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虚空中光影扭曲,无面门灵再度浮现,灰袍褴褛,提灯低垂。
这一次,他没有沉默,而是缓缓抬起枯手,向北月星君深深一礼,前所未有的臣服姿态。
礼毕,身影消散。
而在更深处,虚渊底层,一声低沉回响自不可测之地传来,如同远古锁链被巨力撼动,嗡鸣久久不绝。
整片空间结构隐隐震荡,某些早已腐朽的规则开始松动。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在萧辰识海:
【‘第一扇门’遗址稳定性提升至47%】
【进入阶段二条件已满足】
【警告:深层波动可能唤醒沉睡观测者】
萧辰站在原地,衣袍猎猎,眸光深邃如渊。
他感受到了,方才那一击,不只是钟声,更是权柄的觉醒。
北月星君不再是被动承受天罚的棋子,而是以“守门人”之名,执掌了局部天道反制的资格。
这钟,本就是为“鸣不公”而铸,今日,终于找回了它的使命。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连天都怕听见的声音,现在,该轮到谁来捂耳朵了?”
就在这时,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地窖入口的阴影角落。
脚步一顿。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漆黑如墨的钥匙状物体,正是昨夜沉入虚渊、理应永不回归的【伪钥】。
此刻它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结晶,形如泪痕,幽光流转,仿佛曾被某种未知存在轻轻触碰、然后,归还。
萧辰缓步走过去,俯身,指尖轻抚那冰冷的金属。
那枚漆黑的【伪钥】静静躺在萧辰掌心,寒意刺骨,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温润的脉动,仿佛它已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某种沉睡意志的残响。
昨夜它坠入虚渊,本应永沉黑暗,可此刻竟自行归来,还覆着一层如泪痕般的晶莹结晶,在幽光下流转不息,宛如活体呼吸。
萧辰眸光微闪,指尖轻捻,将钥匙缓缓悬于“命契轮回池”上空。
刹那间,池水无风自荡,一圈圈涟漪泛起,映照出无数破碎光影,那是命运长河的倒影,是因果交织的痕迹。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识海:
【检测到‘守门人意志烙印’,原为诱饵,现已被‘心核’认主】
“心核?”萧辰低语,眉梢微挑。
他早知这【伪钥】本无灵性,不过是系统模拟出的道具,用来试探“门”的反应机制。
可如今,它竟被赋予了真正的意义,不是靠力量灌注,也不是靠规则加持,而是,被北月星君的“共感”唤醒。
就像一根断弦,被人用血与念重新接上。
他目光转向角落中的女子。
北月星君立于星光残影之下,银发垂落肩头,眸中映着那枚悬浮的钥匙,神情恍惚。
她忽然抬手,指尖轻轻触碰钥匙表面。
嗡,
一声低鸣自灵魂深处炸开!
她的瞳孔骤然失焦,脑海中轰然展开一幅画面:六座崩塌的石殿横亘在混沌尽头,每一座都矗立着一扇残破之门,门缝中渗出扭曲的法则乱流。
六把断裂的钥匙插在门锁之中,锈迹斑斑,早已失去光泽。
而第七扇门,没有门框,没有基座,只有一把虚空悬浮的钥匙,孤悬于万界裂隙之间,像是等待一只手去握住。
“前六人,是被门选中的。”她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出现在门前,是因为命运牵引。”
顿了顿,她眼底掠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清明。
“而我,是我自己走到了门前。”
这句话落下时,整个地窖仿佛静了一瞬。
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红袖站在不远处,手中折扇轻摇,闻言眸光一凛:“所以那门灵行礼,并非因为你是‘第七任’,而是因为你,愿意站在这里?”
她语气微颤,似有所悟。
小尘蹲在古籍堆旁,正翻阅《万民心史》补遗,忽觉书页微烫,一道从未显现的文字缓缓浮现,墨色如血:
“门不择地,唯择心。钥不在外,而在执灯者掌中。”
他猛地抬头,声音颤抖:“这,这是新显的预言!意思是,钥匙从来就不是谁赐予的,而是由提灯之人,亲手握紧的?”
青鳞立于石柱之侧,鳞甲微闪,冷声道:“就像当年萧辰闯入龙宫废墟,明知我是叛族余孽,仍以神魔令救我性命。他没问我配不配,也没问值不值得,他只是做了选择。”
众人沉默。
唯有那枚【伪钥】仍在微微震颤,仿佛回应着某种共鸣。
萧辰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已掀起惊涛。
过去,他以为“神魔客栈”是收割气运的工具,靠系统规则运转;但现在他开始明白,真正能撬动万界秩序的,不是力量,不是资源,而是“意志”。
北月星君不是被动继承权柄,她是用自己的心核,点燃了本该熄灭的灯火。
而这枚曾被视为“失败品”的伪钥,正因为承载了这份意志,才从“假”变成了“真”。
“有意思,”萧辰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缕深邃笑意,“原来天道设局,最怕的不是有人破门,而是有人开始思考,为什么要有门?”
他缓缓收回手,【伪钥】落入掌心,冰冷依旧,却再不显得死寂。
四周众人皆屏息等待,不知他下一步要如何处置这件异物。
然而萧辰并未多言,只是转身走向地窖另一端的暗格密室,那里镶嵌着一座微型阵盘,名为“星渡驿站”,是客栈联通诸天坐标的核心枢纽之一。
他脚步沉稳,衣袍无声拂过地面。
最终,他停下,俯身,将那枚覆盖泪痕结晶的【伪钥】,轻轻置于阵眼中央。
符文微亮,却没有启动。
一切看似平静。
但就在那一瞬,萧辰低语出声,声音极轻,却如雷贯耳:
“试试看,它能不能自己找到路。”地窖深处,幽光如雾,凝而不散。
萧辰将那枚覆着泪痕结晶的【伪钥】轻轻置于“星渡驿站”阵眼中央时,动作轻得仿佛怕惊醒一场沉睡万年的梦。
符文微闪,阵盘未启,却似有无形之力在暗中流转,就像一颗心脏,在寂静中缓缓复苏。
他退后半步,眸光低垂,掩去眼底翻涌的算计与期待。
“试试看,它能不能自己找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