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残痕与新机
硝烟还没散尽,带着硫磺味的风卷过祭坛废墟,刮在脸上像蒙了层细沙。地上的磁粉被吹得簌簌滚动,聚成细碎的纹路,阳光照上去泛着淡蓝的微光,像遗落的星屑。张师长的副官带着医护兵踩着草叶赶来,药箱碰撞的脆响混着士兵的低吟,在空荡的山谷里荡出回声。沈沛君刚扶着一名腿伤士兵坐下,指尖蹭过他渗血的裤腿,布料黏腻得发涩,目光随即扫过罗四海的肩伤——纱布已被染红大半,血珠顺着衣襟滴在石阶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先处理枪伤和炸伤!”沈沛君清了清嗓子,声音里裹着硝烟的涩意,刚喊完两句就忍不住咳嗽了声,“药品优先给能继续行动的人。”她接过副官递来的军用地图,指尖在李军长军部的红圈上重重一点,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页:“500人到位了吗?原定子时封锁,现在必须提前——他要跑。”
副官刚点头应下,沈沛君突然拽住正要去搬物资的通讯兵,指节因用力泛白:“去密室把老矿的枣木杖取回来。”通讯兵愣了愣,她补充道,“就立在石柱旁,杖身沾着青苔,别碰碎了纹路。”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两名士兵抬着缴获的弹药箱走来,箱角的手榴弹碰撞声沉闷而踏实,混着士兵粗重的喘息。
陈书景早已蹲在暗门入口,声波仪斜放在地上,屏幕暗沉沉的——刚才的震荡弹耗尽了大半电量。他摸出备用电池换上,指尖在旋钮上一转,“咔嗒”一声切换到“低频探测”模式,屏幕瞬间亮起淡绿色的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小周,拿纸笔。”他头也不抬,目光钉在地面,那里残留着银灰色的陨石残渣,像被碾碎的月光撒在石缝里。
小周立刻掏出笔记本,红木盒稳稳垫在腿上,铜芯还在轻轻震颤,隔着木壁都能感觉到掌心发麻。陈书景用镊子挑起一点残渣,小心翼翼贴在声波仪侧面,屏幕上立刻浮现出蜿蜒的绿轨,从暗门延伸向西北,像条藏在地上的细蛇。“300赫兹,能锁两小时能量残留。”他报出参数,小周的笔尖飞快划过纸页:“低频探测+陨石残渣=能量轨迹追踪”,墨痕边缘沾了点残渣,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试试这个。”小周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独目人遗留的黑袍碎片,边缘还沾着磁粉,摸起来粗糙剌手。碎片刚凑近红木盒,铜芯突然“嗡”地震颤,频率飙至0.1秒一次,掌心传来细密的麻意,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碎片瞬间发烫,堪比揣在怀里的暖炉,鼻腔里钻进淡淡的金属腥气,混着硫磺味格外刺鼻,声波仪屏幕上的绿线陡然变红,像被血浸过的棉线,在淡绿背景上蜿蜒游走,直指西北。
陈书景眼睛一亮,立刻摸出张破邪符拍在石上:“磨碎碎片混上去。”小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刀刃划过碎片发出“沙沙”轻响,将粉末刮进掌心,混着铜芯渗出的红光抹在符纸上。符纸“腾”地亮起淡红轨迹,贴在地图上时,红光正好落在“敦煌”二字中央——和农舍捡到的发光颗粒指向完全一致,连偏移角度都分毫不差。
罗四海忍着肩伤的刺痛,额角渗着冷汗,却仍挨个给士兵分发破邪符,指尖按在伤员的伤口旁:“贴紧些,能防惑心术余波钻进去。”他瞥见通讯兵捧着枣木杖回来,杖身还沾着密室的青苔,立刻瘸着腿走过去,指腹划过杖身的裂纹——那是当年王老矿挑落矿道石渣时留下的。“老矿当年用这杖救过三个矿工,现在还护着咱们。”
话音刚落,杖身的纹路突然亮起微光,与铜芯的红光轻轻呼应,像两道交缠的暖流在空气中浮动。小周的眼眶一热,指尖贴在杖身,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胳膊,心里突然敞亮——这不是冰冷的遗物,是老矿没说完的嘱托,是藏在纹路里的底气。
“这小子要去西安!”罗四海突然拍了下地图,指节重重砸在丐帮送的情报上“西安惑心派”的字样,纸张被拍得发颤,“他抢碎片不是自己用,是要和刘从云的新势力交易!”陈书景立刻调出声波仪,屏幕上的红轨突然拐了个急弯,与刘从云逃跑的方向出现清晰的交集,“他们要在军火库汇合,拿碎片换弹药!”
“报告沈长官!”副官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分析,他举着望远镜的手都在抖,脸色凝重得像蒙了层灰,“李军长的军部在搬物资,卡车引擎都响了,好像要往西门转移!”沈沛君立刻抓起步枪,枪托的旧布磨得掌心发暖,将地图折成方块塞进军装口袋:“提前行动!陈书景带两人留着解析线索,我和罗四海带主力攻东门!”
“我留下!”小周突然站起来,抱着红木盒往前一步,铜芯的震颤平稳而坚定,丝毫没有慌乱。“铜芯能持续追踪轨迹,等你们回来就能定位独目人,误差不会超半里。”他的眼神亮得惊人,下巴绷得很紧,早已不是当初躲在人后、只会攥着笔记本的少年模样。
沈沛君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从他紧抱红木盒的手滑到脸上,突然接过通讯兵递来的枣木杖塞给他:“老矿的杖留着,能护你。”杖身的温热刚贴在小周掌心,铜芯突然“嗡”地轻鸣,像是在应和这跨越生死的托付。她转身对陈书景叮嘱:“看好他,有情况立刻用电台联系,别硬拼。”
士兵们很快集结完毕,罗四海将最后一张破邪符贴在自己肩伤处,符纸刚沾到血就亮了下,他捂着肩膀跟上沈沛君,步枪的脚步声在废墟间渐渐远去。陈书景刚调试好电台,突然指着声波仪惊呼:“不好!轨迹分岔了!”
屏幕上的红轨在军火库位置猛地一分为二,一道继续往西北延伸,另一道急转直下,折向李军长的军部,像条被劈开的血线。小周立刻抓起追踪符,符纸的红光突然变亮,边缘甚至微微发烫,几乎要灼穿指尖:“刘从云没去汇合,先去军部找李军长了!他们要抢军火,用碎片换坐标!”
陈书景迅速将声波仪频率调高,试图捕捉更清晰的信号,屏幕却突然闪过一片杂波,像被浓雾遮住的镜子。小周抱着红木盒凑近,铜芯的红光扫过杂波,竟硬生生清出一小块清晰区域——军火库方向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夹杂着刘从云阴恻恻的冷笑:“李军长,借你些弹药,换敦煌的陨石坐标,稳赚不赔。”
“必须通知沈姐!”小周立刻摸出电台,指尖刚按在按键上,远处就传来密集的枪声,像炒豆子般炸开,震得耳膜发疼。陈书景抓起步枪,示意两名士兵贴紧石壁警戒:“是东门方向,沈沛君他们动手了!”
小周的指尖飞快敲击电台按键,墨色的字迹还留在笔记本上,旁边贴着那张发光的追踪符,红轨在纸页上轻轻跳动。枣木杖斜靠在红木盒旁,杖身的纹路与铜芯的红光交相辉映,像两个沉默的守护者,立在硝烟未散的废墟上。
远处的枪声渐渐密集,偶尔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轻颤。小周低头看着地图上的红轨,突然想起王老矿临终前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沉甸甸的托付,像把未出鞘的刀,藏在温柔的皱纹里。他握紧红木盒,铜芯的震颤与心跳渐渐重合,掌心的枣木杖温热依旧,驱散了战场的寒意。
电台突然传来沈沛君的回应,声音混着枪声却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收到!罗四海带一队去军火库拦截,我继续攻军部!你们盯紧轨迹,别让独目人跑了!”
陈书景关掉电台,拍了拍小周的肩膀,指尖带着仪器的凉意:“放心,跑不了。”他指着声波仪上重新聚拢的红轨,独目人竟在原地停住不动,像在刻意等刘从云得手,又像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小周盯着那道红轨,突然在笔记本上写下:“目标:敦煌;阻碍:独目人、刘从云、西安惑心派;依仗:铜芯、声波仪、破邪符、团队。”笔尖顿在“团队”二字上,墨痕晕开时,突然想起沈沛君的枪托、陈书景的仪器、罗四海的符纸,还有老矿的杖——这才是最硬的底气。
夕阳西下,余晖将祭坛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沉默的伤疤。小周抱着红木盒站在废墟顶端,枣木杖的影子与他重叠,铜芯的红光透过木纹漏出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亮斑,像撒落的星火。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但他心里清楚,滇西的这场仗快要结束了,而另一场关于陨石、真相与传承的追逐,才刚刚撕开序幕。
铜芯突然“嗡”地一声,红光猛地亮了半分,在地上投出的亮斑里,竟隐约映出敦煌石窟的轮廓,转瞬又消失在晚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