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天色未明，百川商会门前已是车马辚辚，华盖云集。受邀而来的各方豪客手持各式凭证，在商会弟子恭敬的引导下，通过侧门进入主楼后方一座更为隐秘的圆形建筑——聚珍楼。
林寒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劲装，混在人群中，亮出丙字二十七号的凭证，顺利进入。聚珍楼内部别有洞天，中央是铺着猩红地毯的展示高台，四周呈环形分布着三层席位。底层为丙字号，多为散客或小势力代表；二层乙字号，已是雅座，有薄纱相隔；顶层甲字号则是独立的包厢，可见其内人影绰绰，身份尊贵。
林寒在丙字号区域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坐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神识如微风般拂过，能清晰地感知到无数或强或弱的气息，其中不乏炼骨境高手，甚至有几个包厢方向传来的气息沉凝如山，赫然是先天境界的存在！
“不愧是三川郡……”林寒心中暗凛，愈发收敛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通脉境武者。
时辰一到，一位身着锦袍、笑容和煦的老者缓步走上高台，正是百川商会资格最老的拍卖师。他简单几句开场白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前几件多是些珍稀药材、锋利兵刃、或是某些妖兽身上的珍贵材料，竞价虽也激烈，但都在合理范围内，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林寒耐心等待着，他的目标很明确。
“下一件拍品，”拍卖师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名侍女捧上一个覆盖着红绸的托盘，“乃是一卷残缺古籍，名为《流云剑诀》残篇。虽仅存三式，但据本会鉴定师判断，其招式精妙，疑似出自百年前‘流云剑客’之手。起拍价，八百两银子！”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议论。流云剑客在周边几郡颇有名气，其剑法以轻灵迅捷著称，这残篇对用剑的武者吸引力不小。
“九百两！”
“一千两！”
……
竞价声此起彼伏，最终被二楼乙字号一位剑客以两千三百两的价格拍走。
林寒对此毫无兴趣，他的《庚金剑气》远胜这等凡俗武学。他更关心的是那些可能对修仙有用的“奇物”。
又过了几轮，一件拍品引起了林寒的注意。那是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天然孔洞的奇石。
“此物名为‘吸音石’，颇为奇特，能吸纳周遭声响，置于静室有奇效。然其质地脆弱，无法用于锻造，用途稍显偏门。起拍价，三百两银子。”拍卖师介绍道。
台下反应寥寥，毕竟对武者而言，此物实用性不大。
林寒却心中一动。吸纳声响？这特性……或许可以用来炼制某种隔绝探查的简易阵盘？他尝试用神识探查，发现这石头确实能微弱地干扰神识波动！
“三百五十两。”林寒第一次开口，声音平静。
无人竞争，这块吸音石顺利落入他手。虽然不知具体有何大用，但价格不贵，买来研究一番也无妨。
拍卖会继续进行，气氛逐渐升温。当一株能提升内力纯度的“七心海棠”和一瓶助益炼骨境修炼的“虎魄丹”出现时，更是引发了激烈的竞价，价格一路飙升，最终都以天价被顶层包厢的大人物收入囊中。
林寒始终冷静旁观，这些对武者来说是珍宝的东西，于他而言价值有限。他真正在等的，是那截金属碎片。
终于，在拍卖会进行到后半段时，拍卖师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接下来这件拍品，颇为特殊。乃是一截不知名金属碎片，坚不可摧，水火不侵，本会诸位师傅亦无法辨认其材质来源。或许隐藏着某种秘密，或许只是某种奇特陨铁。全凭各位眼力！起拍价，五块下品元石！”
侍女端上的托盘里，红绸揭开，一截约莫三寸长、小指粗细、表面布满暗金色天然纹路的金属碎片静静躺在那里。
在它出现的瞬间，林寒丹田内的《先天道经》真元竟不受控制地微微悸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锋锐的金行气息，从那碎片上散发出来，与他体内的庚金剑气产生了某种共鸣！
就是它！
林寒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死死盯住那截碎片。此物，绝非凡铁，定是炼制飞剑类法器的绝佳材料！
然而，对这“不明用途”的碎片感兴趣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个。
“六块元石。”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二楼乙字号区域响起。
“七块。”另一个方向，一个穿着华丽的老者淡然开口。
“八块！”丙字号区域，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瓮声瓮气地喊道，眼神火热，似乎认定此物不凡。
林寒没有急于出价，他在等。果然，价格攀升到十块元石时，竞价速度慢了下来。对于大多数武者来说，花十块元石买一个用途不明的碎片，风险太大。
“十一块。”林寒终于开口，一次性加了一块元石。这是他身上除去刚花掉的三百多两银子（等价于近一块元石）和预留的客栈费用外，几乎全部的元石储备（原本十一块，漕帮任务得五块，用掉两块，剩十四块，买吸音石花掉近一块，剩十三块左右）。
场中安静了一下。十一块下品元石，对于丙字号的客人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十二块。”二楼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林寒眉头微皱。他只剩下两块元石的余地了。
“十三块。”他沉声道，这是他的底线。
“十四块。”二楼的声音毫不犹豫，似乎元石对他只是数字。
林寒心中一沉。财力不足，这是硬伤。他暗自叹息，准备放弃。
就在这时，顶层一个一直未曾出价的包厢内，传出一个慵懒而带着几分戏谑的年轻声音：“二十块。这破铁片看着挺顺眼，拿回去给我家猫儿磨爪子倒是不错。”
全场哗然！
二十块下品元石！就为了给猫磨爪子？这是何等财大气粗！
二楼那个低沉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再出价。显然，为了一块不明碎片，与顶层包厢的贵客竞争，不明智。
拍卖师脸上笑开了花：“甲字三号房的贵客出价二十块下品元石！还有没有更高的？二十块一次！二十块两次！二十块三次！成交！”
木槌落下，那截金属碎片归属了顶层那位神秘的公子哥。
林寒看着侍女将碎片端走，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这便是现实，在没有足够实力和财力之前，很多机缘只能眼睁睁错过。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时，神识不经意间扫过那截被端走的碎片，却猛地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那碎片内部，似乎并非实心，而是蕴含着某种……空灵的结构？
难道……
一个更大胆、更惊人的猜测，在他心中悄然浮现。
（第七十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