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骤然爆裂,化作一道湛蓝光柱,注入灯座。
整盏灯嗡鸣震颤,光芒内敛,最终化作一枚小巧玲珑的吊坠,银蓝焰心静静燃烧,轻如无物,却重若千钧。
北月星君将吊坠贴身佩戴,只觉心核中的倒计时,竟微微放缓了一瞬。
她抬头望向虚渊深处,那扇倒悬的巨门依旧沉默,可此刻看去,已不再只是死亡的象征。
更像是一道,等待被叩响的门。
就在此时,
客栈地窖深处,阴风骤起。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灰袍无面,手持古灯,正是曾见证七位守门人陨落的门灵。
他缓缓抬头,原本空洞的面庞上,竟浮现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面容,
那是第一位守门人的容颜。
他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尖直指那扇倒悬巨门,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却清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中:
“此去非死路,”就在北月星君的身影即将没入门缝的刹那,那灰袍无面的门灵忽然动了。
他不再沉默,也不再虚幻。
枯瘦的手掌缓缓抬起,指尖直指倒悬于虚空的巨门,那一道自远古以来便吞噬了七位守门人的禁忌之门。
他脸上浮现出的苍老面容,竟是第一位守门人的模样,眉宇间刻着岁月与牺牲的痕迹,双目却如残星般亮起一丝久违的希冀。
“此去非死路,”他的声音沙哑,却如雷贯耳,字字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深处,“乃归途。”
众人一震。
归途?
不是赴死?
那千百年来被传颂的“守门人必死于虚渊”的宿命,竟是错的?
门灵微微低头,手中那盏古老残破的灯竟自行脱手而起,如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飞至巨门顶端,悬于门环之间。
刹那间,灯焰幽幽亮起,洒下一道清冷如霜的光柱,笔直照入门缝之中。
原本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缝隙,竟在这束光下显露出一条蜿蜒向内的通道。
石阶浮现,两侧刻满古老符文,像是沉睡万年的血脉被重新唤醒。
通道深处,并非死寂,反而隐隐有心跳般的律动传来,仿佛那门后,并非虚无,而是一座沉眠的巨城,正等待重启。
北月星君站在门口,指尖轻触胸前那枚由心灯所化的吊坠。
银蓝火焰微微跳动,与她心核中的猩红倒计时共鸣,竟让那原本无情流逝的数字,悄然放缓了一瞬。
她明白了。
前六位守门人并非死去,而是迷失,在没有光、没有希望、没有记忆指引的黑暗中,被虚渊同化,成了门的一部分。
他们不是失败,是孤独至死。
可她不一样。
她带着千万人的愿念而来,带着文庙孩童的诵读声、带着凡人撕下的心愿、带着龙族气运的照耀,更带着这盏由她自己点亮的灯。
她不是去献祭的。
她是去开门的。
深吸一口气,北月星君迈步而入。
风未起,灯火却为她自动分开,仿佛通道也在迎接这位真正的守门人。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终将消失在尽头的幽暗中。
就在门缝即将闭合的瞬间,一道懒散却清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记住,你是去开门的,不是去当门栓。”
众人回头,只见萧辰依旧负手而立,衣袍未动,神情淡然如常。
可那双眸子,却深得像能吞下整片星空。
北月星君脚步一顿,缓缓回首。
她笑了。
那笑容清冷中带着释然,像是终于卸下了千年的枷锁。
她抬手轻抚心灯,低声道:“要是我忘了,你就敲钟。”
话音落,门缝轰然闭合。
天地一静。
整座神魔客栈陷入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风停,火熄,万籁俱寂。
唯有那高悬于客栈中央的醒世钟,轻轻一震。
“咚,”
一声轻响,却不似金属之音,反倒像是某种契约被点燃,某种命轮开始转动。
下一瞬,萧辰眼中精光一闪。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于他意识之中:
【‘第一扇门’阶段三开启】
【玩家可派遣‘意识投影’进入虚渊通道(限制:非战斗形态)】
他唇角微扬,那抹笑意藏在阴影里,无人得见。
随即,他转身,缓步走向客栈地底深处,那座被命契轮回池环绕的密室。
池水幽黑如墨,倒映着诸天星轨。
池中央,一枚古朴符箓静静悬浮,正是【静听符】,能与心灯共鸣,承载意识投射的禁忌之物。
萧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一缕意识,悄然离体,如烟似雾,无声无息地没入系统仓库中的那枚符箓之内。
下一瞬,他的“意识体”已置身于一片无边灰雾之中。
脚下是断裂的石碑,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像被巨兽啃噬过的尸骨。
每一块碑上都曾刻有名字,可如今只剩深深浅浅的凿痕,唯独中央三个字清晰如初,守门人。
风没有方向,声音没有源头。
这里不是空间,也不是时间,而是一片被强行抹去的“存在残渣”。
萧辰的意识体漂浮在半空,双眼微眯。
他能感觉到某种低频的震颤,像是无数灵魂在无声呐喊。
而在这片死寂中,有一束极微弱的银蓝光芒,在远处忽明忽暗,那是北月星君的心灯。
“果然,虚渊不是考验实力的地方。”萧辰心中冷笑,“是专门用来吞噬记忆、磨灭意志的坟场。”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系统仓库中的【忆苦根花种】残渣,这是上次接待一位来自远古文庙的殉道者时,对方临死前交托的遗物,据说是能唤醒被天道封印之痛的禁忌之物。
他指尖轻弹,残渣洒出。
刹那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灰烬般的种子竟在空中生根发芽,扭曲着抽出茎蔓,绽放出一朵朵血色花瓣。
每一瓣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一段早已湮灭的历史:
,一座城池燃起冲天烈焰,百姓跪地哀嚎,求苍天饶过孩童。
可天雷无情落下,整座城化为焦土。
史书却记载:“此地妖气冲霄,民皆化魔,天降神罚以清污秽。”
,一位白衣儒者立于山巅,手持玉笏,怒斥天道不公。
下一刻,万道金光自九天劈下,将他身形寸寸撕裂。
而百年后典籍只记:“某年,圣贤感天地仁德,羽化登仙。”
一群龙族老幼蜷缩海底洞窟,青鳞未长全的幼龙紧抱母亲尸身,眼中含泪仰望深渊上方缓缓闭合的“天幕”。
那一日,海眼封禁,龙族断绝飞升之路,世人却道:“龙已绝迹,乃自然之律。”
萧辰瞳孔骤缩。
这些,都不是虚构。
是真实发生却被强行从历史中剜去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