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九霄琴心阁分舵。玄机子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的拂尘垂落在膝头,往日温和的眉眼间覆上一层严肃,与白日里化解剑气时的从容判若两人。
苏清颜站在下方,一身素白的衣裙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略显疲惫与倔强。
“清颜,你坐下说吧。”玄机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苏清颜依言坐下,无意识地摩挲袖口的花纹,双目下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机子道:“天宝灵衡突破元婴,此事在望舒城已经传开了。惊鸿剑派那边,墨尘子长老亲自来传了话,说想尽快敲定你与天宝的婚约,也好让两派的关系更稳固。”
苏清颜柔声道:“长老,弟子与天宝师兄从未谋脸,更无情谊,为何非要我嫁于他?”
玄机子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清颜,你是九霄琴心阁的圣女,你的婚事从来都不只是你自己的事。上次雾松原秘境之行,天宝灵衡得宝无数,更是降服上古神兽麒麟。短短数月,进入元婴……”
玄机子长老叹了口气:“唉……惊鸿剑派如今势头正盛,天宝灵衡又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咱们两派联姻,于你,是寻得一个实力强劲的靠山。于宗门,是多了一个坚实的盟友。这是双赢的事,怎么能说是强求?”
“可弟子想要的不是靠山,也不是盟友。”苏清颜的声音微微发颤,“弟子只想好好修炼琴道,不想被婚约束缚。更何况,天宝师兄今日对弟子动手,分明是没把我阁放在眼中,这样的人,弟子如何能与他共度一生?”
“他那是刚突破元婴,心性不稳,一时冲动罢了。”玄机子摆了摆手,不认同她的说法,“男人嘛,尤其是像天宝灵衡这样的天才,难免有些傲气。等你们成了亲,他自然会收敛性子。再者说,你身份尊贵,他就算再傲气,也不敢对你太过放肆。”
苏清颜还想反驳,却被玄机子打断:“你先别急于拒绝,听我把话说完。你可知,如今灵墟大陆并不太平,圣魂教的门徒在各地作乱,不少中小门派都遭了殃。咱们九霄琴心阁虽然实力不弱,可若是能与惊鸿剑派联手,就能多一份保障。你的婚约,关系到整个宗门的安危,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苏清颜沉默了,玄机子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把天宝灵衡在秘境中的作为告知玄机子。
但是……不能说,说了,等于直接和惊鸿剑派反目。以天宝灵衡如今的声望和实力,惊鸿剑派必然誓死护其名声。
“据传,圣魂教教主从不出教门。其他教徒咱们未必不能争锋吧?”
婚姻之事实在让苏清颜难受,借机转移话题,让自己舒心一些。
玄机子道:“皆是谣言。阴离玄只是太强了,强到懒的出世。唉……合体境巅峰的大修士,灵墟大陆,没几人是她的对手。”
“眼下局面,唯有自保,万万不可招惹阴离玄出来,如若不然,灵墟大陆,生灵涂炭。”
与此同时,惊鸿剑派分舵,烛火同样明亮。
天宝灵衡盘膝坐在蒲团上,身前悬浮着那柄银色飞剑。那头麒麟,藏于其身后,一双牛眼,散发出明亮光芒。
墨尘子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天宝,你突破元婴,真是给惊鸿剑派长脸了。玄机子那边已经松口,愿意尽快敲定你与苏清颜的婚约。”
天宝灵衡道:“弟子对苏清颜没什么兴趣。她虽是九霄琴心阁的圣女,可实力终究与弟子差了许多。”
墨尘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哦?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娶她了?”
“也不是不愿意。”天宝灵衡收起飞剑,站起身,走到密室中央,“弟子一心向道,愿为我派成就一番惊天伟业。男欢女爱,不是弟子第一要务。若她不拖我后腿,娶了,也就娶了。”
墨尘子闻言,满是赞赏:“好!有骨气!不愧是我惊鸿剑派的弟子!你有如此想法,就更应该娶苏清颜为妻。”
“噢?师叔何意?”
墨尘子抚须而笑:“哈哈哈……你有所不知。苏清颜乃玄阴圣体。你娶了她,便是最好的修行助力,远强于你从秘境中带出的仙丹妙药。”
天宝灵衡一愣,嘴角随便勾起一抹微笑:“师叔此言当真?”
“当年,掌门和九宵琴心阁阁主结伴游历天下。二人从妖兽口中救下苏清颜。掌门原想收她入剑派,但其特殊体质,唯有九宵琴心阁的功法才能调合玄阴,以至不让她早夭。如今,花开结果,正是你采摘的时候。”
九霄琴心阁的阁楼里,玄机子见苏清颜一直沉默,知她心中仍有顾虑。再次劝解道:“清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要明白,宗门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任性妄为。你的肩上,担着整个九霄琴心阁的未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那张奇道友,明日一早我就会派人送他离开望舒城。你与他之间的往来,就此断绝吧。他只是一个散修,与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在一起,亦会给他带来致命危险。”
苏清颜的心猛地一沉。回想起多日来的相处,林南义从未逾越,在外人眼中,是她挽住他的胳膊。也只有她才知道,每一次亲密行为,林南义都是浑身绷紧,不做任何多余动作。
此时,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长老,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散修。”
玄机子冷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还是墨尘子看不出来?天宝灵衡放过他,不代表惊鸿剑派所有人都能放过他。若真是你好友,请你莫害了人家。”
苏清颜如遭五雷轰顶。她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计划有多么愚蠢。
“明日晚上,我会带你去望舒城城主府邸,与惊鸿剑派的人洽谈联姻事宜。你好好准备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玄机子,眼中带着一丝哀求:“长老,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玄机子摇了摇头。
“我想见阁主!”
“阁主想见你,你自会见到阁主。”
说罢,玄机子站起身,转身离开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