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三章.舍车保帅
乌夜啼・楚记秋砧
残梭织破霜天,月如弦。
旧梦沉舟江汉、恨年年。
机声咽,商途险,鬓先斑。
笑看风波翻覆、弄潮还。
楚记纱厂的老织布机刚吐出第一匹智能温控面料,武汉天河机场的航班屏就跟闹脾气似的,跳出纽约的暴雪预警。曲俊捏着那张烫金邀请函,指尖在 “梅赛德斯 - 奔驰文化中心” 几个字上磨来磨去 —— 这纸玩意儿里竟藏着根碳纤维丝,搁显微镜下一看,截面三角尖尖的,活像自由纺织联盟那帮孙子的嘴脸。去年洛杉矶面料展,就是这路货色伪造我们的防辐射报告,害得老子损失五千万美元订单,现在想起来还牙痒。
陈军的军靴在汉街写字楼大堂的大理石上碾出闷响,鞋跟沾的红颜料,跟自由纺织联盟总部墙面的涂料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刚从纽约警方那儿捞到点料,” 他调出监控截图,三个穿风衣的正在撬我们曼哈顿展厅的锁,“带头那疤脸是洛克的保镖,三年前在迈阿密抢南美代理权,把当地经销商的腿都打断了,下手黑得像锅底。”
曲丽踩着块智能面料样本走进来,平板上的北美市场图红得像烧起来一样。“自由纺织联盟跟加拿大枫叶集团勾搭上了,” 她戳着洛克的行程表,下周这老小子要以 “中美贸易促进” 的名义来武汉,“憋着在纽约时装周用我们的牌子发盗版货,设计师是从威尼斯集团挖的马可,就是去年在武汉会展中心想偷我们染料配方的那个意大利瘪三。”
纽约时装周布展现场,曲丽正指挥工人装智能面料展示墙,眼尖的她发现背景板的 LED 灯珠不对劲。拆开灯箱一看,线路板上印着 “FFA” 三个字母,电流参数被改得乱七八糟 —— 通电一小时准短路起火,跟去年米兰时装周我们展位的火灾如出一辙。
“这些灯是洛克的‘钢铁队’送的,” 曲丽的指甲掐进展示墙的有机棉垫层,“灯座里藏着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我们的智能温控芯片。刚才有个电工鬼鬼祟祟拍参数,被我一消防斧架脖子上全招了,说洛克答应事成后送他套曼哈顿公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曲俊在监控室放大那电工的工牌,照片上的人耳后有颗痣 —— 不是五年前在休斯顿仿冒我们童装设计,被判刑缓刑的那个裁缝吗?“他们要的不是芯片,” 曲俊突然想起洛克在《华尔街日报》的采访,“自由纺织联盟刚收了家破产军工厂,惦记着我们的温控技术改防弹衣呢。”
洛克带着代表团在武汉露面时,西装口袋里的手帕绣着自由女神像,金线绣的火炬跟楚记纱厂 1928 年的厂徽火炬长得一模一样,抄都不知道抄得隐蔽点。“曲总,” 他嘴里的雪茄烟雾熏在智能面料上,“咱们合资在底特律整个厂子,FFA 出地,你们出技术,利润六四分账,怎么样?”
曲俊的指尖划过他西装肘部,磨损程度跟我们展厅被盗的样衣一个模子。“洛克先生这诚意,” 他猛地扯开对方衬衫,心口的疤是霰弹枪打的 —— 跟迈阿密经销商描述的伤口形状分毫不差,“就跟你们送的 LED 灯似的,表面光溜,里头全是破烂。”
洛克的脸瞬间青得像武汉冬天的冻藕,把雪茄摁在智能面料上。火星烧出的焦痕里,智能芯片尖叫起来。“看来曲总不想合作,” 他突然拍了拍手,会议室屏幕亮了,我们纽约仓库的有机棉正在自燃,“自由纺织联盟在北美有三百家连锁店,老子一句话,新世纪传媒的货就得下架!”
陈军突然踹开会议室门,防爆盾撞在洛克保镖的膝盖上,盾面的监控录像里,纵火犯戴的手套印着 FFA,点火装置的定时器跟洛克办公室的闹钟一个型号。“你们在棉花里掺了过氧化钠,” 他的甩棍指着洛克的鳄鱼皮鞋,鞋跟磨处沾着同款化学粉末,“这玩意儿遇水就放热,去年新奥尔良的纺织厂火灾,就是你们玩的这阴招。”
混战里,曲丽在洛克公文包翻出份协议。自由纺织联盟用北美市场份额,换枫叶集团在加拿大的木材 —— 那些木头要做成假冒有机棉包装盒,激光防伪标是马可设计的,比我们正品多道弧线,生怕别人看不出是山寨货。“他们还打算在武汉宜家,用这些假货换我们专柜的货,” 她指着协议里的图,换的日子定在双十一促销那天,算盘打得倒精。
武汉特警冲进洛克下榻的酒店时,这老小子正把智能芯片样本塞雪茄盒里。盒子夹层藏着张老照片 ——1946 年,洛克的祖父作为美国驻军采购官,从楚记纱厂低价弄走五十台织布机,照片背景的码头吊臂,正是现在阳逻港的 17 号吊臂。
“这些织布机现在成了自由纺织联盟的宝贝疙瘩,” 曲俊点着照片上的设备编号,跟纽约仓库的仿冒生产线对上了,“你们用七十年前抢来的破烂,织些烂布贴我们的牌子,这就是你们喊的‘自由竞争’?”
洛克被押上警车时,对着长江瞎嚷嚷:“自由纺织联盟不会放过你们!老子在武汉码头埋了炸药,你们的货轮敢离港,就让它碎成渣渣!”
曲俊立马让陈军联系港口警方,防爆专家还真在 17 号吊臂下找到定时炸弹,引爆装置的信号接收器,跟洛克公文包的卫星电话频率一样。“炸弹里的 C4 炸药,跟去年巴拿马运河炸沉我们货轮的成分相同,” 拆弹专家指着引线,“延时装置用的是我们的智能纤维,这是明着挑衅老子。”
纽约时装周发布会照常举行。曲俊刚展示完会随体温变色的智能礼服,T 台两侧突然降下巨幅海报 —— 是自由纺织联盟的仿冒品,颜色失真得像晒褪色的旧报纸。马可从后台冲出来,举着伪造的专利证书:“这些设计是威尼斯集团的遗产,新世纪传媒剽窃!”
曲丽突然打开现场检测仪,证书上的油墨在紫外线下显出 “FFA” 的荧光字。“马可先生,” 她调出米兰法院的判决书,“你因商业欺诈被判五年禁业,现在还敢蹦出来?”
台下记者们炸了锅,闪光灯连成一片。小洛克想上台抢话筒,被陈军一记锁喉按在地上。他西装内衬露出张支票,付款方是自由纺织联盟,金额正好是我们南美代理权的违约金,真是想啥来啥。
发布会结束后,欧洲的退货潮立马转了向。巴黎春天百货的总经理亲自飞武汉,在楚记纱厂签了三年独家协议。“我们查清楚了,” 他摸着老织布机的木纹,“自由纺织联盟买通了我们的质检主管,那些‘二噁英超标’报告全是瞎编的。”
洛克在纽约听证会上,对着铁证没辙了,只好认了所有事。自由纺织联盟被罚十亿美元,枫叶集团也因参与造假,被加拿大政府吊销出口许可证。马可因违反禁业令,蹲了两年大牢,算是活该。
武汉的冬雪落在楚记纱厂的烟囱上,老织布机还在织着智能面料。曲俊看着面料上随呼吸变的心电图图案,想起外公日记里的话:“纺织业的竞争,从来不是机器较劲,是人心的博弈。”
陈军的军靴沾着雪,手里捏着南美洲的订单。“巴西雨林纺织厂想跟我们合作,” 他指着订单上的有机棉标准,“他们愿意用我们的智能技术,改造整个亚马逊流域的纺织业。”
曲丽的平板上,硅谷科技公司的视频正播着。他们用新世纪传媒的智能面料,做了能监测宇航员生命体征的太空服,下个月要随 NASA 的火箭上天。“洛克的女儿刚发邮件来,” 曲丽笑着说,“想加入我们的研发团队,说要弥补她爹犯的错。”
长江的货轮鸣起汽笛,载着智能面料往世界各地去。曲俊站在阳逻港的灯塔下,看雪花在探照灯里飞。他心里清楚,只要楚记纱厂的织布机还转着,武汉的码头还迎接着八方来客,新世纪传媒的天涯路,就永远走不完。
陈军递来杯热咖啡,蒸汽在寒风里凝成白雾。“下一站,非洲好望角,” 他眼里闪着光,“那里的渔民说,穿上我们的智能救生衣,风暴里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曲丽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地球仪,南美洲的雨林、非洲的沙漠、欧洲的平原、北美的都市,都被红色航线连起来,终点都指着武汉。“爷爷说过,” 她轻声念着外公日记最后一句,“江河万里,终有归处。”
夜色里的武汉,长江大桥的灯光像条金项链,把这座城和世界连在一起。新世纪传媒写字楼顶层,“楚记纱厂” 四个铜字在雪光里亮得很。曲俊知道,这里永远是他们的起点,也是所有天涯旅客的归宿。
楚记纱厂的老织布机刚织出第一匹防沙耐磨面料,东湖的冰面就传来开裂的脆响。曲俊站在磨山观景台,看冰面上的勘测队钻探 —— 这些防沙面料要去中东的沙漠油田做工作服,而冰下的地质数据,正通过加密信号往迪拜的 “沙漠之鹰集团” 总部传。
陈军的军靴踩碎冰棱,鞋底沾的石英砂,跟沙特油田的砂样一个成分。“沙漠之鹰的总裁阿卜杜拉,昨晚乘私人飞机降落在天河机场,” 他调出机场监控,阿卜杜拉的保镖提着个银色箱子,X 光显示里面是枚钻石袖扣,“这是他们集团的信物,去年阿布扎比石油展,阿卜杜拉就用同款袖扣换走了我们的防高温面料配方。”
曲丽裹着驼绒大衣走来,平板上的中东市场分析图被红标注盖满了。“沙漠之鹰跟伊拉克的‘两河纺织’勾上了,” 她放大阿卜杜拉的行程,下周他要参观阳逻港的智能码头,“想打着‘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旗号,低价收我们在中东的经销商,出价只有市场价的三成,真当我们是傻子?”
阳逻港的智能码头,无人集装箱卡车正卸防沙面料。突然,三辆越野车冲破护栏,车上的蒙面人举着 AK-47 扫射,子弹在集装箱上迸出火星。陈军认出为首的人腰间的弯刀 —— 是沙漠之鹰的 “猎隼队”,去年在科威特抢我们的油田工作服订单,就用这弯刀划伤过我们的区域经理,下手忒狠。
“他们要抢这批面料的质检芯片,” 陈军甩出铁链缠住对方的枪管,铁链环扣弹出细针,注入的麻醉剂能让骆驼睡四个小时,“阿卜杜拉想破解芯片里的耐磨参数,他们的油田工作服在沙漠里撑不过一周,我们的能穿三个月,眼红了呗。”
曲俊在中控室放大蒙面人的面罩,透气孔的图案是沙漠之鹰的标志 —— 一只鹰嘴叼着纺锤,跟楚记纱厂 1956 年出口中东的商标图案像得不能再像。“1958 年,阿卜杜拉的父亲用三车石油换走我们十台织布机,” 曲俊翻出外公的账本,“这些老伙计现在在巴士拉的纺织厂,织出的烂布全贴我们的牌,脸皮比城墙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