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报复的缘由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艾尔和妮蒂两个人吓一跳，正打算加快步伐，但奈何于被加压上成年人的体重，老人和妇女几乎没有什么气力行走。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看就要靠近了，艾尔不敢面对，撇过头去，使劲儿闭上眼睛。
「艾尔？」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妮蒂，快把光熄灭。」艾尔颤抖着小声说道。
「你说谁呢？是我，玛莎。」是玛莎的声音。
艾尔转过头来，的确是那个他熟悉的玛莎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朦胧温柔，很担心他的样子。
「玛莎！」
「玛莎姐姐！」
艾尔和妮蒂两个人认出来者是玛莎后，一下子激动的冲到她怀里大哭起来。倒是把玛莎吓了一跳，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不等他俩冷静下来，玛莎赶紧拍肩示意安静。想起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们止住了哭声，只是还忍不住啜泣。
对于妮蒂来说，在隧道受尽折磨好不容易见到亲人，那种委屈痛苦的情绪随着泪水喷涌而出，这样的放声哭泣是一种解放。而对于艾尔来说，除了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安心感外，更多了一份不知如何表达的自责和歉意。
「刚才我看见那个人类少年被关在大铁笼里，是你们干的吧？」
「啊，是艾尔来救的我们，也是他把他关进去的，对吧？」妮蒂带着哭腔解释道，说完看向其他两人。老人和妇女点点头表示认同。
玛莎似乎猜到如此，抱住艾尔，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听到她这样一句话，仿佛自己曾经的冒犯得到了原谅，又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在玛莎的帮助下，他们很快便出了隧道，顺便把少年也绑起来带到龙族人的村子里关起来。老人和妇女也在同族人的关心慰问下逐渐回复如初。就连艾尔也在许多龙族人的期待下，讲了无数遍他是怎么识破对方的诡计，把人找回来的。
等到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艾尔问出他在隧道就想问的问题。
「当时玛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早就预料到这里有一个隧道，就在里面埋伏吗？」艾尔天真的提出了他的设想。
「不是啦，我是恰巧碰到了和那个人类少年一伙的人，跟上去发现他们就是绑架了村里人的罪魁祸首，这才担心你，返回了人类村子。」玛莎故意顿了顿，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然后你猜怎么着？」
艾尔吞了吞口水，问：「怎么着？」
「我从村长那儿打听到他们村有个不知通向哪里的洞口，怕人不小心掉进去就封了起来，但是最近却被不明人士给破坏了……」
「隧道是通的！他们就用这种方法绑架龙族人的吗？不过居然专门挖一个隧道吗……」
「不不不，这个隧道是本来就有的，我虽然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在这里面，不过我知道这个隧道的存在。这是七年前世纪之战时我们族人为了躲避战乱，同时为了避免被卷入任何一方的势力，而设置的避难所。因为战乱，那时龙族人的数量屈指可数，那个小隧道也绰绰有余。不过现在早就废弃了，妮蒂当时还小，估计记不得了。」
「啊，你之前说隔壁人类村子的土地是从你们这里分出去的……」
「没错，只是早就忘了这个隧道的存在，也没想到正好把洞口分出去了。」玛莎无奈的摊开手，紧接着示意艾尔不要放松警惕：「别忘了还有同伙呢，接下来就要去审问了。」
玛莎故意做出一副阴险的表情，把艾尔逗笑了，两个人的关系又好像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
不过，玛莎没有告诉艾尔的是，她在赌场看到的龙族人的龙皮。她很清楚，除了被绑架的三个人，没有任何一名族人消失，去世了的老人也会被火化，把骨灰撒到河里。既然他们安然无恙，那么当时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她实在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因为那泛着银色光的鳞片实在太真实，那是只会存在于龙族人身上的东西。
是在其他地方生存的族人吗？她只能这样想了。
少年被关在空无一物的仓库里，醒来后就被全村人围满了。一开始还低头闭口不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便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无动于衷。也许再加上些皮肉之苦会有所松口，但本性善良的龙族人做不出这种事，毕竟失踪的村民也顺利回来了。
玛莎不相信他没有任何缘由干这种事，那几个壮汉不像是村里人，感觉跟人类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关系的样子。她正想亲自过去问个究竟，艾尔却先一步走上前去。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艾尔在他跟前用平静的语气问他，声音带些稚气，少年这才抬头看他，冷笑道：「呵，虽说比不上龙鳞皮，精灵倒也能卖不少钱吧？」
玛莎听了差点拿手刃冲过去，还好被村民制止。
「给你一句忠告，你这么为他们卖命，小心跟我们一样遭到背叛。」
「才不是卖命，我是自愿帮他们的，因为我们是……」艾尔对他使用卖命这一词感到特别不爽，克制着语气纠正他极端的发言。但最后一个词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朋友吗？你还真是天真，居然选择和龙族人这种伪善的种族做朋友。」少年无情打断，语气更是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听到这里周围逐渐骚动起来，似乎对少年所说十分不满，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壮年甚至想冲过去给他点教训，但都被玛莎拦住了。
她从少年的几句话中似乎窥探到了些许线索，走过去让艾尔退下，以免少年情绪激动伤到他，也便于询问缘由。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报告给你们村长么？我记得他有下令让你们不准有任何报复行为的吧，你也不想被驱逐出去吧？」
「呵，做这种事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不知道吧，我们村子已经被政府承认接纳了，即便被赶出来，我也可以领政府的经济补贴过活。」
「这么说，你们之前的饥荒也接受了政府的补助？」玛莎有点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一点。
在得到少年肯定的答复后，她心情有些复杂。原以为他们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度过困难时期的，但没想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突然她觉得这个少年应该也有苦衷才对。
「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把你送回去，再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村长罢了。」她顿了顿，继续说，「但是，这样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你的仇恨也不会消解。哪怕当时你把他们都杀了，在我们一无所知的状况下，你也不过是个自导自演的小丑而已，这样只会徒增悲伤。」
「所以告诉我们吧，你为什么恨我们。」
她终于说出这句话，心里有些颤抖，这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正式的与曾被他们收留的人类交谈。无论是她还是村里的其他人。
少年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又环顾周围的龙族人，随后是一阵沉默。
大家都安静下来，等待他的答复。
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