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魔踪暗现
天还未亮，青丘的晨雾便裹着刺骨的寒意漫了过来，像极了上古年间冰封荒原未化的残雪。古狐林的千年古树枝桠虬结，每片枫叶上都结着一层薄霜，霜粒晶莹得能映出晨光的微光。风一吹，霜粒簌簌落下，砸在涂山雪的玄色劲装上——那劲装领口绣着九尾狐暗纹，此刻被霜粒打湿，暗纹边缘晕开浅浅的水痕，融成的水珠顺着衣摆滴在枯叶上，溅起细微的声响。
她刚巡查完南边的结界，指尖还残留着净化魔气时留下的阴冷感，那触感像沾了极寒的冰碴，搓揉数次都散不去。远远便望见灵泉边的火光，橘红色的火苗在晨雾中摇曳，像困在纱帐里的星子。那是蛇姬带着蛇女们守了一夜，火堆里添了驱寒的灵柏枝，烟味里混着淡淡的草木香，还夹着蛇女们随身带的迷迭香气息，在冷空气中格外清冽。
“涂山始祖。”蛇姬见她走来，立刻踩着银鳞裙迎了上去。她的鳞片本是月光般的亮银色，此刻沾了不少晨露，泛着哑光，像蒙了一层薄纱。眼角下的淡青色鳞片透着疲惫，却依旧挺直着脊背——蛇族素来以傲骨著称，即便守了整夜，也不肯露半分颓态。“灵泉这边一切正常，毒雾阵还在运转，昨夜三更时来了三只散魔，想绕到阵眼偷袭，都被雾里的腐心花毒化成了黑水，连骨头渣都没剩。”
涂山雪点头，目光扫过灵泉表面。泉水依旧清澈，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青丘灵脉的本源之力，平日里能映出人影的水面，此刻却连水底的鹅卵石都看得分明。只是水底的青苔比往日少了些绿意，原本深绿的苔藓边缘泛着浅浅的灰，像被墨汁晕染过——想来昨夜深渊魔晶炸开的黑气，还是顺着灵脉缝隙渗了进来，对灵脉造成了些微影响。
“青鳞呢？”涂山雪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让她别硬撑，守了半宿毒雾阵，去旁边的暖玉洞歇会儿，洞里的温泉能驱寒气。”
“她哪儿肯歇。”蛇姬无奈地笑了笑，指尖拢了拢耳边的银蛇发簪，指向隘口的方向，“鹿泽带着鹿妖们编锁龙藤，那丫头说自己年轻，熬得住，非要跟着学。你瞧，刚才还笨手笨脚把藤条缠在了自己手腕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不肯停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能看到隘口处攒动的身影。鹿泽正站在一块丈高的青石上，他生得俊朗，珊瑚色的鹿角沾了些霜花，像缀了碎钻，月白色的长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脚踝处的鹿蹄，踏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他手里拿着一根编好的锁龙藤，正耐心地给身边的鹿妖示范：“编的时候要绕三圈，每圈都要拉紧，这样才能困住魔物的爪子。”
青鳞蹲在他脚边，扎着双丫髻的头发上沾了片枫叶，手里拿着一根藤条，笨拙地学着编结。她的指尖被藤条勒出了红痕，渗着细小的血珠，却依旧学得认真，时不时抬头问：“鹿泽大人，是不是这样？我怎么觉得还是歪的？”
“快了，再调整一下就好。”鹿泽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藤结，“你第一次学，能编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比我当年强多了。”
阿狸跟在涂山雪身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指尖的狐火晃了晃：“青鳞编的藤结都歪成麻花了，鹿泽还在夸她呢。要是真遇到魔物，这藤结怕是先把自己困住了。”
涂山雪也跟着勾了勾嘴角，正要走过去打趣两句，却见苍擎从空中俯冲而下。他是鹰族的首领，墨色的翅膀展开有丈余宽，翅膀带起的劲风扫落了枝头的霜粒，落在地上簌簌作响。他的脸色比昨夜更凝重，左翼的羽毛上沾着几点黑色的污渍——那是魔气残留的痕迹，连鹰族最坚硬的羽毛都被腐蚀出了小孔。
“母亲，西边出事了！”苍擎落地时脚步都有些不稳，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青翼带的队伍在冰封荒原边界发现了大量魔踪，那些地缝里爬出了好多骨爪魔，还伴随着浓浓的蚀骨魔气。青翼已经带着人退到了青丘边界，他让我来报信，请求立刻支援！”
涂山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后的九尾微微绷紧，尾尖的金色绒毛竖了起来：“具体有多少魔物？魔气的浓度如何？有没有看到高阶魔物的影子？”
“至少有上百只骨爪魔，还有几只影魔在暗处游走，不好捕捉。”苍擎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补充道，“魔气浓度比昨夜高了三倍，青翼说，地缝里还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是有更大的魔物要出来。他怕撑不住，已经让一半的鹰妖守在边界，另一半回来报信了。”
“蛇姬，你立刻带着一半蛇女去支援青翼。”涂山雪当机立断，语速极快，“带上你炼制的腐心花毒囊，用毒雾阵困住魔物，别让它们靠近青丘边界半步。记住，若是遇到高阶魔物，别硬拼，等我过来支援。”
“是！”蛇姬立刻应道，转身对着身后的蛇女喊道，“青薇、青月，你们带着二十个姐妹跟我走，剩下的人守着灵泉，不许擅离职守！”
“好嘞！”名叫青薇的蛇女立刻应声，她生得灵动，银色的鳞片上缀着淡粉色的花纹，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毒囊的竹篮，快步跟上蛇姬。青月则沉稳些，默默清点着人数，确保没有遗漏。
“苍擎，你去通知句芒。”涂山雪看向苍擎，眼神坚定，“让他带着神族的人去冰封荒原，务必阻止地缝扩大。告诉他，若是需要，我可以调动青丘的灵力支援。”
“是！”苍擎振翅而起，翅膀上的魔气痕迹在晨光中格外刺眼，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涂山雪又转向鹿泽：“你留下继续加固隘口，若是听到西边的动静不对，立刻带着族人退到灵泉边，用锁龙藤布下最后一道防线。灵泉的灵力能增强藤条的威力，应该能挡住魔物一阵子。”
“放心吧，涂山始祖。”鹿泽从青石上跳下来，对着身边的鹿妖喊道，“阿木，你带着大家继续编锁龙藤，我去清点一下雷击木箭，若是魔物冲过来，也好有东西应对。”
名叫阿木的鹿妖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鹿角还没长全，闻言立刻点头：“鹿泽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编好藤条，绝不让魔物靠近灵泉！”
涂山雪低头看向阿狸，伸手替她拂去鬓边的霜花，指尖带着暖意：“你跟我去西边，记住，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跟在我身后，不许擅自行动。你的狐火虽然能伤魔物，但对付高阶魔物还不够，别逞强。”
阿狸用力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那是涂山雪特意为她打造的，刀柄上刻着九尾狐的图案，刀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她指尖的狐火悄然燃起，橘红色的火焰在冷空气中格外温暖：“母亲，我知道了。经过昨夜的巡查，我心里的害怕少了些，多了几分面对魔物的坚定，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两人刚走到西边的边界，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像极了腐烂的尸体混合着硫磺的气息，呛得人忍不住皱眉。只见前方的冰封荒原上，数十只骨爪魔正趴在地上爬行，它们的身体像枯骨，爪子却有尺余长，泛着幽蓝的光，抓过冻土时留下深深的痕迹，指缝里还挂着黑色的腐肉，拖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青翼带着鹰妖们在空中盘旋，他是苍擎的弟弟，生得英武，翅膀是淡青色的，此刻却被魔气染得发黑。鹰妖们的箭雨不断射向魔物，却只能暂时逼退它们——骨爪魔的外壳坚硬如铁，普通的箭矢根本穿不透，甚至被弹开时还会发出“铛铛”的声响。
“涂山始祖！”青翼看到她，立刻俯冲下来，翅膀扇动的风带着一股焦糊味，“您可算来了！这些骨爪魔的外壳被魔气强化过，我们带的雷击木箭都只能擦出火花，根本伤不了它们，已经有几个兄弟被魔物抓伤了。”
涂山雪目光一沉，抬手甩出九尾。泛着金光的狐尾如鞭子般抽向最前面的一只骨爪魔，“啪”的一声脆响，骨爪魔的外壳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血液从缝隙里渗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冒着黑烟。
“用狐火引燃箭矢！”她对着鹰妖们喊道，指尖燃起一团金色的狐火，抛向青翼，“我的狐火能净化魔气，引燃箭矢后应该能穿透骨爪魔的外壳。”
青翼立刻接住狐火，将其引到箭矢上。金色的火焰顺着箭杆蔓延，在晨光中泛着耀眼的光芒，连空气都仿佛被烧得发烫。他抬手一箭射向骨爪魔的裂缝，箭矢穿透外壳的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火焰顺着裂缝钻进骨爪魔的体内。
骨爪魔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体渐渐融化，最终化作一滩黑水，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大家都学我！用狐火引燃箭矢！”青翼高声喊道，鹰妖们立刻效仿，纷纷伸手接住涂山雪抛出的狐火，引到箭矢上。箭雨裹挟着狐火射向魔物，原本不可一世的骨爪魔瞬间乱了阵脚，一只接一只地被火焰吞噬，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蛇姬带着蛇女们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立刻下令：“布毒雾阵！青薇，你带十个姐妹守在东边，青月，你带十个姐妹守在西边，把剩下的魔物困在雾里，别让它们跑了！”
蛇女们迅速散开，从毒囊里倒出腐心花汁液。淡紫色的雾气瞬间变得浓稠，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剩下的骨爪魔困在其中。那些试图逃跑的骨爪魔沾到毒雾，皮肤立刻开始溃烂，黑色的血液顺着溃烂的伤口流出，发出痛苦的哀嚎，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青鳞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脸色有些发白，双手微微颤抖，却依旧握紧了手中的毒囊。看到一只影魔从雾里钻出来，朝着阿狸扑去，她立刻反应过来，对着影魔吐出一口毒雾：“阿狸小心！”
影魔被毒雾击中，身体瞬间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青鳞看着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忍不住喊道：“我也能帮上忙了！原来我也能对付魔物！”
就在众人以为能顺利解决魔物时，冰封荒原的地缝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像有千军万马在地下奔腾。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裂缝迅速扩大，从原本的三尺宽变成了丈余宽，黑色的魔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黑色的潮水，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巨大的魔手——那魔手比昨夜深渊魔晶炸开时的鬼手还要大上三倍，指甲泛着幽蓝的光，仿佛能捏碎一切，连空气都被它捏得发出“咯吱”的声响。
“不好！是深渊魔将！”涂山雪脸色骤变，她曾在青丘古籍《万魔录》中见过记载——深渊魔将是由千万魔物的魂灵凝聚而成，力量堪比上古神兽，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了它，唯有借助上古神器或各族至强之力，才能勉强牵制。
魔手猛地拍向地面，地面被拍出一个丈深的大坑，碎石飞溅。鹰妖们来不及躲闪，好几只被拍中，翅膀瞬间折断，羽毛纷飞，从空中坠落，发出痛苦的嘶鸣。
青翼怒喝一声，眼底满是血丝，带着剩下的鹰妖冲向魔手：“兄弟们，跟它拼了！不能让它伤害涂山始祖！”鹰妖们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魔手，却都被魔气弹开，根本无法靠近，甚至有几只鹰妖被魔气反噬，从空中坠落。
“涂山始祖，怎么办？这魔将的力量太强大了！”蛇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毒雾阵在魔气的冲击下开始变得稀薄，淡紫色的雾气渐渐被黑色的魔气吞噬。她的蛇尾被魔气灼伤，泛着一层黑气，那黑气正顺着鳞片缝隙往体内钻，带来阵阵蚀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涂山雪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阿狸护在身后，身后的九尾在空中展开，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狐族千年的灵力在她体内飞速运转，连她的发梢都泛着淡淡的金光。“我来牵制魔将，你带着蛇女和鹰妖们退到青丘边界，通知句芒尽快赶来！”她的声音坚定，眼底却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灵力，或许不是魔将的对手，但只要能拖延时间，等句芒带着神族的人来，就能有转机。
“母亲！我不走！”阿狸抓住涂山雪的衣袖，眼中满是倔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我能帮你！我的狐火也能伤魔物！你看，刚才我还帮青鳞赶走了一只影魔！”她说着，指尖的狐火变得更亮，对着魔手甩出一道火焰。
火焰虽然细小，却在魔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黑色的魔气瞬间涌来，将火焰扑灭，余波还震得阿狸连连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魔将似乎被激怒了，魔手再次拍向涂山雪，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突然从空中落下，像一道惊雷，瞬间照亮了整个冰封荒原。句芒手持青圭，身后跟着数十名神族战士，他们身着银白战甲，战甲上刻着繁复的神族符文，符文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连空气都被符文的力量净化得清新了几分。
“涂山始祖，我来了！”句芒的声音清亮，带着神族特有的威严，他手中的青圭泛着浓郁的绿光，无数藤蔓从地下钻出，如灵蛇般缠住了魔手的手腕，藤蔓上还开着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能净化魔气。
“帝俊大人已经带着祝融和蓐收赶来，很快就到！”句芒一边说着，一边催动青圭的力量，藤蔓上长出锋利的尖刺，深深扎进魔手的魔气中。魔手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比骨爪魔的还要尖锐，试图挣脱藤蔓，却被越缠越紧，黑色的魔气不断从伤口处溢出，落在地上，将冻土都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涂山雪松了口气，立刻甩出狐火，金色的火焰顺着藤蔓蔓延，烧得魔手的魔气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大家一起上！别给魔将喘息的机会！”她高声喊道，声音带着力量，鼓舞着在场的众人。
鹰妖们再次升空，箭雨裹挟着狐火射向魔手；蛇女们则重新布下毒雾阵，将魔手困在雾中，腐心花的毒性顺着魔气钻进魔手内部，让魔手的动作变得迟缓；阿狸也忍着伤痛，再次甩出狐火，虽然力量不大，却也能起到牵制作用，时不时还帮受伤的鹰妖包扎伤口。
魔手在众人的攻击下，魔气越来越稀薄，渐渐变得透明，像要消散一般。就在众人以为要胜利时，魔手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黑色的魔气如浪潮般涌开，将藤蔓和毒雾都冲散，挣脱了束缚，朝着裂缝的方向逃去。
“想跑？”句芒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抬手甩出一道青光，那青光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光剑，带着神族的净化之力，瞬间击中了魔手的手腕。魔手瞬间断裂，化作无数黑气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一截残肢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冻土吸收，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印记。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青翼快步走到受伤的鹰妖身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它们的伤势，眉头紧锁：“这次伤了不少兄弟，得赶紧回灵泉边疗伤，灵泉的灵力或许能化解魔气的侵蚀。阿风，你能站起来吗？我扶你回去。”
名叫阿风的鹰妖翅膀断了一只，脸色苍白，却还是点了点头：“青翼大人，我没事，还能走。只是辛苦那些牺牲的兄弟了……”
蛇姬坐在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草，嚼碎了敷在蛇尾的伤口上，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身边的青薇和青月，问道：“你们没事吧？有没有被魔气伤到？
青薇立刻摇头，伸手挽起蛇姬的手臂，语气带着关切：“蛇姬姐姐，我们没事，就是青月刚才为了挡魔气，胳膊被蹭到了点。”
青月闻言，下意识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却还是被蛇姬拽了出来——她的小臂上有一道三寸长的黑气，正顺着皮肤往心口蔓延。蛇姬眉头一皱，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深紫色的丹药，塞进青月嘴里：“这是凝神丹，能暂时压制魔气，回去后再用灵泉水泡浴，才能彻底清除。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你的命比挡住那一下重要。”
青月脸颊微红，低声应道：“知道了，蛇姬姐姐。”
涂山雪走到裂缝边，蹲下身子，指尖轻轻触碰裂缝边缘的冻土——指尖传来的不仅是刺骨的寒意，还有一股熟悉的、带着血腥气的魔气，与千年前那场三界大战时，蚩尤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她眉头皱得更紧，起身时，玄色劲装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焦痕，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句芒也走了过来，手中的青圭泛着微弱的绿光，圭面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神族感知天地气息的符文。“这裂缝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已经穿透了冰封荒原的三层地层，直通深渊底部。”他沉声道，语气带着凝重，“魔气还在不断往上涌，而且气息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催动。帝俊大人说，若是不尽快堵住，用不了七日，就会有更多的魔将从里面出来，到时候别说青丘，整个东荒都会被魔气笼罩。”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狸走到涂山雪身边，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指尖的狐火已经弱了不少，“灵泉的灵力能堵住裂缝吗？我们可以把灵泉的水引到这里来。”
涂山雪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青丘深处的方向——那里是狐族的禁地，被层层结界包裹，寻常族人连靠近都不敢。“灵泉的灵力不够，只能暂时压制魔气，堵不住裂缝。”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我需要去青丘的禁地，取出狐族的镇族之宝——九尾灵珠。这灵珠是上古时期，狐族第一位始祖用全身灵力凝聚而成，蕴含着千年的净化之力，或许能彻底堵住裂缝，净化里面的魔气。”
“不行！”句芒立刻反对，上前一步拦住她，手中的青圭都跟着晃了晃，“禁地的封印已经松动了！千年前，为了镇压禁地里的上古凶兽‘裂地玄龟’，狐族先辈们布下了三重结界，如今结界的力量越来越弱，连禁地周围的草木都开始枯萎。你若是进去，很可能会触发里面的机关，甚至惊动裂地玄龟——那凶兽一旦出来，青丘就会腹背受敌！而且九尾灵珠的力量过于强大，当年狐族始祖凝聚灵珠后便力竭而亡，你一个人根本无法掌控，稍有不慎，就会被灵珠的力量反噬，轻则灵力尽失，重则性命难保！”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涂山雪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她抬手拨开句芒的手，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受伤的鹰妖还在低声呻吟，蛇女们的脸色都带着疲惫，阿狸的眼底满是担忧，“若是不堵住裂缝，三界都会被魔气污染，到时候不仅是青丘，所有种族都会遭殃。句芒，你帮我照看青丘，守护好这里的族人，我去去就回。”
她转身看向阿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的暖意让阿狸忍不住蹭了蹭。“你留在这里，跟着句芒大人，不许乱跑，也不许擅自去禁地找我。”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眼底带着一丝不舍，“等我回来，我们就去灵泉边烤鱼，还记得你上次说想吃的‘金线灵鱼’吗？我去泉眼深处给你抓两条，烤的时候再撒上你喜欢的孜然草。”
阿狸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母亲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她用力点头，眼眶却忍不住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伸手抓住涂山雪的衣袖：“母亲，你一定要回来，我等着你给我烤鱼，还等着你教我新的狐火法术。”
涂山雪笑了笑，伸手擦了擦阿狸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身朝着青丘禁地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玄色劲装扫过地上的霜粒，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每一步都带着坚定——那是她为了守护青丘，守护身边的人，踏上的又一段未知且危险的征程。
句芒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青圭，指节都泛了白。他对着身边的神族战士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守着裂缝，分成两班轮流值守，每班一个时辰，若是有魔物出来，立刻用‘冰封术’困住它们，千万不要硬拼。”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派两个人去灵泉边，通知那里的族人，把受伤的鹰妖和蛇女都接过去疗伤，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神族战士齐声应道，立刻分散开来，围绕着裂缝布下了防御阵型。两名战士扶着受伤的鹰妖，朝着灵泉的方向走去，剩下的人则手持武器，警惕地盯着裂缝里的动静，连大气都不敢喘。
句芒转身看向阿狸，语气柔和了些：“阿狸，别担心，涂山始祖经验丰富，一定能平安回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这里，不让她分心。你要是累了，就去旁边的石头上歇会儿，我让战士给你拿些干粮和水。”
阿狸摇了摇头，走到裂缝边，望着涂山雪远去的方向，指尖的狐火重新燃起，虽然微弱，却一直没有熄灭。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更强大，下次再遇到魔物，她要能好好保护母亲，保护青丘的族人，再也不要让母亲为了保护她而冒险。
而在裂缝深处，无尽的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上方的光亮，那眼睛里满是贪婪与残忍，瞳孔中还映着涂山雪远去的背影。蚩尤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冰冷的笑意，像毒蛇吐信：“涂山雪，你以为取出九尾灵珠就能堵住裂缝吗？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魔气，魔气中还夹杂着无数魔物的哀嚎声。“等着吧，这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魔气顺着裂缝往上涌，“等你取出灵珠，禁地的封印就会彻底松动，裂地玄龟就会出来。到时候青丘内忧外患，我再率领深渊的千万魔物大举进攻，整个天地都会被魔气笼罩，你和你的青丘，都将成为我重掌三界的祭品！”
黑暗中，随着蚩尤的话音落下，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亮起，密密麻麻，如同夜空中的鬼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魔气在裂缝中翻涌，越来越浓，越来越强，连裂缝边缘的冻土都开始发黑、碎裂。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青丘，逼近整个三界，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危机的核心，全在涂山雪能否顺利取出九尾灵珠，平安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