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77章：琵琶声咽

离开顺化渡时，晨露刚漫过马蹄铁。孟露桥的紫玉笛斜插在腰间，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骆驼刺的尖刺，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队伍沿着黄河古道往兴庆府方向走，韦小月的银铃在驼铃里跳着碎步，红裙像团燃烧的火焰，将黄沙染出几分暖意。

“楚月姐姐，你的伤真的没事了？” 韦小月的银铃往欧阳楚月肩头撞了撞，目光落在对方重新包扎的伤口上，“唐豹哥哥说清心草要敷够七日，你可别逞强。”

欧阳楚月的玉女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墨绿劲装的身影往沙丘上一站，靴底碾过块风化石：“皮外伤罢了。倒是你，昨天在烽火台差点被火燎了辫子，今天还敢到处窜。” 她往货仓的方向望了望，那里的浓烟已散，只剩下断墙在晨光里投下焦黑的影子，“影无殇在赛马会埋炸药的事，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孟露桥正用紫玉笛拨开挡路的沙棘，闻言动作一顿：“鲁帮主说幽影楼主力在月神峰集结，赛马会的布局或许只是幌子。” 笛身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就像钓鱼时撒的窝子，看着热闹，其实是为了引鱼上钩。”

队伍行至正午，忽然撞见片被风沙半掩的荒村。断墙残垣间长满了齐腰的蒿草，草叶上的露水足有黄豆粒大，风一吹就簌簌滚落，砸在破败的窗棂上，敲出单调的 “嗒嗒” 声，像是有人在暗处数着心跳。孟露桥的长笛横在掌心，笛身的紫玉被雾气浸得愈发温润，月白长衫的袖口扫过结着蛛网的柴门，蛛丝黏在布料上，拉出细细的银线。他忽然顿住脚步 —— 风中飘来缕熟悉的甜香，混着琵琶弦的震颤，像根无形的线，带着钩子似的往人骨头里钻，勾着人不由自主地往村西头去。

“是‘西域烈焰’的味道。” 宁若雪的指尖在袖中捏紧，月白裙裾沾着草叶上的露水，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她往空气中嗅了嗅，眉头微微蹙起，“还有这琵琶声，是《沙枣谣》。” 那旋律忽高忽低，像是被雾气泡得发闷，每个音符都拖着湿漉漉的尾巴，“和相悦客栈的一模一样，连错音的地方都分毫不差。”

欧阳楚月的剑穗在掌心绕了三圈，墨绿劲装的身影往墙角一靠，靴底碾过块碎瓦片，发出细微的 “咔嚓” 声。她的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土坯房周围的蒿草，那里的露水有被踩过的痕迹，草叶倒向同一个方向，形成道隐秘的小径：“是陷阱。” 她往窗台上瞥了眼，那里摆着半截烧剩的蜡烛，烛泪凝固成蜡池，显然刚熄灭不久，“有人在里面等着我们，还算准了我们会来。”

李暗香的短刀往腰间紧了紧，刀柄上的缠绳勒进掌心，青布衫的肩头绷得笔直，像张拉满的弓。她的脚尖在地面轻轻点动，随时准备冲出去：“我去看看。” 多年在草原上追踪猎物的直觉告诉她，屋里的人没有恶意，至少暂时没有。

她刚要迈步，却被孟露桥拉住。他的指尖带着紫玉笛的凉意，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一起去。” 孟露桥的长笛往柴门上一推，笛身与木门相撞，发出闷沉的响声，“既然是故人相邀，总不能失了礼数。”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月白长衫在晨雾中轻轻晃动，“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轻举妄动。”

土坯房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呻吟，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垂死之人的叹息，在寂静的荒村里传出老远。屋里的琵琶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悬在半空，被推门的风撞得粉碎。一个紫衣身影背对着门，坐在土炕边，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发梢还沾着些许晨露。手里的琵琶通体乌黑，在烛光里泛着幽光，琴弦上似乎还凝着未干的泪，正是耶律闻笛。她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个酒壶，壶身是西域特有的鎏金工艺，上面刻着缠枝莲纹，壶嘴还滴着酒，晶莹的琥珀色在烛光下流转，正是 “西域烈焰” 独有的色泽。

“孟公子果然来了。” 耶律闻笛转过身，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兽骨佩在颈间轻轻晃动，在烛光里晃出冷光，“这荒村的《沙枣谣》，可比相悦客栈的难听多了。” 她的指尖在琵琶面板上轻轻划过，那里有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没有上好的蚕丝弦，连音都调不准。”

“比起琵琶声，我更想知道。” 孟露桥的长笛往酒壶上一敲，笛身与金属壶身相撞，发出清脆的 “叮” 声，“你引我们来这荒村，究竟想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听一曲跑调的《沙枣谣》吧。” 他的目光落在耶律闻笛的袖口，那里沾着些新鲜的泥土，和村外小径上的土质一模一样。

耶律闻笛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烛光里格外清晰，指尖在琵琶弦上猛地拨了下，发出声刺耳的响，像是利器划过金属：“上次在青溪镇，我说金雪柳想让流沙国武林臣服，再对付汉人，你还不信。” 她往炕角的包袱指了指，那包袱用流沙国特有的狼皮缝制，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铜铃，“这是从幽影楼密探身上搜的，你自己看。看完了，或许就信了。”

韦小月的红影像团火球般窜过去，抢先抓过包袱，动作太急，腰间的银铃 “啪” 地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三下五除二解开狼皮绳，里面是卷泛黄的羊皮地图，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用流沙国文密密麻麻标注着中原武林的门派分布，从少林武当到丐帮唐门，无一遗漏。每个门派旁都画着个狰狞的骷髅头，旁边还用朱砂写着 “月神节后” 四个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上去的。

“她想趁月神节动手！” 韦小月的声音发颤，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骷髅头，红裙的裙摆扫过地图上的 “唐门” 二字，将那处的羊皮扫得微微卷起，“连唐门都不放过！这金雪柳是疯了吗？” 她的银铃在桌上不停晃动，发出急促的 “叮叮” 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预警。

宁若雪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划过羊皮时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她忽然停在 “终南山” 的位置，那里画着个小小的棋子标记，黑棋的轮廓在羊皮上格外醒目：“这里画着个棋子标记，是什么意思？和其他地方的骷髅头不一样。” 她抬眼看向耶律闻笛，烛光在她瞳孔里跳动，“终南山是全真教的地盘，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玲珑棋。” 耶律闻笛的兽骨佩在指间转了转，骨头上的纹路在烛光下像张复杂的网，“金雪柳最痴迷的玩意儿。她常说，天下武林就像盘玲珑棋，每个门派都是颗棋子，只要找到破解之法，再强的门派也能被将死。” 她往酒壶里倒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瓷杯里晃出涟漪，泡沫细腻地浮在表面，“终南山的全真教，就是她眼里最难解的那颗棋。”

孟露桥的长笛往矮桌上一放，笛尾的玉坠轻轻碰撞桌面，发出细碎的响声。他忽然笑了，眼角的弧度在烛光里显得有些莫测：“你是想说，玲珑鉴其实是本棋谱？专门教人防破解玲珑棋的？” 他的指尖在笛身上轻轻摩挲，那里还残留着荒村晨雾的湿气。

“比棋谱厉害多了。” 耶律闻笛往酒壶里又添了些酒，酒液撞击杯壁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所谓玲珑鉴，根本不是镜子。所有人都被这名字骗了 ——‘鉴’不是镜，是指‘洞鉴’，也就是洞悉一切的意思；‘玲珑’也不是玉，是因为写书的人痴迷玲珑棋，才给书起了这个名。” 她喝了口酒，喉结轻轻滚动，“这名字，本身就是个最大的幌子。”

李暗香的短刀往桌上一磕，刀柄与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青布衫的肩膀微微起伏：“那到底是什么？别绕圈子了。” 她的耐心快要耗尽，在草原上长大的她，最受不了这种磨磨唧唧的说话方式。

“是本破解天下武功的秘籍。” 耶律闻笛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墙缝里的风听见，每个字都带着寒意，“流沙国老王爷当年请了百位高手，花了整整三十年才写成。里面记着中原七十二门派、流沙国三十六部族的武功破绽，连唐门的《毒经》、孟家的‘天罡掌’都在里面，甚至连每种武功的罩门在哪，用什么招式能破解，都写得清清楚楚。”

孟露桥的长笛忽然握紧，指节泛白，笛身的紫玉似乎都要被他捏碎：“你怎么知道这些？连孟家的‘天罡掌’都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传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耶律闻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耶律闻笛的目光暗了暗，避开孟露桥的视线，兽骨佩在烛光里投下扭曲的影，像条纠缠的蛇：“家里长辈留下的旧闻罢了。” 她往炕角挪了挪，似乎想拉开距离，“总之这书藏在月神峰的祭坛下，金雪柳找了二十年，就是为了它。有了这本书，她就能称霸武林，不管是流沙国还是中原。”

“那顺化渡赛马会的炸药呢？” 欧阳楚月突然插话，玉女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影无殇费尽心机在终点线埋炸药，难道也是幌子？” 她想起唐巧巧说的交易地点，眉头不由得皱紧，“他还想用《毒经》跟流沙国换雪莲，这些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耶律闻笛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溅起：“影无殇最擅长用真消息编瞎话。” 她用兽骨佩拨了拨火苗，“炸药是真的，交易也是真的，但这些都是为了把你们的注意力钉在赛马会。他算准了你们会去终点线拆弹，会去看台底下查交易，这样就没人有空去查玲珑鉴的下落。”

她忽然冷笑一声，指尖在琵琶弦上狠狠一按：“那炸药的威力根本炸不了矿脉，顶多掀翻半个看台；所谓的雪莲交易，不过是引唐门三杰去送死的圈套。他真正的人，早就去月神峰挖祭坛了。”

宁若雪的指尖在袖中捏紧：“所以他故意放出寒星铁的消息，说玲珑鉴能照矿脉，都是为了混淆视听？” 她想起鲁帮主提到的矿洞入口，“连雪崩引发矿洞的说法，也是假的？”

“半真半假才最害人。” 耶律闻笛灌了口酒，“月神峰确实有寒星铁，但那是铸玲珑棋棋子的材料，跟玲珑鉴根本没关系。他把两件事掺在一起说，就是想让你们觉得玲珑鉴和矿脉是一回事，等你们在矿洞里打转时，他早就拿到秘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