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磁石破局

快船劈开西安近郊的江面，风裹着黄土味扑过来，混着江水的腥气，刮得人眼角发涩，鼻腔里像塞了把细沙。远处清虚分观的飞檐隐在晨雾里，黑沉沉的像蹲在山坳里的兽，檐角铜铃没半点声响，连风都绕着它走，透着说不出的死寂。陈书景蹲在船板上，指尖刚碰到声波仪旋钮，仪器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像无数只小虫在啃咬金属，屏幕上的红轨瞬间扭曲成乱线，像被狂风扯烂的棉线，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焦糊味。

“不行，干扰太强。”他额头冒出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仪器外壳上，“滋”地一声蒸发了。反复拧动频率旋钮，从1800赫兹调到2200赫兹，屏幕只偶尔闪过一两道清晰的线，转瞬又被杂波吞没。指尖摸过仪器外壳，烫得发麻——磁石阵的能量正顺着空气往这边渗，连金属都被烘得发烫，掌心的老茧都挡不住那股灼意。“比预想的广，3公里外就有反应。”

小周抱着红木盒凑过来，枣木杖斜靠在腿边，杖身沾着的江面水汽还没干，凉得像块冰，透过粗布裤子渗进皮肤里。他低头看着铜芯透出的红光在盒壁上跳动，像颗不安分的星火，突然把阿矿留下的陨石碎片贴了上去——碎片刚碰到木盒，铜芯立刻“嗡”地一声，震颤频率快了一倍，掌心传来细密的麻意，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陈哥，试试这个！”他抓起枣木杖往声波仪天线旁一靠，杖身纹路里的微光突然亮起来，和铜芯的红光缠在一起，像两道烧起来的细线，在空气里飘着淡红的热气，闻着有股老木头烤焦的暖香。

陈书景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小周已经掏出张破邪符，指尖蘸了点铜芯渗出的红光，飞快贴在仪器侧面的金属板上。“老矿的杖能聚气，符纸能导能，碎片能增幅。”他语速飞快，掌心按在红木盒上，能清晰摸到铜芯的跳动，“三重能量叠一起，说不定能穿破磁石的屏蔽！”

话音刚落，声波仪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震得掌心发麻，屏幕上的杂波像退潮般往下缩，扭曲的红轨重新凝聚，渐渐变得清晰笔直，直指清虚分观后院的方向。屏幕角落跳出一行绿色小字：“能量核心：后院正殿立柱”，旁边还跳着个小小的数值——“屏蔽穿透率：90%”。陈书景松了口气，指尖划过刻度盘，金属的冰凉终于压下几分灼意：“比单纯共鸣强十倍，能锁定阵眼了！”

“那柱子里藏着阵眼的机关。”西安籍向导蹲在船舷边，手里捏着块碎磁石，石面泛着灰扑扑的光，边缘还带着凿痕。他把磁石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很紧：“这是惑心派专门炼的‘镇灵磁’，遇陨石能量就发烫，当年我们矿上有人捡到过，没过三天就疯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见人就喊‘石头说话了’。”他指着分观后院，指尖都在抖，“那里埋了七七四十九块，全连在立柱上，柱身刻着引能符，一启动就能屏蔽十里内的能量信号，连指南针都能搅得乱转。”

罗四海走过来，接过碎磁石，指腹蹭过粗糙的石面，又从口袋里摸出独目人的黑袍碎片按上去。碎片刚碰到磁石，就发出“滋滋”的轻响，像烙铁烫在湿布上，淡蓝色的虚影在碎片上晃了晃——是正殿的模样，立柱侧面有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装着些白色粉末，泛着细碎的光。“是抑制粉。”他眼神一凝，掏出张破邪符，指尖蘸了点枣木杖纹路里的微光——那光暖得像晒了一下午的石头，“这粉能让磁石暂时失效，再贴上符纸引能量，能撑一刻钟。”

小周立刻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划过，墨水有点滞涩，划出的线条却很稳：“磁石阵弱点：正殿立柱暗格（抑制粉）；破局关键：三重能量定位+抑制粉+破邪符”。他把刚才向导给的碎磁石贴在笔记旁，碎磁石刚碰到纸页，就和铜芯的红光轻轻呼应，在纸上投下细小的亮斑，像撒了把星子。老矿的杖、阿矿的碎片、团队的笔记，这些细碎的东西凑在一起，突然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沈沛君举着望远镜，视线扫过分观的正门——两扇朱漆大门关得严实，漆皮剥落处露出发黑的木头，门檐下挂着串黑幡，风一吹就飘得猎猎响，幡上的符文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分工行动。”她放下望远镜，金属镜筒在掌心硌出淡淡的印子，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罗四海带10个身手好的，从侧门翻墙进后院，找抑制粉；陈书景和小周去山腰，把声波仪架稳，盯着阵眼动静；我带主力从正门强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她把步枪递给身边的士兵，枪托的旧布磨得掌心发暖，又摸出电台塞进小周手里——机身还带着她口袋的温度。“保持联系，别硬拼。”话音刚落，小周突然往前一步，抱着红木盒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沈姐，我跟罗师叔一起去。”他指了指怀里的盒子，铜芯的红光透过木壁，在他衣襟上映出淡淡的印子，“铜芯能感应抑制粉的能量，比瞎找快，还能帮着看符纸的引能情况。”

沈沛君盯着他看了两秒——这小子眼里没了以前的慌神，下巴绷得很紧，连说话的声音都稳了，像块被磨出棱角的石头。她点头：“行，跟着罗四海，别乱跑。”

快船刚靠岸，岸边的茅草还挂着晨露，沾在裤脚上凉丝丝的。声波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像催命的钟，屏幕上的红轨猛地一跳，和代表阿矿的绿点在分观后院的位置重重重合，像两滴墨融在了一起。小周怀里的铜芯突然“突突”震颤，红光骤亮，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虚影——独目人正站在立柱旁，手里拿着把小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一下下撬着那个暗格，白色的抑制粉已经撒了一地，像落了层霜。

“他要毁弱点！”沈沛君低喝一声，拔腿就往山坡上跑，靴底踩过带露的茅草，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脚，凉得刺骨。“所有人加速，五分钟内必须到正殿！”

罗四海拽着小周往侧门跑，枣木杖被小周斜挎在肩上，杖身的微光和铜芯的红光缠在一起，像道淡红的线，引着他们往后院走。侧门的铁锁锈得厉害，锁芯里塞着泥，罗四海掏出撬棍，胳膊上的青筋绷起，“哐当”一声就把锁撬开，“吱呀”一声，门轴的响声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刺耳，惊飞了檐下的几只麻雀。

小周紧跟在他身后，掌心按在红木盒上，铜芯的震颤越来越急，麻意顺着胳膊往上爬，直到后颈。转过拐角，就看见正殿的立柱——暗格已经被撬开，边缘的木头都被撬得发黑，独目人的黑袍扫过撒在地上的抑制粉，粉末被风一吹，飘得四处都是，落在鼻尖痒痒的。阿矿被绑在柱子上，头垂着，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的印子，手里还攥着块陨石碎片，碎片的蓝光已经快暗下去了，像快燃尽的蜡烛。

“住手！”罗四海掏出破邪符，指尖蘸了点枣木杖的光，腕子一甩就往独目人身上扔。符纸带着风声，擦过独目人的黑袍，“滋啦”一声烧起青烟。小周趁机往立柱跑，铜芯的红光突然亮得刺眼，晃得他睁不开眼，伸手摸向暗格——里面还剩小半袋抑制粉，袋口的麻绳都磨毛了，他一把抓出来，塞进怀里，布料立刻被硌得发疼：“还有粉！快贴符纸！”

独目人冷笑一声，声音像碎玻璃刮过石头，转身就往殿外跑，黑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还回头瞥了眼小周怀里的红木盒，左眼的眼罩泛着幽光，像藏着只眼睛。罗四海没去追，他清楚轻重，飞快把破邪符贴在立柱上，又抓过小周手里的抑制粉，撒了些在符纸上。符纸“腾”地亮起红光，顺着柱身的引能符往上爬，像条火蛇，原本发黑的磁石突然变得暗淡，声波仪的“滴滴”声也轻了下来，只剩微弱的嗡鸣。

小周摸出电台，指尖有点抖，却还是清晰地喊：“沈姐，抑制粉用上了，符纸引能了，阵眼暂时失效！”

远处传来枪声，“砰砰”地炸响，是沈沛君他们开始攻正门了，子弹打在木门上，发出“笃笃”的闷响。罗四海解开阿矿的绳子，麻绳勒得他手腕通红，还带着血痕。阿矿晃了晃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咳嗽声，把手里的碎片递给小周：“他要拿碎片去碑林……祭坛在碑林地下……需要12块碎片才能启动……”

小周接过碎片，碎片刚碰到红木盒，铜芯就“嗡”地一声，和碎片的蓝光缠在一起，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地图轮廓——西北方向，标着“碑林”两个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红点，像在定位什么，一闪一闪的。旧物的力量从不是摆设，是藏在细节里的底气。

山腰上的陈书景突然对着电台喊，声音里带着急意，还混着仪器的杂音：“红轨动了！独目人往碑林跑了！还有个新的能量信号，在往分观来——是刘从云！速度很快！”

小周握紧红木盒，枣木杖的微光还在，顺着杖身往下淌，暖得人心安。铜芯的震颤平稳了些，却依旧指向碑林的方向，像个不会出错的罗盘。罗四海扶着阿矿往殿外走，枪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喊杀声。他回头对小周说：“走，去跟沈沛君汇合，这局还没结束。”

小周点头，跟着往外跑，怀里的笔记本被风吹得翻页，停在写着“团队”的那一页，旁边的碎磁石和铜芯的红光，还在轻轻呼应着。刚跑出侧门，就见沈沛君带着士兵冲了过来，枪托上还沾着木屑，她看见小周手里的抑制粉袋子，眼里闪过一丝松快：“干得好，现在追独目人，不能让他把碎片带进碑林！”

众人往山下跑，风在耳边呼啸，小周低头看着掌心的红木盒，铜芯的红光突然亮得惊人，在地上投出的轮廓里，竟隐约看见碑林的石牌坊，牌坊下站着个黑袍人，左眼的眼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刘从云的信号越来越近，独目人的身影也在轨迹上快速移动，两拨危机像两张网，正往他们身上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