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开始吧。
青铜骨架的导线在振动……明白了。
不用从那里开始。
叮!
警报声。
凌晨3点。
该死。
涪江水文站。
七座水电站在振荡。
0.3秒。
祭祀鼓的频率?
真的吗?
好吧,情况不妙。
然后我得看看另一半是否知道些什么。
对了,医院里的林语笙。
看看她有什么发现。
“涪江生物”的患者……心率飙升。
每分钟144次。
出现幻觉。
血祭坛、九根青铜柱、黑烟。
源心室。
核心枢纽。
还有一张覆盖全城的“痛觉神经网”。
见鬼了。
回到我的地盘。
陈默。
前往酒厂。
解读骨勺。
“酒非祭神,神在酿酒。”没错。
封脉酒。
真是好东西。
把它用在青铜瓮里。
蒸汽、影像、青铜管道。
富乐山的血管,连接着城市的供水系统。
该死。
电话铃声响起。
是苏砚。
她惊慌失措。
“他们在利用净水厂……酒酵母孢子……全城的人都在‘共感’。”玄冥。
他不需要信仰,只需要一个痛苦的共鸣箱。
整个该死的城市。
对。
疾控中心。
样本冷库。
潜入,取出芯片。
现在,开始回放。
酒窖。
骨勺。
“三蒸未净”的酒。
是时候看看怎么回事了。
芯片里。
李广才。
磕头、念经。
“血归瓮……”他的心跳同步了……在300公里外。
这不是医疗事故。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神经网络。
一场恐怖秀。
林的量子仪器出问题了。
“它有生命……拒绝被观测。”意料之中。
该死的科技。
好吧。
记住……川太公签订契约的时候做了什么?
把酒含在舌头上。
放慢回放速度……祭坛。
啊。
一个旋转的齿轮……玄冥的控制符号。
这可能是关键。
然后是阿卯。
那个被附身的孩子。
在墙上乱写那些古蜀符号。
“反契引”的残篇。
“以酒为针,穿络破网……”
阿卯抽搐起来。
传来玄冥的声音。
“你以为断我九心就能赢吗?”每一次心跳……就会有一只新眼睛。
该死。好吧。反击。
对。
酒厂的地脉井。
把整坛“封脉酒”倒进去。
让它通过地下水扩散。
共振吧,你们这些混蛋,共振起来。
十二名机械心脏患者苏醒。
念经。
然后晕倒。
林检测到有0.7秒的不同步。
出现了一道无声的裂痕。
涪翁祠堂。
酒……洒了。
“契”字形成。
出现了一条裂缝。
虽然很小,但足够了。
现在一切都安静了。
这座城市……暂时稳住了。
下雨了。
那该死的、没完没了的雨。
我能听到雨声,但还有别的声音。
咚。咚。那声音……沉重的拐杖敲击湿滑石板路的声音……
凌晨三点,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涪江市的寂静。
不是火警,也不是防空警报,而是来自市水文总站的最高级别红色预警。
涪江下游,从一号坝到七号坝,七座梯级水电站的核心涡轮机组,在同一时刻发生了一次持续零点三秒的脉冲式共振。
震荡的频率,经由超级计算机紧急比对,竟与川蜀地区出土的一面古祭祀鼓的鼓点频率完全一致。
林语笙几乎是被人从床上拽起来的。
她连白大褂都来不及穿好,冲进中央监控室,第一时间放弃了追查水电站的物理故障,而是直接下令:“给我调取‘涪江生物’所有植入者过去十分钟的生命体征数据,快!”
数据洪流涌入屏幕。
下一秒,整个监控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全市三百七十四名植入“涪江生物”机械心脏的患者,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在何处,他们的心率曲线在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整齐划一地从静息状态飙升至每分钟一百四十四次。
这个数字并非随机,它恰好是古蜀祭祀舞蹈中,巫觋心跳达到巅峰“通神”状态的极限阈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脑电波。
跨区域、跨个体的脑电波呈现出高度同步的α波,在神经科学领域,这被称为“集体幻视”。
通过反向解析,一幅支离破碎却又核心一致的画面被勉强还原出来:一座巨大无朋的血红色祭坛,祭坛之上,九根顶天立地的青铜巨柱拔地而起,升腾着不祥的黑色浓烟。
林语笙的指尖冰凉。
她一直以为玄冥的目标是位于市中心医院地下的“源心室”,那个驱动所有机械心脏的能量中枢。
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源心室仅仅是个起搏器,一个发号施令的中枢,而一张看不见的“痛觉神经网”,早已通过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蔓延至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城西的老酒坊里,陈默正对着一枚骨勺残片凝神。
昏黄的灯光下,他用指腹反复摩挲着新浮现出的几个铭文,口中喃喃自语:“酒非祭神,神在酿酒……”这句话颠覆了他之前所有的认知。
如果祭祀不是为了取悦神明,那么酿造本身,又是什么?
他心头一动,取过身旁一只贴着“封脉”符纸的黑陶酒坛,小心翼翼地倾倒出几滴琥珀色的酒液,滴入那只从川太公遗物中翻出的青铜瓮里。
没有火焰,酒液却在接触瓮底的瞬间自行蒸腾,化作一团氤氲的白雾。
雾气并未散去,而是诡异地投射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形成了一幅模糊但可辨的动态影像。
影像中,富乐山深处的地层被剖开,无数细密的青铜导管如同一张巨大的毛细血管网,盘根错节,遍布山体。
而这些导管的末端,无一例外,全都精准地连接着城市的地下供水系统。
它们就像活物的血管,将山脉与城市紧紧捆绑在一起。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发出急促的振动。
是苏砚,市净水厂的总工程师。
电话那头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扭曲:“陈默……他们……他们把净水厂当成了载体!最新一批次的消毒剂里,检测出了休眠状态的特种酒酵母孢子……剂量非常微小,常规检测根本发现不了!全市人……全市人都在不知不觉地被动‘共感’!”
陈默挂断电话,死死盯着墙壁上那片由酒气构成的地层倒影,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玄冥的计划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和恶毒。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相信神的存在,他只需要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他收集痛苦、放大恐惧的“共鸣箱”。
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陈默必须拿到最直接的证据。
他披上外套,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半小时后,他已潜入市疾控中心的样本冷库。
这里存放着近期所有非正常死亡患者的生物样本,包括那些植入机械心脏后“排异”死亡的病例。
他撬开冷柜,熟练地取出几枚被封存在样本袋中的机械心脏芯片。
回到地下酒窖,幽闭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糟香。
陈默将骨勺残片那不规则的断口,轻轻接触到一枚芯片的微型接口上。
然后,他用滴管吸取了另一坛“三蒸未净”的烈性原浆,将一滴酒液精准地注入二者的接触点。
刹那间,一股远比刚才更加浓烈的酒气轰然炸开,化作无数光影,在他眼前重构出一段尘封的记忆。
画面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跪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朝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疯狂叩首。
那是退休教师李广才,官方记录死于心力衰竭。
此刻,他面容扭曲,眼神狂热,口中反复念诵着一句诡异的祷词:“血归瓮,魂入酿,九心同跳即神降!”
更让陈默汗毛倒竖的是,画面的角落里,一条实时心跳曲线正在剧烈波动,而在这条曲线旁边,赫然还有另一条来自三百公里外另一名患者的心跳曲线。
两条曲线的起伏、峰值、每一次搏动,都如同镜面倒影般完美同步。
这不是医疗事故。
这是一张用活人编织而成的,跨越了物理距离的神经织网。
市中心医院,林语笙的尝试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她试图用实验室里最精密的量子共振仪去“录制”这段集体痛觉记忆,然而仪器刚刚启动,屏幕上就爆开一团乱码,伴随着一声脆响,核心晶振直接烧毁爆裂。
“不行……”林语笙捂着被震麻的手腕,低声自语,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这些记忆……它们好像有‘活性’,它们在主动排斥任何形式的观测!”
陈默的脑中却在此时闪过一个画面——川太公在石壁上雕刻契文时,总会含一口酒在嘴里,久久不咽。
他福至心灵,也学着倒了一滴“封脉酒”,含于舌尖。
辛辣的酒液在味蕾上散开,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喉咙沉入胸腹。
他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用体内的酒温去“调节”那段从芯片中读取的狂乱记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飞速闪回的血腥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在所有患者共同幻视的那片祭坛景象的角落里,陈默捕捉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关键细节——一枚由无数古老符文构成的、正在缓缓旋转的齿轮标记。
那正是玄冥用来操控“源心室”,进而调控整个痛苦网络的,核心符码。
深夜,另一间屋子里,阿卯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摊开右手,掌心的血色瞳孔纹身灼烫如烙铁,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眼神空洞地抓起一支炭笔,踉踉跄跄地冲到墙边,手臂以一种不属于人类的频率疯狂挥动,在墙上写下一连串扭曲的古蜀符号。
“这是……”陈默赶到时,立刻认出了那些符号的来历,那是早已失传的“反契引”残篇!
他一字一句地辨认着:“以酒为针,穿络破网;若神自鸣,当使其哑。”
话音未落,阿卯全身剧烈抽搐,猛地向后一仰,喉咙里发出一个冰冷、沙哑、完全不属于他的笑声:“你以为……断我九心,就赢了?”那个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嘲弄,“这座城里的每一颗跳动的心,都是我的新眼睛。”
是玄冥!他的意识竟然能借助阿卯这个“容器”,短暂地降临显声!
陈默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
他抓起那枚骨勺残片,冲到酒坊后院,一把掀开那口直通地下水脉的地脉井井盖,将骨勺狠狠插入井壁的石缝中。
随即,他抱起那整坛“封脉酒”,拔掉符纸,将整坛琥珀色的酒液尽数倾倒入幽深的井底。
酒液顺着地下水脉,如同一道迅猛的信使,瞬间扩散。
下一刻,全城数百个被废弃在老旧管网中的铜质阀门、管道接头,像是沉睡了百年的古钟,被同时敲响,发出一阵人耳无法听见的低沉共振。
医院的监控室内,林语笙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十二名危重患者的身体指标同时出现剧变。
他们像是被操纵的木偶,同时睁开眼睛,瞳孔涣散,口中齐声低喝出一句无人能懂的古老祷词,随即又同时陷入深度昏厥。
“陈默!有效!”林语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惊喜,“他们脑中的同步频率,出现了零点七秒的错位!网络……网络第一次出现了‘静默裂痕’!”
而在城市遥远的另一端,涪翁祠堂。
供奉在神龛上的那尊古朴陶酒尊,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倾倒。
黏稠的酒液缓缓流淌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不偏不倚,恰好拼凑出了半个模糊的“契”字。
酒坊后院,陈默脱力地靠在井边,大口喘着粗气。
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玄冥那句“每一颗心都是我的新眼”如魔音贯耳,让他不寒而栗。
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夜,更深了。
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酒坊的青瓦上,噼啪作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发酵的酒气,混杂成一种奇异而压抑的味道。
就在这片喧嚣的雨声中,一种沉重而规律的“笃、笃”声,突兀地从院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那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坎上,穿透了狂风暴雨的幕布,清晰地传进陈默的耳朵里。
是拐杖敲击湿滑石板路的声音。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