。
夜深了,吕如雪毕竟身体的伤还没痊愈,加上今日上午与吕飞天一番拼斗,下午又旅途劳顿,心情也十分伤感,不一会儿即在篝火旁沉沉地睡去。
吕雄不愧是一个好弟弟。他见姐姐吕如雪睡着,遂脱去自己的外衣披在吕如雪的身上,然后去篝火上添了一些树枝、树桩,让火更旺一点。
吕雄随后步出山洞,抽出腰间的吴钩,施展轻功在山洞周围警戒巡弋几遭。他眼见远处绿火萤萤,他知道那些是恶狼的眼睛。
狼是十分聪明的动物,它们可能是因为二十余天前在吕雄的吴钩下吃过大亏,所以眼下只在远处狼视耽耽,却不敢放胆过来。
吕雄确信山洞周围没有太大威胁,他方才回至洞内。
吕雄进入洞内,又去探望了一下熟睡中的姐姐吕如雪。他见阿姐睡梦中长长的眼睫毛上,尚挂有晶莹的泪珠,吕雄十分理解阿姐此刻心中的苦楚,他在心中叹息一声道:
只有让时间来慢慢抹去阿姐心中的苦楚吧。
吕雄自己也觉得有些倦意,遂盘腿打坐在山洞口附近,边运功边守护着阿姐吕如雪,耳朵谛听洞内外哪怕最细微的声息……
一夜无话。
且说第二日清晨,初阳透入山洞,洞中的篝火已将近熄灭。
吕如雪这时从梦中醒来,她看看自己身披弟弟吕雄的外衣,又瞧见吕雄盘腿坐在山洞口附近,姑娘的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可还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亲弟弟陪伴自己,这何尝也不是一种幸福呢?
姑娘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吕如雪遂起身走到吕雄的身边,吕雄在打坐运功中已感知到吕如雪的动静,他遂即收功,睁开眼睛瞅着吕如雪一笑道:
“阿姐早上好!昨夜睡好了吗?”
“好,好,多亏有弟弟的悉心照料,姐姐我实在太感谢弟弟!”
吕雄一撇嘴说道:
“阿姐对弟弟我别这么客气,这样太生分了,我们俩毕竟是亲姐弟呀!”
“是。”
吕如雪闻言欣慰地点点头。
姐弟俩遂步出山洞,各自在山泉里洗漱毕。吕雄然后去将快熄灭的篝火重新弄燃一小部分,又在火上烤热干粮,烧了点热水,姐弟俩遂用干粮就着热水吃得津津有味,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了体力和精神。
姐弟俩食罢,遂收拾好行装出了山洞。
今日天气晴好。虽然深秋清晨的寒意颇重,但是随着太阳渐渐升高,使人感觉寒气逐渐在下降。
吕如雪此时心情大好,也许是她即将回到她曾生活了二三年的故地雾浓山去的缘故吧。吕如雪用纤指小心地摩挲了一下俏脸上的面膜,然后冲吕雄莞尔一笑,娇声说道:
“弟弟呀,咱们这就要去雾浓山,阿姐给你带路哦!”
吕如雪说罢,遂施展轻功疾行而去;吕雄怎甘落后,也施展轻功紧随吕如雪的身后疾驰!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深秋逐渐荒芜的原野上驰骋,美丽的姑娘娇脆的笑声给荒原带来些许生机……
且说姐弟俩驰骋半日,中午时分来到了雾浓山脚下。
进山前,吕如雪告知吕雄,山中雾气大多含瘴毒。她遂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与吕雄一人一颗噙在嘴中,吕如雪然后告诉吕雄,待会儿入山之时,应改鼻肺呼吸为腹式呼吸,这样就不会吸入瘴毒。
且说姐弟俩准备妥当后遂进入雾浓山中。
吕如雪轻车熟路,直引吕雄奔往她昔日与许瑶姑姑以及郑峻生活过二三年的居住地。
姐弟二人登上山梁,吕如雪遥指山梁下的山坳,对吕雄说道:
“弟弟,那里就是姐姐我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呢!”
吕雄伫立打量山坳及四周良久,他有些明白为何雾浓山其它处毒雾缭绕,而偏此山坳处毒雾不侵耶——
原来这山坳四周有高高的山峰、山梁,再加上山峰、山梁上树林繁茂,千年古树遮天蔽日,似为山坳筑成了坚固的屏障,不让毒雾侵入,却将山坳牢牢保护在里面,使这一处山坳处青青原野、良田仟陌、小溪流水,别是一番洞天!
姐弟俩在山梁上小憩片刻,遂即下山向山坳而行。
姐弟俩眼看就要穿越一大片树林临近山坳,走在后面的吕雄忽然觉得自己的头顶袭来一股强劲的冷风!
吕雄不愧是练武之人,极其警觉,说时迟那时快,他猛一抬头,瞬间瞥见头顶高树上一巨大的黑影坠落而下,遮天蔽日,眼看即要砸在他的身上!
好一个吕雄临危不乱,他自然地急刹住脚步再向后一闪身,巨大的黑影已轰然落地在吕雄的身前!
吕雄睁眼看过去,见是一巨猿直立,因而身体高大超过吕雄;它满身棕色毛发,肌肉发达,似人的双眼中喷射怒火,完全是不欢迎吕雄不速之客的模样!它不容分说,大张着嘴,獠牙毕露,呼呼直喘粗气,两只巨掌已然向吕雄拍出!
吕雄乍然一见,就知是其姐吕如雪在他耳边提起过多少遍的巨猿阿勇。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吕如雪闻听到后面的声响,她急忙回过头一瞧,连忙娇声喝道:
“阿勇不得无礼,来者也是你的主人!”
巨猿此刻却不理睬吕如雪的喝斥,仍然挥巨掌拍向吕雄。吕雄只有急运内力于双掌,只听得“轰”地一声闷响,人兽交击之四掌迸出火花,但见吕雄倒退数步,而巨猿则只略退半步!
说时迟那时快,吕如雪这时旋风般地抢上来,全身护在吕雄的身前,拔剑向巨猿又喝道:
“阿勇你再不退下,阿雪姐我可要教训你啦!”
这时候巨猿方才落下身体,匍匐在吕如雪的身前,继尔又抬起身,两只前掌似人般地直冲吕如雪作揖,模样十分滑稽可笑,弄得别说是吕如雪,就连此刻惊魂未定的吕雄也莞尔。
吕如雪上前抚摸着巨猿的头问道:
“阿勇,姐姐我走这么些天,你还好吧?家里没出何事吧?”
巨猿阿勇似懂人语,只是不会说话,它向吕如雪摇摆着巨掌,一会儿点头,似乎是表示它很好;一会儿又直摇头,似乎是回答家中没有出何事。最奇特的是:它居然捧住吕如雪的纤手直往它的头顶放,大嘴里“呜呜呜”地发声,似乎要求吕如雪再抚摸它。
当吕如雪再次用纤手抚摸着巨猿的头顶,巨猿竟高兴得摇头晃脑。随后,巨猿纵身至吕雄的身前,“扑通”一下匍匐在吕雄的脚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张着大嘴冲吕雄呜里哇啦地一阵乱叫。
吕如雪笑着对吕雄说道:
“弟弟呀,阿勇他这是在向你道歉呢!”
吕雄闻言向阿勇伸出一只手,阿勇高兴得连忙用两只巨掌握住。吕雄学阿姐吕如雪刚才的模样,用另外一只手亲切地抚摸着阿勇的头顶,阿勇则又高兴得呜里哇啦一通乱叫。
吕如雪俯瞰山坳中的她与郑峻生活过的两间房屋,又遥望对面山梁上许瑶姑姑的墓地,心中一再暗念道:
师傅姑姑、郑峻哥哥,阿雪我重回雾浓山了!
这正是:
再回故地,对姑姑有多少心绪倾诉;
遥向远方,对阿哥有多少情丝寄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