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晨小玉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极致的惊骇中完全僵化,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连尖叫都死死堵在了喉咙里。
她像一尊脆弱的冰雕,僵硬地缩在后座角落,眼睁睁看着司机被拖拽出车窗,丢垃圾般摔在泥泞的路边呻吟,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车门被暴力扯开!
刺骨的夜风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猛地灌了进来!
一只粗糙如砂纸、布满老茧的大手,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晨小玉纤细的手腕!
那力量巨大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啊——!”
手腕传来的剧痛终于像一道闸门,冲开了她喉咙里的堵塞。
一声短促、尖锐、充满极致恐惧的惨呼撕裂了喉咙。
晨小玉像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被那只大手毫不留情地、粗暴地拽出了温暖却已成囚笼的车厢,狠狠摔倒在冰冷、湿滑、散发着泥土和垃圾腐臭气味的路面上。
泥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裤子和外套,寒意刺骨。
她徒劳地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瘫软得没了丝毫力气。
两个铁塔般的彪形大汉像两堵移动的墙,立刻堵住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
昏暗的光线下,他们剃着极短的寸头,脸上横肉虬结,眼神凶狠得像荒野上的饿狼,穿着紧绷绷的黑色紧身T恤,裸露在外的粗壮手臂上,狰狞的刺青图案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想干什么?”
晨小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她瘫坐在泥水里,仰望着那些逆着微弱光线的凶煞面孔,身体筛糠般地剧烈颤抖着。
眼泪混合着雨水和脸上的泥污,失控地往下淌。
其中一个嘴角有刀疤、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光头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残忍而轻蔑的弧度。
他蹲下身,那张布满戾气的脸孔猛地凑到晨小玉眼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口鼻里喷出的浓烈烟臭味。
“臭女人!”
刀疤光头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晨小玉的神经上,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童家的女婿你也敢勾搭?嗯?!”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粗壮的手指,侮辱性地用力戳了戳晨小玉的额头,力道大得让晨小玉脑袋猛地向后一仰,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童家女婿”这四个字,如同四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晨小玉心上!
她猛地一颤,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几乎窒息。
果然……果然是童家!
“我……我没有……”
晨小玉徒劳地、微弱地辩解着,声音细若蚊蚋,在对方凶悍的气势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没有?!”
光头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炸雷,唾沫星子喷溅在晨小玉的脸上。
“少他妈给老子装蒜!你那点龌龊心思,当童家是瞎子?!”
紧接着光头猛地站起身,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另一个脖子上纹着骷髅头的大汉立刻上前一步,伸出穿着厚重皮靴的脚,狠狠踩在晨小玉掉落在地、沾满泥污的帆布包上!
包里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在靴底的重压下,发出令人心碎的“咔嚓”碎裂声!
“啊!我的电脑!”
那是晨小玉吃饭的家伙,晨小玉心痛地低呼,声音里满是绝望。
纹身大汉充耳不闻,眼神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继续用那种冰冷、毫无起伏的腔调威胁道:
“臭婊子,你给老子听清楚了:给你三天时间,立刻、马上,给老子卷铺盖滚出省城!辞职信现在就写好发出去!要是三天后,还让我们在这座城里闻到你的味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微微俯身,那张凶恶丑陋的脸再次逼近,浓重的口臭几乎喷到晨小玉脸上,眼神里闪烁着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那可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到时候,兄弟们先是轮流地把你玩上一遍,然后缺胳膊少腿,或者脸蛋上开几朵花,都是你自找的!”
冰冷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匕首,一下下凌迟着晨小玉的神经。
晨小玉瘫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汹涌地流淌。
“呸!”
刀疤光头对着她脚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轻蔑地骂了一句:
“贱货!记住老子们的话!滚得远远的!”
丢下这句最后的警告,四个彪形大汉不再看她一眼,如同来时一样迅猛,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如同怪兽般的黑色商务车。
动作干脆利落,训练有素。
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车灯刺破雨幕。
巨大的黑色车身在原地灵活地一个甩头,毫不费力地绕过还停在路中间、车门大开、车窗碎裂、司机蜷缩在车旁呻吟的出租车,溅起大片肮脏的泥水。
轮胎碾过坑洼积水的路面,发出“哗啦”的声响,迅速消失在远方更为浓稠的黑暗之中。
晨小玉彻底瘫软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
她甚至顾不上身体被石子硌得生疼,也顾不上湿透的衣服带来的寒意。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些,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在晨小玉的脸上、身上,混合着泪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远处,传来几声野狗有气无力的吠叫,更添了几分凄凉和恐怖。
出租车静静停在不远处,像一个被遗弃的、遭受重创的钢铁残骸。
司机蜷缩在车旁,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声、雨声和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时——
断断续续的、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手机铃声,像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像催命的符咒,突兀地、顽强地,从她那被踩得稀烂的帆布包深处,穿透布料的阻隔,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遍,又一遍,固执地在冰冷的夜雨里回荡着。
屏幕碎裂的缝隙中,微弱的光芒顽强地闪烁着,映照出来电显示上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
安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