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仪卿道:“好几次,我都想代芷芬来给你送药,可师父说,我那幻影剑没练得好,叫我用心练,别分心,便不让我来。”
柳惜见道:“原来是这样。”
卫仪卿拉起她手,道:“果然都是冷冰冰的。”揉搓了一下柳惜见双掌,道:“方才师父师娘说,你练摩冰掌出了岔子,可把我吓得不轻。”
柳惜见道:“是师父叫你来与我做伴的么?”
卫仪卿道:“是啊,他说你受伤不便,让我过来照看你几日。”
柳惜见道:“太好了,方才听师父口气,我还以为他不会让你来呢。”
卫仪卿道:“师父说,你念着我呢,便让我来啦。”
柳惜见道:“这再好不过,咱们一块说说话。”
卫仪卿点头,道:“不过,我先把你的药熬了给你喝下。”一面说,一面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四包药来。
柳惜见道:“不是说让芷芬送来么?”
卫仪卿道:“师娘看天快黑了,便让我去药房抓了一同送来,他们还吩咐我,快煎了让你喝下。”只是她四下里寻不见煮药的瓦罐,道:“你平日里煎药用的东西呢?”
柳惜见道:“在外头呢,在屋里煎药熏得很,我平日都是在院心里熬药的,药罐和炉子我便放在阶沿旁。”
卫仪卿道:“好,我去瞧瞧。”言罢出了门去。
明易微微一笑,道:“姑娘,明易先回去了。”柳惜见道:“有劳小师父了。”明易道:“哪里。”当下便也走了出去。
柳惜见拿过那药来看,只见一药包上塞了一张纸,拿来一瞧,便是那药方,方上首一样,便是火蛟龙,她安了心,问道:“师姐,这药都是一样的么?”
卫仪卿在外头答道:“都是一样的。景师叔说,那药一日煎一副喝,煎成一碗浓浓的,在睡前喝下,四日后,他会来为你把脉,若你寒气退了,便给你开新的房子,再调理身子。”
柳惜见道:“唉,没想到,有一日我也要吃上这火蛟龙。”
卫仪卿道:“我便说,你练功向来稳的,怎么会出岔子,仔细一问才知是给落瓦惊着了,这都什么事呀。”她一面说话一面走进来。
柳惜见道:“倒霉事。”
卫仪卿推开窗看了看西侧的屋子,道:“我明日上去修一修。”
柳惜见道:“有劳了。”
卫仪卿道:“哟,人病了,也客气起来了。”
柳惜见笑了一下,道:“师祖说那里椽子都朽了,你若要上去,可要留意。”
卫仪卿道:“我晓得了,我兴许还是头个瞧见的呢。”又道:“真是,那日送你来时,我便说了那屋子旧了,明易明明知道,却不和师太他们说一声,早一些修,要是弄好了,今日便不会有这事。你在外头受了那么多伤,都还没好呢,今日又添了一道。”柳惜见道:“她平日忙着照顾师祖起居,又要接待香客,忙得脚不沾地,也是我自个儿疏忽,只想着不要给瓦掉下来砸到便好,平日里都是避开西面那屋子走的,也没上去修,谁想会在我运功调息的时候瓦掉下来。”
卫衣仪卿道:“好吧。”
柳惜见从榻上坐起,道:“是了,庄上可有什么大事?”
卫仪卿道:“也没有。嗯,师父和鹿太师叔他们,日日商议呢,我听大师兄说,他们商议如何处置那蒙浮差和金化机。”
柳惜见设计擒住蒙浮差,却未亲自送回庄,回来后又即来了水月庵,是以还不知蒙浮差在庄上情形,便问道:“可商量出来什么了?”
卫仪卿道:“听说,那蒙浮差么,便先派人去西驰岭,和西驰岭的人详商,再做处置。金化机么,便关着不管了,看金家那边何时派人来要。”
柳惜见凝眉不语,卫仪卿道:“你想什么呢?”
柳惜见道:“师父要派何人去西域?”
卫仪卿道:“听说是闻师叔和靳太师叔,不过,还加派了药房的人,要他们去西域寻雪玉灵蜥呢。”
柳惜见道:“给明师兄寻的?”
卫仪卿道:“是啊。”
柳惜见沉吟片刻,道:“这次是景师叔来给我号脉,那药房那里,是宫师叔去了么?”
卫仪卿道:“谁去我倒不晓得,只听说师父是叫药房的人去寻雪玉灵蜥了。”
柳惜见默言一阵,道:“是了,程师伯他们还没回来么?”
卫仪卿道:“没呢,不过两日前来了信,说已到青州了。”
柳惜见又道:“明师兄呢,是去蜀州了还是回庄?”
卫仪卿道:“这我可不知了,信中没提。”
二人说到这儿,卫仪卿便去烧火,要给柳惜见煎药。
柳惜见仔细看那火蛟龙,是成暗红色的一小段,心道:“要是把这东西捡出来,师姐倒药渣时没发觉这火蛟龙可不好交代。”心内暗暗筹思。
不多时,卫仪卿端了药罐进来,将那药倒进罐中,又到桶边舀了水进去,拿出去煎煮,柳惜见复又躺下,半个时辰后,药熬好,卫仪卿倒了一碗出来,药味弥漫,一闻便知极苦。柳惜见问道:“师姐,你可有带蜜饯来?”
卫仪卿道:“没呢。你今晚先将就着喝下,明日我去买来。”
柳惜见笑道:“好。”又道:“师姐,你要不要也尝尝?”
卫仪卿笑道:“你闹呢,这是药,我又没伤着,尝什么尝?”
柳惜见也是一笑,举碗放到口边轻轻吹着,试着抿了一口,果然极苦,心生一计,便急去打水来喝,但到水桶边时,“绊了”一跤,将一桶的水打翻,她裙摆也都淋得湿漉漉的。
卫仪卿道:“呀,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柳惜见转去换了衣裳,待卫仪卿收拾干净了,两人坐到一处,说了一会子话,那药放得凉了,卫仪卿端了给柳惜见,柳惜见喝了一口,道:“师姐,那水都洒了,可要劳你去打一桶来,不然咱们都没洗脚水了。”
卫仪卿听罢,道:“是了,这里的井在哪儿?”
柳惜见道:“出门直走,到了净心堂左走一阵,便有一口井。”
卫仪卿提了桶自去,柳惜见趁这时候,取出那平日里不用的一只茶壶,用茶水涮过了,将药汁倒于其中,又把茶壶盖子盖上,壶嘴自取了一块布团堵上,这才将装了药的茶壶放回原处。
卫仪卿回来时,见药碗已干,只以为柳惜见把药喝了,也不多操心。她看柳惜见那床榻小,不够两人睡,便自个儿打了地铺。二人洗漱后便也睡了,柳惜见因睡前“多喝了药”的缘故,总是起夜,卫仪卿也陪着,到了第三回,柳惜见道:“师姐,我能走的,你好好睡着,不然我扰了你的好梦,心里也过意不去。”恳劝之下,终是说服了卫仪卿。
后来卫仪卿实在困极,睡得深了,也不省身周之事。
柳惜见看卫仪卿睡得熟了,提了那茶壶便要出去,但一想,怕卫仪卿忽然醒来,便顺手点了她昏睡穴,这才往庵外的东边去,到了李树下,轻轻唤道:“梅大哥,你来了么?”
话音刚落,树上一个身影倒跃而下,正是梅渡言。
柳惜见还未开口,他便问道:“霏儿,我在这。”
柳惜见将那茶壶递去,道:“这是那药,我谎说受伤,师父派了师姐来照顾我,她在,我不好直接把那火蛟龙拿来,只能拿了煎好的药水来,只是,除了火蛟龙,这里面混了其他的药,不过也是驱寒的。”
梅渡言道:“能驱寒,那珍儿该当可以喝。”
柳惜见道:“我把那药方背给你听,你记了,回去问问展泉……展大侠,看这药可能让白姑娘喝。若是不能,我再想法子,明日把那火蛟龙直接捡出来给你。”
梅渡言得她如此相助,心下已是感激,只道:“好。”
柳惜见当下将那药方说了,梅渡言暗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