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涌与暗流2
更远处，迷雾沼泽的方向升起一道绿色的光柱，光柱中夹杂着无数黑色的藤蔓与骨片。那是巫毒部落的“魂火巫医”们，他们驾驭着沼泽中的巨型毒蟒，手持镶嵌着颅骨的法杖，正朝着常青林的方向赶来。法杖顶端的魂火闪烁不定，散发出既能腐蚀又能滋养的诡异力量——显然，这些与自然之力同源却又走向歧途的施法者，也选择了站在影蚀者的对立面。
“盟友……越来越多了。”塞拉菲娜感受着那些来自不同方向的能量波动，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世界树的金色脉络与这些外来力量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原本黯淡的自然结界竟泛起了一层新的光泽。
骨蚀憎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了。它猛地转过身，那颗开裂的颅骨转向红焰峡谷的方向，巨刃横扫，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波朝着蛮族萨满们席卷而去。
“血火结界，起！”领头的老萨满高举手中的图腾柱，所有血火宝石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在萨满骑兵前方形成一道由火焰与符文组成的屏障。能量波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红光剧烈闪烁，却终究没有破碎。
“好样的！”蒙克勒勒见状怒吼一声，战锤带着新添的血色火焰，朝着骨蚀憎恶的后腿狠狠砸去。这一击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竟硬生生砸断了对方几根骨刺，暗紫色的粘液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恶臭。
骨蚀憎恶吃痛，转身挥刃反击。伊莱亚斯抓住机会，圣光长剑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刺入它颅骨上的裂痕。“嗡——”长剑与暗火碰撞，迸发出的冲击波让伊莱亚斯连连后退，但裂痕中却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啸，显然对这道圣光攻击极为忌惮。
“就是现在！”凯伦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早已与草木融为一体的叶刃守护者们突然发难，无数藤蔓从地下钻出，缠绕住骨蚀憎恶的四肢，锋利的叶片如同刀片般切割着它的躯体。与此同时，落星堡的牧师们再次释放圣术，数道圣光之矛如同流星般坠落，精准地命中了那些被藤蔓束缚的部位。
骨蚀憎恶疯狂挣扎，巨刃挥舞，将周围的藤蔓斩断无数。但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叶刃守护者们的身影在林间不断闪现，他们的攻击如同跗骨之蛆，让这头巨型怪物疲于应对。
“吼！”骨蚀憎恶突然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咆哮，全身的骸骨开始剧烈震颤。那些被斩断的骨刺、流出的粘液竟在暗紫色的光芒中重新凝聚，化为数十只体型较小的骨爪，朝着防线后的伤员扑去。
“保护伤员！”伊莱亚斯大喊着回身救援。圣光在他手中化为一道道光鞭，将扑来的骨爪抽碎。蒙克勒勒也分出一部分战士，用骨刃与战斧构筑起第二道防线，蛮族战士的悍不畏死让那些骨爪一时难以突破。
就在这时，迷雾沼泽的巫毒部落终于赶到。为首的巫医是个身材枯瘦的老者，脸上涂满了白色的图腾，他举起颅骨法杖，朝着骨蚀憎恶的方向一点：“以先祖之名，噬！”
法杖顶端的魂火突然暴涨，化为无数黑色的小虫，这些小虫无视距离，瞬间出现在骨蚀憎恶的体表，疯狂地啃噬着那些骸骨。诡异的是，被啃噬的部位并未损坏，反而冒出阵阵白烟，骨蚀憎恶的动作竟因此变得迟缓了几分。
“是‘噬魂虫’！”塞拉菲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巫毒部落竟然还保留着这种古老的秘术。”噬魂虫不吞噬血肉，专噬能量与灵魂，对于骨蚀憎恶这种由黑暗能量驱动的怪物来说，正是天生的克星。
骨蚀憎恶显然感受到了威胁，它猛地停下挣扎，颅骨中的暗火骤然熄灭，随即又爆发出比之前强盛数倍的光芒。暗紫色的能量以它为中心形成一道冲击波，将藤蔓、圣光、噬魂虫尽数震开。它的体型在这道冲击波中再次膨胀，原本十丈的身高又拔高了三丈，四肢的骨刺变得更加锋利，连颅骨上的裂痕都在暗火中缓缓愈合。
“它在透支能量！”塞拉菲娜的声音带着警示，“这种状态下的它极其危险，但也撑不了太久！”
“那就趁现在解决它！”伊莱亚斯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圣光长剑再次亮起，“所有能战斗的人，跟我一起冲锋！”
“为了圣光！”
“为了部落！”
“守护自然！”
“先祖不朽！”
四种截然不同的口号在常青林边缘响起，银月联盟的圣骑士、血斧部落的蛮族战士、精灵族的叶刃守护者、巫毒部落的魂火巫医，这四股原本可能互相厮杀的力量，此刻却朝着同一个目标发起了冲锋。
圣光与火焰交织，自然之力与噬魂秘术共鸣。伊莱亚斯的长剑撕开了骨蚀憎恶的防御，蒙克勒勒的战锤砸碎了它的关节，凯伦的箭矢精准地射入它的弱点，巫毒老者的噬魂虫不断蚕食它的能量。
骨蚀憎恶的巨刃横扫，将数名圣骑士与蛮族战士劈成两半，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了上来。它的身体被圣光灼烧，被火焰点燃，被藤蔓撕裂，被噬魂虫啃噬，暗紫色的血液流淌一地，在接触到常青林的土地时，竟让地面长出了黑色的毒草。
“就是现在！攻击它的核心！”塞拉菲娜的声音如同天籁，通过世界树的脉络精准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她的指尖指向骨蚀憎恶胸口——那里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紫色晶石，正是驱动这具尸骸怪物的能量核心，也是星核碎片被影蚀者污染后的模样。
伊莱亚斯与蒙克勒勒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圣骑士凝聚全身圣光，将长剑抛向空中，圣光在剑柄处汇聚成一颗耀眼的光球；蛮族首领则将血火战纹催发到极致，战锤上的火焰化为一条暗红色的火龙，咆哮着冲向天空。
“圣辉裁决！”
“血火燎原！”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攻击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金红相间的能量洪流，如同天神的怒鞭，狠狠抽向骨蚀憎恶的胸口。
“噗——”
暗紫色的晶石应声碎裂，骨蚀憎恶的动作瞬间凝固。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分解，骸骨一块块坠落，暗火逐渐熄灭，最终化为一堆普通的尸骸，再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冲锋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那堆逐渐冷却的尸骸，一时竟忘了欢呼。战场上一片死寂，只剩下伤者的呻吟与粗重的喘息。
伊莱亚斯拄着长剑，缓缓跪倒在地，全身的圣光彻底消散，脱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蒙克勒勒也踉跄了一下，身上的血火战纹褪去，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凯伦靠在一棵古树旁，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骨折了。巫毒老者则瘫坐在地上，法杖顶端的魂火只剩下微弱的一点，显然消耗也极大。
塞拉菲娜缓缓走到那堆尸骸前，看着那块碎裂的暗紫色晶石，轻轻叹了口气。晶石的碎片上，还能看到一丝微弱的蓝光，那是星核碎片原本的颜色，却被黑暗彻底污染了。
“结束了……吗？”一名年轻的圣骑士颤声问道。
塞拉菲娜摇了摇头，抬头望向断齿峰的方向。天穹裂痕依旧在扩张，暗紫色的雾气比之前更加浓郁，甚至能隐约看到裂痕中翻滚的黑影。“这只是开始。”她沉声道，“骨蚀憎恶只是影蚀者的先锋，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世界树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金色的脉络变得黯淡，叶片开始大量枯萎。塞拉菲娜脸色一变，立刻将手按在树干上，闭眼聆听。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不好！”她失声喊道，“世界树……世界树的根基在被侵蚀！”
众人纷纷转头望向那棵参天巨树，只见它的树干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金色的脉络迅速消失，叶片枯萎飘落。
“是影蚀者的能量！”落星堡的牧师惊呼道，“骨蚀憎恶虽然被消灭了，但它死前释放的暗紫色能量渗入了地下，顺着根系污染了世界树！”
蒙克勒勒踉跄着走到世界树根旁，看着那些黑色的纹路，脸色凝重：“这玩意儿……跟黑石隘口那些影蚀者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能吞噬一切魔力与生命力。”
伊莱亚斯挣扎着站起身，看向塞拉菲娜：“有没有办法清除？”
塞拉菲娜的指尖轻抚过黑色纹路，那里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让她的指尖瞬间变得苍白。“很难。”她摇了摇头，“这种黑暗能量与世界树的生命力纠缠在一起，强行清除只会伤到世界树本身。”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除非……用星核碎片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塞拉菲娜身上。星核碎片，这块所有人都在争夺的宝物，此刻似乎成了唯一的希望。
“星核碎片蕴含着纯净的天穹之力，是影蚀者能量的克星。”塞拉菲娜解释道，“但它现在的力量还不够，需要借助世界树的生命力催化，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净化效果。只是这样一来……”
“只是这样一来，世界树会耗尽生命力，对吗？”伊莱亚斯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不忍。世界树是常青林的灵魂，也是精灵族的根基，若它枯萎，整个精灵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塞拉菲娜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精灵族人。叶刃守护者们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他们都明白，世界树的枯萎固然可怕，但如果让影蚀者的能量彻底污染世界树，进而扩散到整个大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同意！”蒙克勒勒突然开口，“星核碎片是我们血斧部落先发现的，凭什么用它来救你们的破树？”
“蒙克勒勒！”伊莱亚斯怒视着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话？世界树一旦被彻底污染，常青林会变成第二个焦土平原，到时候你的部落也跑不掉！”
“那又怎样？”蒙克勒勒梗着脖子，“大不了我们退回红焰峡谷，凭我们的血火结界，还能再撑一阵子！”
“撑？”巫毒老者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年轻人，你以为红焰峡谷真的安全吗？我的魂火能感受到，影蚀者的主力已经绕过焦土平原，正在向红焰峡谷进发，用不了三个时辰，你们的血火结界就会被攻破。”
蒙克勒勒脸色一变：“你胡说！”
“老夫没有必要骗你。”巫毒老者指了指天空，“你看那些暗紫色的雾气，它们正在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那是影蚀者的‘蚀能风暴’，所过之处，任何魔法结界都会失效。”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常青林上方的暗紫色雾气正在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漩涡的中心直指断齿峰的天穹裂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蚀能风暴一旦形成，不仅是红焰峡谷，连银月联盟的‘圣辉城’、矮人的‘熔火要塞’、甚至我们的迷雾沼泽，都将在劫难逃。”塞拉菲娜补充道，“只有净化世界树，利用它的根系将星核碎片的力量扩散到整个大陆，才能暂时阻挡风暴的形成。”
蒙克勒勒看着天空的漩涡，又看了看世界树上不断蔓延的黑色纹路，脸上的挣扎越来越明显。他身后的蛮族战士们也窃窃私语，显然对首领的固执有些不满。
“首领，”一名年长的蛮族战士上前一步，低声道，“萨满祭司说过，星核碎片的力量是用来封印天穹裂痕的，现在用它来净化世界树，或许……或许也是天意。”
蒙克勒勒沉默了许久，最终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战锤上：“好！我同意！但如果这玩意儿没用，我第一个拆了你们的常青林！”
塞拉菲娜松了口气，对伊莱亚斯点了点头：“请圣骑士团和蛮族战士们守住周围，不要让任何东西打扰净化仪式。凯伦，带叶刃守护者准备‘生命之泉’，我们需要用它来引导星核碎片的力量。巫医长老，麻烦您用魂火护住世界树的核心，不要让黑暗能量侵蚀得太快。”
“交给老夫吧。”巫毒老者点了点头，举起颅骨法杖，魂火再次燃起，形成一道黑色的护罩，笼罩住世界树的主干。
塞拉菲娜走到世界树的巨根前，从水晶匣中取出那块星核碎片。碎片在她手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与世界树残存的金色脉络产生了共鸣。她深吸一口气，将碎片轻轻按在世界树的树干上。
“嗡——”
星核碎片与黑色纹路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蓝光与黑光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世界树剧烈震颤，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塞拉菲娜闭上双眼，口中吟唱着古老的精灵咒语，双手按在碎片上，将自己的自然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伊莱亚斯与蒙克勒勒分站在仪式场地的两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圣骑士团与蛮族战士们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叶刃守护者们则在林间巡逻，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星核碎片的蓝光越来越盛，逐渐压制了黑色的纹路。世界树的金色脉络开始重新流转，枯萎的叶片也停止了飘落，甚至有新的嫩芽从枝头冒出。
“有效果了！”一名精灵族人大喜过望。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的蚀能风暴突然加速旋转，一道暗紫色的闪电如同毒蛇般劈落，直指仪式场地中央的塞拉菲娜。
“小心！”伊莱亚斯大喊着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塞拉菲娜身前。
“铛！”
暗紫色的闪电劈在伊莱亚斯的铠甲上，发出一声巨响。圣骑士如同被巨锤击中，猛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铠甲上的圣光瞬间熄灭，焦黑一片。
“伊莱亚斯！”塞拉菲娜惊呼道。
“别管我……继续仪式！”伊莱亚斯挣扎着喊道，意识开始模糊。
蒙克勒勒看着倒在地上的伊莱亚斯，又看了看那道还在天空盘旋的暗紫色闪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怒吼一声，举起战锤冲向天空：“有种冲我来！”
血火战纹再次在他身上亮起，战锤挥舞，竟硬生生将第二道劈来的暗紫色闪电砸散。但他也不好受，手臂上的皮肤被闪电灼伤，冒出阵阵黑烟。
“蛮族的小子，有点意思。”巫毒老者见状，操控着噬魂虫飞向天空，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闪电的攻击，“快点完成仪式，老夫的魂火快撑不住了！”
塞拉菲娜咬紧牙关，不再分心，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净化仪式中。星核碎片的蓝光彻底爆发，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将世界树的树干笼罩其中。黑色的纹路在蓝光中迅速消退，金色的脉络重新布满整个树干，新的叶片大量生长，整个世界树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天空的蚀能风暴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暗紫色的闪电如同暴雨般落下。蒙克勒勒、凯伦、巫毒老者以及残存的战士们拼命抵挡，但伤亡越来越惨重。蛮族战士的尸体堆积如山，圣骑士团的光盾接连破碎，叶刃守护者的身影越来越少，巫毒老者的噬魂虫也所剩无几。
“快了……就快了……”塞拉菲娜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能感受到星核碎片的力量正在通过世界树的根系扩散到大陆各地，焦土平原上的影蚀者开始消散，红焰峡谷的血火结界重新稳固，甚至连遥远的熔火要塞和迷雾沼泽，都传来了能量稳定的讯息。
终于，最后一道黑色的纹路从世界树的树干上消失。星核碎片的蓝光缓缓收敛，最终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世界树的体内。世界树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金色的脉络如同河流般流淌，无数金色的光点从树叶间飘落，洒在战场上，那些受伤的人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伤口竟在快速愈合。
天空的蚀能风暴失去了目标，旋转的速度逐渐减慢，暗紫色的雾气开始消散，露出了原本湛蓝的天幕。断齿峰的天穹裂痕虽然依旧存在，但扩张的速度明显减缓，裂痕中渗出的暗紫色雾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成功了……”塞拉菲娜脱力地跪倒在地，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蒙克勒勒拄着战锤，大口喘着气，看着天空逐渐散去的风暴，又看了看那棵重焕生机的世界树，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伊莱亚斯被一名幸存的圣骑士扶起，他看着眼前的景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们……做到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时解除时，世界树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金色的脉络开始变得紊乱，叶片上的光点迅速黯淡。
“怎么回事？”塞拉菲娜大惊失色，再次将手按在树干上。
片刻后，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星核碎片……星核碎片的力量耗尽了！它净化了世界树，却也彻底失去了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