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煞的死像一根刺,扎在林婉儿心头。
返回金陵的路上,她始终沉默着,指尖反复摩挲着影煞临死前攥紧的半块玉佩——那玉佩与她自幼佩戴的护身符纹样相同,显然是林家之物。
“她或许并非真心效忠邪影。”苏然看着那半块玉佩,轻声道,“若真想自尽,不会留下这玉佩。或许她是想告诉你什么。”
林婉儿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是说……这玉佩里有线索?”
她小心地将玉佩拆开,发现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影阁藏于秦淮河底,血书为证。”
“影阁?”苏然皱眉,“卷宗里从未提过这个组织。”
“能让影煞特意留下线索,定与邪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林婉儿将玉佩收好,“我们先回玲珑阁,查一下秦淮河底的异动。”
回到金陵已是深夜,秦淮河上的画舫大多熄了灯,唯有几艘挂着红灯笼的船只仍在缓缓飘荡。
玲珑阁的眼线回报,近一个月来,常有黑衣小船在三更时分靠近秦淮河中段的“沉月桥”,似乎在水下搬运什么东西。
“沉月桥?”苏然想起那座桥的来历——据说百年前曾有位贵妃在此投河,桥底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寻常船只不敢靠近。
次日凌晨,两人换上水靠,带着潜水器具来到沉月桥。
桥下果然水流汹涌,苏然用特制的铁钩固定住身形,与林婉儿一同潜入水中。
桥底的暗礁缝隙里,竟藏着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与邪影殿相似的符文,中央的凹槽形状与影煞的半块玉佩完全吻合。
林婉儿将玉佩嵌入凹槽,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通往水下密室的通道。
密室干燥异常,显然是用特殊手法隔绝了河水。
室内摆满了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黑色封皮的卷宗,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匣。
“这里就是影阁。”林婉儿拿起一卷卷宗,上面记载着邪影教历代教徒的名录,“看来影阁是邪影教的秘密档案库,比邪影殿的卷宗更详细。”
苏然打开青铜匣,里面放着三封血书,字迹潦草,显然是临死前写就。
第一封血书写着:“影阁主并非邪影,而是‘寄生者’,他借邪影之名操控教众……”
“寄生者?”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第二封血书揭露了更惊人的秘密:“三十年前沈娘之死,非因反抗邪影,而是发现寄生者的真身——他是百年前被封印的‘影妖’,需以活人精血为食,依附宿主才能存活,李大人、白长老皆是他的宿主……”
第三封血书最为简短,却让两人遍体生寒:“寄生者下一个目标是玲珑阁,他要林氏血脉滋养影妖本体……”
“难怪影煞会留下线索,她定是发现了寄生者的阴谋,想提醒我。”林婉儿的声音带着颤抖,“姐姐她……”
“她或许从未忘记自己是林家人。”苏然握住她的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尽快找到寄生者的本体藏在哪里。”
两人继续翻查卷宗,在最底层找到一张地图,标注着影妖本体的藏匿处——竟是玲珑阁总坛的地下密室!
“他早就盯上玲珑阁了!”林婉儿脸色煞白,“总坛的地下密室是祖父用来存放传家宝的地方,只有历代阁主才知道入口!”
“看来影阁里有能接触到玲珑阁核心秘密的人。”苏然指着卷宗上的一个名字,“你看,这上面记载着三十年前有位玲珑阁的叛徒加入了邪影教,代号‘玉面’。”
林婉儿瞳孔骤缩:“是二叔!当年他因争夺阁主之位失败,愤然离阁,从此杳无音信,没想到……”
就在此时,密室突然剧烈震动,石门开始缓缓关闭。
苏然拉着林婉儿冲向石门,却见一群黑衣人堵住了通道,为首的正是本该在锁龙渊的白长老。
“没想到吧,苏捕快,林阁主。”白长老的脸在水下密室的微光中显得格外诡异,“你们以为找到影阁就能扳倒寄生者大人?太天真了。”
“你就是寄生者的宿主之一?”苏然握紧短剑,“影妖到底藏在玲珑阁何处?”
白长老冷笑:“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影阁的机关已经启动,半个时辰后这里就会被河水淹没,你们就安心做影妖大人的养料吧!”
说罢,他带着黑衣人转身离去,石门轰然关闭。
密室开始渗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苏然检查石门,发现机关极为复杂,短时间内无法打开。
“别慌,看看卷宗里有没有提到密道。”
林婉儿迅速翻查,终于在一卷旧档里找到线索:“有了!影阁西侧的石壁后有逃生通道,通往秦淮河畔的‘听风楼’!”
两人合力砸开西侧石壁,果然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内漆黑潮湿,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苏然在前开路,林婉儿紧随其后,身后的水声越来越近。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光亮。
两人钻出通道,发现身处一间雅致的阁楼,窗外正是秦淮河。
阁楼的匾额上写着“听风楼”,桌上还放着温好的酒,显然是有人在此等候。
“苏捕快,林阁主,别来无恙。”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走出,面容俊朗,与林婉儿有几分相似,正是她的二叔,林岳。
“果然是你。”林婉儿眼中满是冰冷,“你就是‘玉面’,影阁的实际掌控者!”
林岳举杯笑道:“侄女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帮影妖大人做事罢了。他答应我,只要影妖本体复苏,就给我永恒的生命,到时候整个江湖都是我们林家的。”
“你疯了!”林婉儿怒喝,“影妖以精血为食,一旦复苏,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
“那又如何?”林岳眼中闪过贪婪,“权力与永恒,难道不比那些虚伪的正义重要?”
他拍了拍手,阁楼四周突然出现数十名黑衣人,“念在骨肉亲情,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归顺影妖大人,或者成为他的养料。”
苏然将林婉儿护在身后,短剑出鞘:“我们的选择,就是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战斗瞬间爆发。
林岳的武功远在白长老之上,一手“流云掌”使得出神入化,掌风带着诡异的黑气,显然已被影妖侵蚀。
苏然与林婉儿联手,却仍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放弃吧。”林岳一掌拍在苏然后背,苏然喷出一口鲜血,“影妖大人的本体已在玲珑阁密室苏醒,半个时辰后就会冲破封印,你们根本拦不住!”
林婉儿扶住苏然,软鞭如灵蛇般抽向林岳:“就算拦不住,我们也要试试!”
就在这时,苏然突然想起血书上的话:“影妖需依附宿主才能存活,若能斩杀所有宿主,他便无法维持形态!”
他对林婉儿喊道,“攻击他掌心的黑气,那是影妖寄生的弱点!”
林婉儿立刻会意,软鞭直取林岳掌心。
林岳果然慌乱,连忙收掌后退。
苏然趁机凝聚内力,短剑化作一道流光,刺穿了林岳的左肩。
“啊!”林岳惨叫一声,左肩的黑气瞬间溃散,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
“影煞用性命换来的线索,岂能白费?”苏然厉声喝道,再次攻上。
失去影妖力量加持的林岳不堪一击,很快便被制服。
黑衣人见首领被擒,纷纷溃散。
林岳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晚了……一切都晚了……影妖本体已经苏醒,玲珑阁……”
苏然看了一眼天色,对林婉儿道:“你去玲珑阁阻止影妖,我带着林岳回武林盟审问,随后就到!”
林婉儿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心。”
转身施展轻功,朝着玲珑阁的方向掠去。
苏然将林岳捆好,交给随后赶来的武林盟弟子,自己则立刻赶往玲珑阁。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存活了百年的影妖,是邪影教背后真正的黑手。
秦淮河上的画舫依旧飘荡,仿佛不知即将到来的浩劫。
苏然望着玲珑阁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必须赶到林婉儿身边,一同面对这场关乎江湖存亡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