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先林澈一步进房,他提起执壶给林澈倒了盏水,示意对方坐下。
“冷宫虽有守卫,但更多是针对里面的人,且他们固定时间会轮班,进去不算难,只是……”他顿了顿,侧头有些担忧的看向林澈,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毕竟你不会武功,被发现了不好逃跑的。”
林澈端起茶盏喝了口说道,“你这话说的,我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至于会不会武功,那不是有你吗?顾大将军。”林澈挑起眉看着顾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总不能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抓了吧?那传出去,你这北境战神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番话带着几分无赖,却也符合林澈的性子。他看着林澈那副“我主意已定,休想甩开我”的表情,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扶着额苦笑。
“知道了,那你跟紧我,不许乱跑,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他再次提起执壶,也为自己斟了一盏,看向窗外,梳理着接下来的计划。夜色渐深,窗外的蝈蝈声稀疏下来,渐渐改为了蟋蟀的“唧唧”声。屋内烛火摇曳,将一人的影子分为了两道,两人的影子分为四道,影子交叠在一处,一时分不清彼此。
“冷宫的守卫换班在三更天,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先换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顾迟说着,便起身走向里间。片刻后,他取来两套夜行衣,一套递给林澈,入手是有些许韧性的细腻柔滑手感。
林澈接过衣服,在手里摸了摸,搓了搓,又掂了掂。
“行啊,装备还挺齐全。不过我以为古代的夜行衣都是皮质紧身衣呢,你们怎么用的是这种像丝绸一样滑滑的衣服?”
顾迟听到林澈的疑惑,向他科普道,
“皮质?皮质在移动潜藏时会发出摩擦声。你现在手里拿的也不是丝绸,是用秘法捶练过的软细麻,看似朴素,却柔软如绢、坚韧耐磨,行动时无声无息,乃是夜行的上品。”
林澈像个刚入门槛的小白一样,看着顾迟讲解,眼睛亮晶晶的,看看手中的夜行衣,又抬头看看顾迟,再低下头看看夜行衣。最后他双手举着摊开夜行衣,
“听着好牛逼的样子!穿上它我就是刺客了吗!”
林澈想着大学时玩的《刺客信条》,那帅到爆炸的信仰之跃和袖剑,心动的要死,简直要兴奋的蹦起来了,完全忘了等会要干的正事。
顾迟看着林澈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扶额长叹口气。
“别磨蹭了,快把衣服换上。”
林澈闻言,便去里间三下五除二的脱下身上宽大的衣袍,换上夜行衣。衣料的质地确实如顾迟所说,柔如丝绸贴肤,且做一些大动作时也不会发出衣料的摩擦声。他将黑色面罩拉上,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在房间里跳来蹦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模仿着游戏里的台词。
顾迟早已换好,他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林澈在那里自得其乐。他没有催促,直到林澈玩够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顾迟才直起身。
“玩够了?”
林澈嘿嘿一笑,理了理有些歪掉的面罩。
“差不多了,顾将军,我们出发吧!”
顾迟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皮囊,递给林澈。
“这里面是些迷香和解药,以防万一。”
随后,他吹熄了蜡烛,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和挂在窗棂上几缕银辉。顾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跟紧我。”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动,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滑了出去。林澈紧随其后,学着他的样子翻出窗户,稳稳地落在院子里。
两人借着夜色与建筑的阴影和遮挡,在巨大的将军府中穿行。顾迟的身法轻盈而迅速,林澈虽然不会轻功,但胜在身体素质极好,加上練纨的加持,竟也勉强跟得上。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数队巡逻的家丁,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将军府的后墙,高大的围墙在地面上印下浓重的墨色。
顾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林澈,压低声音。
“抓紧我。”林澈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手环住了顾迟的腰。下一秒,他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带起,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不过眨眼功夫,他们便已经越过了高墙,落在了府外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的屋檐下挂着熄灭的灯笼,在月光下投射出长短不一的影子,京城的夜晚并非万籁俱寂,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
双脚落地的瞬间,林澈还有些晕眩,方才那短暂的腾空感刺激得他肾上腺素飙升。他松开环抱着顾迟的手,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夜风,压下心头的悸动。
顾迟没有走宽阔的主街,而是带着林澈拐进了一条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偶尔踩到松动的石板,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放得极轻。顾迟的身影几乎融入了黑暗,只有偶尔接触到洒落的月光时,才能注意到他。林澈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分心,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那道黑色的身影,生怕一眨眼就跟丢了。
穿过几条曲折交错的巷道,朱红色的宫墙终于出现在眼前。墙拐角处,禁军士兵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着,手中的长戟尖端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顾迟在一处墙角停下,示意林澈隐蔽。他侧耳倾听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墙内巡逻禁军的脚步。
“等下我会制造一点动静,引开东边那队人的注意。”顾迟贴着林澈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趁他们过去的空档,我们就翻进去。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林澈重重地点了点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真要开始《刺客信条》了,还是国风版的。
顾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石子划破夜空,精准地击中远处宫墙上的一块瓦片。“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什么人!”东边的禁军立刻被惊动,几道身影迅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就是现在!顾迟迅速揽过林澈的腰,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窜起。林澈只觉得眼前一花,顾迟脚尖在墙面上轻点几下,人就已经攀上了数丈高的宫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两人没有片刻停留,翻身而下,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宫墙内的,墙外则传来禁军杂乱的脚步声和斥责声,他们成功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