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为得那火蛟龙,暗自打了不少主意,但直接去问常泽等要,只恐被人追查到自个儿真身份,若是偷拿,又恐引得庄中不宁,思虑之下,便决意练功自伤,以此取药。是以假做运转摩冰寒气受惊伤着,叫常泽夫妇命药房亲自送药来,她再将药转交梅渡言与白珍。
那摩冰掌原是靠阴寒内力生发,但练功不慎会遭寒气反侵,有能者原也可凭内力化寒,这却要伤者自身内力到一定境地方能做到。
柳惜见敢以身犯险,便是因她可以自身内力驱化反侵而来的寒气,此却是不能与外人说道的,她私下与展泉山学武,在常泽跟前所示的内力修为比其真有修为实是弱了一筹,隐匿多年,常泽等便不知她只凭自身内力便能化散伤寒,于是在药物上都是不吝给她,也因此,她方拿到火蛟龙这药。
柳惜见将药给了梅渡言后,潜入庵中,到得所住房舍,看地上卫仪卿睡得正熟,蹑手蹑脚回到床上,盘膝打坐,运气化寒。过得半个时辰,寒气有散,她回去解了卫仪卿穴道,暗觉对不住她,思想好一阵,这才睡下。
次日,卫仪卿早起,到庭院中练过剑后,去斋堂端了早饭,两人吃过,卫仪卿想起柳惜见昨儿向她要蜜饯,便出庵买去。
柳惜见独坐屋中,午时卫仪卿尚未回来,是明易给她端了吃食来。这一日过去,晚间吃药时,柳惜见又将卫仪卿支开,自将药水倒在水囊中,到得夜半,趁卫仪卿熟睡之时,点了她昏睡穴,送了出去。
今夜到李树下时,却不见梅渡言,她等了一阵,梅渡言方到。
柳惜见道:“梅大哥,那药白姑娘可能用?”
梅渡言回道:“展大侠说,那里面药倒都是驱寒的,只是珍儿身子弱,里头有一味药分量重了。”
柳惜见闻言,忧心起来,道:“那便是用不得了。”
梅渡言道:“你莫急。”又道:“那药分量有些重,展大侠又往里加了两味药,用作调和,如此珍儿便能服用了。”
柳惜见道:“这就好。”
梅渡言道:“霏儿,我问你,这药你怎么拿的?”
柳惜见道:“我便是说自个儿练功不慎,受了伤,师父他们才会命人送这药过来。”
梅渡言道:“常庄主他们便是要给你送药,必也要叫人给你把过脉,这如何瞒得过?”
柳惜见道:“我自是做了些手脚,骗过药房的师叔。”
梅渡言轻轻叹道:“霏儿,我听展大侠说了,那药方,是治寒气入身的,而万古山庄中,若无外敌,那只有练摩冰掌走火入魔,才用得到这样的方子和火蛟龙。”
柳惜见瞒不过,只得把真情道出,梅渡言听罢,更是惭愧,一股气憋在心里,好半晌才道:“霏儿,梅大哥对不住你。”
柳惜见道:“这有什么,若是我有难,梅大哥你会坐视不理么?”
梅渡言道:“不会。”
柳惜见道:“这不就是了,咱们的爹爹从前兄弟相称,你我兄妹相称,小时候,又是你带着我我们兄妹习武学文,这一同长大的情谊,还有这声‘大哥’,难道都是嘴上叫过便算了么?往后便是你有难我旁观,我遇险你不理?”
梅渡言心中动容,笑道:“我呀,是说不过你了。好,那霏儿的心意,大哥记下了。”
柳惜见道:“这就是了,有什么事,咱们兄妹一同担着。”
梅渡言道:“一同担着是不错,不过,霏儿,你日后遇了事,可不能再自个儿伤自个儿的身子。”
柳惜见道:“是了。”
梅渡言原还想问柳惜见为何不喜展泉山,但迟疑片刻,仍是没能问出口,与柳惜见别后,匆匆离去,柳惜见亦回了水月庵。
往后两日,二人仍旧如此取药。白珍服用那药两回,寒气有退。柳惜见得知她情形,运内劲自化寒气时,总是不敢将寒气化清,只怕白珍那儿还要用药。到了第五日时,景浩与常泽夫妇进庵来探望柳惜见,景浩给柳惜见把脉,说道柳惜见身上寒气虽减,却未除得净,仍旧得服用火蛟龙那药。
常泽只令景浩抓药,各样柳惜见能用的补药也都给柳惜见送了来。柳惜见又做了两天的假。到第七夜,梅渡言来取药时,说白珍身上寒气已清,火蛟龙这药可停了。
柳惜见亦是欢喜,次日便运气将身上寒气拔清,便也停了药,将未用的火蛟龙收了,送回庄上。
她身子好了,一切已能自理,卫仪卿便也回去了。
柳惜见本盼着伤好后忘尘便能传授自己武艺,但忘尘仍是说时候未到,柳惜见暗自疑心,却不敢直问,只得练着从前常泽传授的旧招。
一日,柳惜见正拿了一册书倚窗览阅,忽听得人叫道:“柳师姐!”她听是李允然的声音,往门外一瞧,果见是李允然,大是欢喜,道:“你们回来了!”
李允然道:“回来有两日了!”一面说一面急急走进来,口上又道:“我听说你受了伤,早想来瞧你了,求了几日,才得庄主和师父应允,师姐,你伤如何了?”说着已进到房中来,柳惜见放下书册,道:“我已好了,你可来晚了。”
李允然道:“唉,我也不是不想早些回来,可路就是那么长,走到这时候。”两人说着,惊雾与汤芷芬一同进来,惊雾多日不见柳惜见,也甚是想念,一见了她,便扑到她怀里,柳惜见抚了抚她头,道:“小丫头,我可没想到你也会来。”
李允然道:“她可也念叨着你呢,我求庄主他们时,带了她一起,把庄主和夫人磨得不耐烦了,他们才肯答允咱们来见你。”
汤芷芬道:“也只有你李大小姐有这么大的面子,不然换了旁人,庄主和师父可是绝不会答应的,卫师姐前一阵想见柳师姐,求了庄主和师父几次,他们都不让卫师姐来呢。”
李允然顿足道:“这是学艺还是坐牢呀,想见一面也不成。”
汤芷芬嗔道:“你知道什么,柳师姐这趟原是和闭关无异的,庄主是想叫她绝心绝虑,一心用在学武之上,庄里想见师姐的人可不少,今来一个明儿来一个后日再来一个,柳师姐是要招待你们还是要练武。不让你们来,便是为了不让师姐分心,叫她得清静,好一心用在増提武艺上。”
柳惜见笑望李允然,道:“你汤师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