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闯营试忠
书名:圛兴·驭生权杖 作者:本真模样 本章字数:6261字 发布时间:2025-09-24

塔塔尔部与厥厥坦部的勇士们,一直将江侯疏与安宁郡主的队伍护送出连绵的沙丘,直抵戈壁与滨海平原相接的平坦路口。再往前,便是通往安宁城的坦途。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泽布和阿穆丹勒住胯下神骏的戈壁马,两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舍。泽布那虬结的络腮胡似乎都耷拉了几分,他重重地拍着江侯疏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声音洪亮却带着沙哑:“小侯爷!真舍不得你走啊!这戈壁滩上,能让我泽布打心眼里佩服的汉子可不多!你算头一个!”

 

阿穆丹也用力捶了一下自己坚实的胸膛,震得皮甲闷响:“小侯爷!安宁城就在眼前了,可别忘了我们戈壁滩上的兄弟!日后得空,一定回来看看!骑骆驼,看大漠落日,喝最烈的沙棘酒!我和泽布老哥,随时扫榻相迎!”

 

他顿了顿,铜铃大眼望向西方隐约可见的海岸线轮廓,又补充道:“当然,要是小侯爷和郡主在安宁城待得闷了,或者……咳咳,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腌臜货色敢去招惹你们,”他眼中凶光一闪,随即又化作豪迈的笑,“只管派人往戈壁深处传个信!我阿穆丹和泽布老哥,带着部落的勇士,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必定星夜驰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在所不辞!”泽布也大吼一声,声震四野。

 

江侯疏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份来自荒蛮之地的、质朴而滚烫的情谊,是他流徙途中未曾预料到的收获。他郑重地抱拳,向两位豪爽的首领深深一揖:“泽布兄弟,阿穆丹兄弟!此情此义,江侯疏铭记于心!安宁城虽远,但心在咫尺。他日若得机会,必重返戈壁,与二位兄长再醉一场!二位若得闲暇,也请务必来安宁城做客,让我和郡主一尽地主之谊!保重!”

 

“保重!”泽布和阿穆丹也抱拳回礼,声如洪钟。

 

驼铃声再次响起,队伍重新启程,向着西方那片蔚蓝的边际缓缓移动。江侯疏和绮儿在驼背上频频回首,直到那两个魁梧的身影连同他们身后那片苍茫的戈壁,最终化作地平线上模糊的小点,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风带来海的气息,带着一丝咸腥,也带着一丝新生的希望。

 

又经过一天一夜快马加鞭的疾行,当脚下滚烫的砂砾终于被坚实的夯土官道取代,当空气中弥漫的燥热被湿润清凉的海风驱散,一座依山傍海、沐浴在明亮天光下的城池,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安宁城!

 

与圣都圛兴的恢弘壮丽截然不同,安宁城小巧而精致。洁白的城墙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如同一条蛰伏的玉龙。城内屋舍多是白墙黛瓦,鳞次栉比,屋顶铺着能反射阳光的浅色瓦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间或夹杂着渔网、海盐和晒干海货的独特气息。码头上桅杆林立,大小船只进进出出,一派繁忙景象。远处,深蓝色的西海一望无际,海天相接处,几只海鸟在自由翱翔。

 

在刻有“安宁”二字的古朴城门前,早已等候着一队身着青色官服、神情恭敬的衙役。为首一人,年约四旬,面容端正,留着三缕清须,穿着深青色绣有海浪纹饰的城守官袍,正是安宁城守宁东余。

 

见到队伍抵达,宁东余立刻率众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清晰洪亮:“下官安宁城守宁东余,拜见安宁郡主殿下,拜见小侯爷!恭迎二位贵人驾临安宁城!”

 

一路风尘仆仆的绮儿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骆驼。江侯疏也翻身下马。两人虽面带疲惫,但精神尚可。

 

“宁大人有礼了。”绮儿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江侯疏也拱手回礼:“宁大人辛苦,劳您久候。”

 

宁东余态度恭谨却不谄媚:“二位贵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下官已在城中备下别院,供二位落脚休憩。若有不周之处,二位尽管开口,下官定当竭力安排妥当。”他目光扫过江侯疏身后那五百名风尘仆仆却依旧肃杀凛然的塔府精锐,心中暗自凛然。

 

“有劳宁大人费心,如此安排甚好。”绮儿温言道谢。

 

“宁大人有心了。”江侯疏也道。

 

“二位贵人一路劳顿,下官已在府中略备薄酒,为二位接风洗尘,洗去一路沙尘,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宁东余躬身邀请。

 

“恭敬不如从命,宁大人请。”江侯疏点头应允。

 

城守府邸并不奢华,却布置得清雅舒适,处处透着滨海小城的闲适气息。接风宴设在一处临海的敞轩之中,海风习习,吹散了夏日的暑气。席间多是新鲜的海味:清蒸的银鳞鱼、白灼的海虾、肥美的牡蛎、鲜甜的贝类,配以本地特产的清淡米酒,倒也清爽可口。

 

席间,宁东余热情地介绍着安宁城的风土人情、物产气候以及当地特有的礼仪习俗。绮儿听得饶有兴致,偶尔问些滨海生活的细节。江侯疏则更多地将话题引向安宁城的军政格局。

 

“宁大人,”江侯疏放下酒杯,状似随意地问道,“安宁城地处西海之滨,拱卫海疆,责任重大。不知城中防务,由哪位将军负责?麾下军力几何?”

 

宁东余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道:“回小侯爷,安宁城防务,统由护城黑鳞卫统领费尔通将军负责。黑鳞卫乃帝国精锐水陆两栖之师,定额五万,战力彪悍,装备精良,是我西海屏障。”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只是……这位费统领,为人……颇为刚直,治军极严。下官身为城守,只负责民政钱粮、诉讼教化等事。这军务嘛……”他苦笑了一下,“费统领素来秉持圣朝‘军政分治’之令,对下官……客气是客气,但交情甚浅。这安宁城,山高皇帝远,手握五万雄兵,费统领……一言九鼎,威望极高。下官在其眼中,不过是个打理琐事的文吏罢了。” 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被边缘化的苦涩。

 

江侯疏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费尔通?手握五万精锐,俨然成了这西海之畔的土皇帝?是跋扈,还是另有所图?他对圣朝,是否还存有那份赤胆忠心?

 

“宁大人辛苦了。”江侯疏不动声色地宽慰了一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翌日,江侯疏在别院安顿下来后,立刻唤来一名心腹府卫队长,沉声吩咐:“持我名帖,去黑鳞卫大营,面见费尔通统领。就说圣都安宁郡主与本侯初来乍到,久闻统领威名,特备薄酒,诚邀统领过府一叙,共饮一杯友谊之酒,交个朋友。”

 

府卫队长领命而去。江侯疏在院中踱步,绮儿在一旁安静地修剪着几盆从海边移来的耐旱植物,气氛宁静。

 

约莫一个时辰后,府卫队长快马返回,脸上带着一丝愤懑和尴尬,单膝跪地禀报:“公子!那费尔通……太不识抬举了!属下将公子的话带到,他连营门都没让属下进!只派了个亲兵出来传话,说什么……‘军务繁忙,无暇赴宴,好意心领了,请小侯爷和郡主见谅’!”

 

江侯疏脚步一顿,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好一个费尔通!好大的架子!连塔府少主和封地郡主的面子都敢拂!

 

“知道了,下去吧。”江侯疏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绮儿停下手中的剪刀,担忧地看向他:“公子,此人如此倨傲,怕是……”

 

江侯疏摆摆手,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无妨。既然他不肯来,那本侯便亲自去会会这位‘军务繁忙’的费大将军!”

 

午后,江侯疏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墨色劲装,只带了四名最精锐的心腹府卫,策马直奔城西的黑鳞卫大营。

 

军营辕门高大,由巨木搭建而成,两侧箭楼高耸,守卫森严。身着黑色鳞片甲胄、手持长戟的卫兵如同雕塑般矗立,眼神锐利。

 

江侯疏勒马门前,朗声道:“圣都护塔侯府江侯疏,求见费尔通统领,烦请通禀。”

 

守卫的军官显然认得他,态度倒还算恭敬,抱拳道:“小侯爷稍候,容末将进去通传。”

 

片刻之后,那军官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为难之色:“小侯爷,实在抱歉。费统领他……他说近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请小侯爷改日再来,或……或有什么话,由末将代为转达?” 话语虽是转述,但那“身体抱恙”四个字,透着一股敷衍。

 

连吃两次闭门羹!江侯疏心中那股傲气被彻底点燃。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神愈发幽深冰冷。他点点头,淡淡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费统领养病了。告辞。”

 

他调转马头,带着府卫缓缓离开辕门。行出一段距离,确定脱离守军视线后,他猛地一勒缰绳,眼中精光爆射:“下马!随我来!”

 

五人迅速下马,将马匹拴在隐蔽处。江侯疏观察了一下军营外围的布防,凭借高超的身手和对军营布局的熟悉,带着四名府卫如同鬼魅般,避开几处明岗暗哨,悄无声息地翻过营墙,潜入了戒备森严的黑鳞卫大营。

 

军营内部井然有序,巡逻队往来穿梭。江侯疏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凭借敏锐的感知和敏捷的身法,在营帐的阴影间快速穿行,目标直指营地中央那座最大、守卫也相对最森严的主帅大帐!

 

远远地,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辛辣香料味道的肉香从大帐内飘出。帐内灯火通明,隐隐还传来……杯盘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江侯疏眼神更冷。他示意四名府卫在外警戒,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至大帐侧面,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帐内,一个粗豪的声音正骂骂咧咧:“……哼!圣都来的公子哥儿,郡主娘娘!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海边来,还想摆谱?请老子喝酒?黄鼠狼给鸡拜年!老子没空伺候!” 接着是咕咚咕咚大口灌酒的声音。

 

“统领说的是!咱黑鳞卫只管守好西海大门,管他什么侯爷郡主!”另一个谄媚的声音附和道。

 

“就是!来来,统领,这羊肉刚涮好,嫩着呢!您再尝尝这海胆,刚捞上来的,鲜掉眉毛!”

 

江侯疏再不迟疑。他猛地直起身,如同出闸猛虎,一把掀开厚重的帐帘,大步闯了进去!

 

帐内景象一览无余。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穿着便服的中年大汉,正赤着一条胳膊,坐在热气腾腾的铜火锅前,一手抓着大块滴油的羊肉往嘴里塞,一手端着酒碗。他脸色红润,额头冒汗,中气十足,哪有一丝一毫“抱恙”的样子?旁边还侍立着两名亲兵。

 

正是费尔通!

 

费尔通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得一愣,嘴里的肉都忘了嚼。待看清来人竟是江侯疏时,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光芒!

 

“大胆!何人敢擅闯帅……!”

 

“帐”字还未出口,江侯疏已如离弦之箭,揉身扑上!他根本不废话,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费尔通持碗的手腕!快!狠!准!

 

费尔通能坐镇一方,统御五万黑鳞卫,自然不是庸手。惊怒之下,反应也是极快!他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酒碗砸向江侯疏面门,同时庞大的身躯向侧面一滚,试图避开擒拿,右手顺势就向挂在帐壁上的佩刀抓去!

 

“哼!”江侯疏冷哼一声,头一偏,酒碗擦着耳际飞过,砸在帐布上碎裂。他脚下步伐如鬼魅般一错,如影随形般跟上费尔通侧滚的身形,变爪为掌,一掌拍在费尔通抓向佩刀的右臂肘关节外侧!

 

“呃!”费尔通只觉右臂一阵酸麻,动作顿时一滞。

 

江侯疏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破绽,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费尔通粗壮的左手腕脉门!同时脚下使了个巧劲,一勾一绊!

 

费尔通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不等他挣扎,一柄冰冷森寒的长剑,已然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剑尖传来的寒意,激得他喉头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兔起鹘落!不过三招两式之间,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黑鳞卫统领,已然狼狈地躺在地上,命悬一线!旁边的两名亲兵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僵在原地,连武器都忘了拔。

 

“费统领!”江侯疏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费尔通,声音冷得像西海深处的寒冰,“你好大的威风啊!本侯好心相邀,你推脱军务繁忙!本侯亲自登门,你又谎称身体抱恙!背地里却在此饮酒作乐,大啖涮肉!你眼中,可还有圣都?可还有我护塔侯府?”

 

费尔通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瞪着江侯疏,眼中充满了屈辱、愤怒,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侯府少主,身手竟如此可怕!他喘着粗气,梗着脖子,即使被剑指着要害,那股军人的硬气依旧未散,嘶声道:

 

“小侯爷!你是圣都贵人,身份尊贵!初来这安宁城,就与我这个手握重兵的护城军统领热络结交,推杯换盏!此事若传扬出去,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费尔通,都绝非好事!只会惹来无穷猜忌!”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固执的坚持,“如今南境叛军作乱,烽烟未熄!末将身为西海守将,自当洁身自好,谨守本分!为圣帝,为圣朝,守好这西海之畔的安宁门户!这才是我的职责!至于结交权贵……恕难从命!”

 

江侯疏盯着费尔通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愤怒和倔强,确实看不到丝毫奸猾与闪躲。他心中一动,脸上却故意浮现出一抹更加阴鸷的冷笑,手中剑尖微微前送,刺破了一点皮肤,渗出一丝血珠:

 

“洁身自好?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费尔通,你拥兵自重,在这安宁城说一不二,连城守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圣都动荡,群雄并起,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你若识相,归顺于我塔府麾下,与我共谋一番大事!待他日功成,裂土封侯,岂不胜过你在这海边苦熬?如何?”

 

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如同惊雷在帐内炸响!那两名亲兵吓得腿都软了。费尔通更是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随即涌上极致的愤怒!他猛地挺直脖子,不顾剑尖刺入更深,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嘶声怒吼,声音里充满了被侮辱的愤慨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江侯疏!你……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费尔通世受皇恩!朝廷赐我高官厚禄,圣帝予我统兵之权!我生是圣朝的人,死是圣朝的鬼!为圣朝守土戍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岂会与你行此等悖逆之事!” 他猛地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今日是我费尔通大意轻敌,着了你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我死有余辜!动手吧!只恨我费尔通,未能战死沙场,却死于你这……逆贼之手!”

 

帐内死寂。只有铜火锅里汤汁翻滚的咕嘟声,以及费尔通粗重的喘息声。

 

江侯疏脸上的阴鸷和狠厉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他看着地上这个闭目待死、脖颈流血却依旧梗着脖子、口中念念不忘“圣朝”、“守土”的莽撞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化为释然的笑意。

 

“哈哈哈!”江侯疏忽然收剑还鞘,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弯下腰,伸出双手,一把将还处于惊愕和愤怒中的费尔通从地上用力拉了起来。

 

“费统领!快请起!”江侯疏脸上再无半分戾气,只剩下真诚和歉意,“方才多有得罪!江侯疏并非真要行悖逆之事,更无意取统领性命!实不相瞒,今日种种试探,只为一事——想看看统领对圣朝,是否还怀有那一腔赤胆忠心!”

 

他扶着还有些懵的费尔通站定,郑重地抱拳一揖:“统领宁死不屈,忠义之言掷地有声!江侯疏……佩服!方才言语冒犯,实乃试探之举,还请统领海涵!”

 

费尔通捂着脖子上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呆呆地看着眼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江侯疏,又回味着对方的话语。半晌,他才猛地回过味来,脸上的愤怒和悲壮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认同的激动所取代!

 

“小侯爷!你……你……”他指着江侯疏,手指都在颤抖,随即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洪亮得如同宣誓,带着一种被理解的激动和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

“末将费尔通!对圣帝陛下!对圛兴圣朝!忠心耿耿,天日可鉴!此心此志,唯天可表!纵使刀山火海,万箭穿心,亦绝无二心!愿以此身,永镇西海,护我圣朝安宁!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江侯疏眼中精光四射,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用力将费尔通扶起,脸上是真诚的笑意,“有费统领此言,西海无忧矣!快起来!”

 

误会冰释,帐内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江侯疏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铜火锅和那碗烈酒,笑道:“费统领,方才搅了你的酒兴。若不嫌弃,江侯疏今日就借花献佛,借你这锅好肉,这碗好酒,与你这位忠肝义胆的西海柱石,痛饮一场,如何?”

 

费尔通看着江侯疏,又看了看那锅肉,那碗酒,终于也咧开大嘴,发出豪迈的大笑,那笑声震得帐布都微微颤抖:“哈哈哈!好!小侯爷是爽快人!更是明白人!末将今日能与小侯爷这等人物把酒言欢,实乃三生有幸!来!快请上座!来人!再切十斤好羊肉来!把老子窖藏最好的‘西海烧’搬出来!”

 

粗陶大碗再次被满上,琥珀色的酒液映照着跳跃的灯火。辛辣的酒气混合着涮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帅帐之中。

 

江侯疏与费尔通相对而坐,再无隔阂。一个讲述圣都风云变幻,天子脚下暗流汹涌;一个诉说西海戍边艰辛,海寇侵扰,风浪无情。酒越喝越酣,话越说越投机。从边防布阵,到海疆形势,再到对帝国未来的忧思……两个同样心怀赤诚、忠于圣朝的男人,在这远离权力中心的西海军营里,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帐外,海风呼啸,吹动着营旗猎猎作响。帐内,酒香肉暖,笑声豪迈。安宁城这西海之隅,似乎在这杯酒言欢之中,暂时寻得了一份坚实的安宁。只是这安宁之下,帝国深远的暗流,依旧在无声地涌动。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圛兴·驭生权杖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