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在午后的惨淡阳光下终于不甘地缓缓消散，将战场的全貌赤裸而残酷地展现出来。
尸骸堆积如山，断裂的兵器与破碎的旗帜插在暗红色的泥泞中，残破的土墙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空气中死亡和血腥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狄兵如同退潮般撤了下去，留下了更多尸体和一片狼藉。
兀良哈新的进攻号角并未立刻响起，似乎那位狄人名将也在重新评估这块难啃的骨头，或者说，在酝酿着更致命的打击。
暂时的喘息之机到来，胤军士兵们几乎虚脱地瘫倒在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医疗队（实则是几个略懂包扎的老兵和赵德胜）穿梭其间，所能做的却极其有限，绝望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林烨靠坐在一段染血的矮墙下，剧烈地喘息着。
连续的高强度搏杀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基础刀法精通带来的提升也抵不过生理的极限。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严重脱力】【多处轻伤】【精神濒临透支】的状态触目惊心，但那【战功点：75】的数字，却像是一剂强心针，带来了无比的踏实感。
75点！这是一笔前所未有的巨款！足以兑换很多能改变现状的东西。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
战场暂时平静，但危机四伏，兀良哈的大军依旧虎视眈眈。
他需要谨慎选择，将这宝贵的资源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名李烽的亲兵拖着疲惫的步伐跑了过来，脸上却带着一丝恭敬：
“林队正，校尉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校尉召见！
林烨心中一凛，挣扎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衣甲，跟着亲兵向中军那顶唯一还算完整的帐篷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士兵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那目光中，不再是之前对溃兵头领的审视或对空降队正的陌生，而是充满了由衷的敬佩、感激甚至是一丝狂热。
“林队正！”
“多谢林队正救命之恩！”
“林队正威武！”
低声的问候和感激不时传来。
无论是改良箭楼稳住阵脚，还是临阵挑衅引出冷箭手，
尤其是刚才于万军之中悍然斩杀敌方百夫长、逆转局部战局的壮举，都已迅速在残军中传开。
林烨这个名字，在这支濒临绝境的残军中，已然名声初显！
这一切，林烨只是微微点头回应，脸上保持着平静。
他知道，这份声望是用血与火换来的，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走进帐篷，药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李烽校尉半靠在简易床榻上，左肩的伤口已被重新处理过，但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不过，当他看到林烨进来时，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光芒。
“属下林烨，参见校尉大人！”林烨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看座。”李烽的声音依旧沙哑，却缓和了许多。
他示意亲兵搬来一个木箱。
林烨没有真的坐下，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校尉伤势如何？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李烽打量着他，目光锐利仿佛要看透他内心：“伤势无碍，还死不了。”
“今日一战，你表现得很不错，非常好，尤其是阵前斩杀狄酋百夫长，大涨我军士气，功不可没。”
“全赖校尉指挥有方，将士用命，属下侥幸而已。”林烨谦逊道。
“侥幸？”李烽微微摇头，
“一次是侥幸，两次三次就是本事了，改良工事，应对冷箭，阵前斩敌酋……”
“林烨，你告诉我，你那位‘异人’师傅，究竟还教了你什么？排兵布阵？兵法韬略？”
哎！该来的总会来的，没办法躲避！
核心问题抛了过来，而且这次来自顶头上司，无法再轻易糊弄。
林烨心中念头急转，知道必须给出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至少部分满足对方的好奇心，否则可能会引来猜忌。
他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语句道：“回校尉，那位异人性情古怪，并未系统传授兵法。”
林烨看了看李烽，接着说到: “其所授大多为格物致知之理，诸如力之运用、结构稳固、材料特性，乃至一些算术推演、地理勘测之杂学，言道万物皆有其理，明其理则可加以利用。”
“今日种种，不过是属下情急之下，将这些杂学道理，尝试应用于军阵之事罢了，实属班门弄斧。”
他将自己的能力包装成一种“应用型”的杂学，而非直接的军事知识，既解释了来源，又降低了威胁性，同时暗示了自己还有挖掘潜力。
李烽听得目光闪烁不定，“格物致知”、“明理利用”这些词汇对他而言有些陌生，但林烨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比纯粹的“异人传授武功”更合理一些。
毕竟，那些工事改良和临机决断，确实透着一种不同于传统兵法的“巧思”。
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格物之理……倒是闻所未闻。”
李烽顿了顿，说到: “不过，有用便是好道理。如今我军困守绝地，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箭矢耗尽，士卒伤亡惨重，兀良哈下一次进攻，恐怕就是最后一击了。”
他的语气沉重无比，帐篷内的气氛也随之压抑下来。
“你既精通……嗯，格物利用之理，”李烽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有良策，助我军度过眼下难关？任何想法，但说无妨。”
这才是校尉召见的真正目的！
他看到了林烨的价值，希望这个总能带来“意外”的年轻人，能再次想出办法。
压力来到了林烨身上。
他看着李烽殷切而疲惫的眼神，又想起外面那些信任他、依靠他的士兵，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他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当前困境、现有资源和那75点战功，一个极其冒险、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逐渐成型。
“校尉，”林烨目光沉静，缓缓开口，
“敌众我寡，硬守必死，为今之计，或许……不能一味死守。”
“哦？”李烽眉头一挑，
“不守？难道还能突围不成？外面是数千狄兵铁骑！”
“非是正面突围。”林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狄人连胜，其心必骄。”
“尤其今日其百夫长被斩，兀良哈定然怒不可遏。其下次进攻，必倾尽全力，以求速胜，其后军或许……会有机可乘。”
“你的意思是？”李烽的身体微微前倾。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然后……”林烨的声音压得更低，
“集中所有剩余力量，出其不意，直扑其帅旗所在！若能搅乱其指挥中枢，或可争得一线生机！甚至……若能惊扰兀良哈本人……”
“斩首行动？”李烽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但随即摇头，
“太难！近乎不可能！兀良哈身边亲卫无数，岂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正面对抗自然不可能。”林烨道，
“但若是有办法，能让我们的人，短时间内……变得更强，更快，或者拥有某种狄人意想不到的手段呢？”
他这话，意有所指。那75点战功，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李烽死死盯着林烨，仿佛要判断他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帐篷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李烽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死的光芒：“罢了！横竖都是死！就信你一次！你需要什么？人手？物资？”
“请校尉允我自行挑选二十名敢死之士！还需所有缴获的狄人皮甲、旗帜！以及……一些时间准备！”林烨沉声道。
“好！都依你！”李烽一拍床榻，
“王奎！你配合林队正！军中一切人员物资，任他调配！我要你们在天黑之前，准备好！”
“是！”一直守在帐外的王奎大声应道，看向林烨的眼神充满了激动和决绝。
名声初显，带来的不仅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信任和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豪赌！
林烨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抱拳郑重道：“属下，必竭尽全力！”
走出帐篷，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75点战功在系统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初级炼体术】（30点）？全面提升身体素质，适合小队强化。
【手弩】（25点）？中短程偷袭利器。
【爆发药剂（初级）】（20点）？短时间提升力量和速度。
【简易烟雾弹制作】（15点）？扰乱视线，制造混乱。
选择，将决定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