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安在惊羽房中。
二十军棍都是打实了的,根本不跟你讲人情,然而治军的手段就算是惊羽这种练家子也难抗。
谢芷安照顾他喂了两碗粥,“我多盛了一碗,还吃吗?”
惊羽摇头。
他暂时还不能背躺,身上还有几处刀伤,谢芷安心里难受极了。
苏绾绾就是知道她性子柔软,打仗的时候就不让她陪同。只是在城中的时候她心里都是十分沉重的,那种只能等待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心情一直折磨着她。
“来。”
惊羽朝她伸手。
谢芷安从他身旁坐了下来。
“靠近一点。”
惊羽道。
谢芷安皱起眉,挪过去了一点。
惊羽,“再靠近一点。”
没得挪了,谢芷安只得俯下了身体。
惊羽握住她一只手腕,在她的眼皮轻轻吻了一下。
谢芷安睁开眼,含着泪。
惊羽道,“芷安,世子不仅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兄长。我无论如何都会违抗军令,去救世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把她的内心都读出来了。
谢芷安点头,“我知道,我明白你的选择。”
战争面前一切皆是无常,只有坚定自己所选,这个东西就叫信念。
她唯有相信他罢了。
“芷安,昨日我模模糊糊的,好似看见了我父母。”
惊羽又道,“我想他们了,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们跟三姑娘辞别,一起去祭拜我父母,好吗?”
谢芷安淡淡一笑,说好。
于舒房中。
“我没长手啊,自己来。”
于舒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秦楚。
秦楚道,“你还在怪大人?”
于舒不言。
秦楚把手里的粥先放了下去,“纵使你因为武安侯的安危责怪大人,大人为了战局,却没有做错。你这样只是为难你自己罢了。”
“昨日没有惨败都是靠世子。”
于舒又道,“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清河郡日后又能守住吗?我知道你要说我不懂得大局,你说的对,我没有你懂,我也没有三姑娘那么狠心。她不救世子罢了,谁叫她是郡守,她要杀要罚,我都认。”
“我也不懂大局。”
秦楚顿了一下,又道,“昨日我在战场和我亲弟弟交手,想必你也听过他的名字,秦言。”
于舒,“…”
秦楚又道,“他现在为兰墨寒效力,昨日他败在我手下,但我放过了他。如果我把他当成敌军,那我根本不会犹豫。”
于舒心情有点复杂,“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有什么好提起的。”
秦楚自嘲道。
于舒心里不舒服,到底迁怒了秦楚几分。
秦楚又道,“于舒,三姑娘的冷静,心狠,是她作为清河郡郡守一定要选择的。就算我们所有人都不清醒,她都不可以。就像当初她选择救妹妹,从大局来说,就是错误的。你信不信,昨日换了武安侯坐城指挥,他会做和三姑娘一样的选择?”
于舒,“…”
秦楚意味深长道,“大人必须这么选,哪怕被所有人指责,被你怨恨,她都不能回头。”
这世间的秩序大概如此,总有一个人背负使命,有一个人周全大义,有一个人被指责,被赞美,而三姑娘选择了这条路。
于舒何尝不能懂得苏绾绾或许也是纠结和犹豫的,把每个清河郡的百姓都记得清清楚楚,又能舍命去救妹妹的人,又怎么会无故抛下战友的性命。
他是糊涂上头了,忘记了三姑娘是怎么殚精竭力守住清河郡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他道。
秦楚端起那碗粥,“我伺候你都不领情,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于舒勾起嘴角,“我领情。”
两人也是一起度过生死劫难的战友了。
其实人的感情来源是很特别的。
有血缘关系的,还是穿一条裤子大的,这种感受或许不够深刻。但在一起度过劫难,经历生死,那感情即便是陌生人也能马上不一样。
秦楚昨日受了伤,于舒保了他不少,这恩情他得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