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烽烟再起

战争结束了，大陆开始重建。人类、蛮族、精灵、矮人、水泽部落……所有种族都暂时放下了恩怨，开始修复被战争破坏的家园。

蒙克勒勒回到了红焰峡谷，重建了血斧部落，他不再是那个好战的蛮族首领，而是成为了各族之间的和平使者。

塞拉菲娜回到了常青林，用自然之力催生了新的世界树，精灵族再次成为了森林的守护者，与其他种族和谐共处。

凯伦成为了银月联盟的新领袖，他废除了种族歧视的法令，让人类与其他种族平等相待，共同建设家园。

阿木继承了水泽部落的族长之位，他带领族人净化了被污染的水源，让镜湖重新成为了生命的摇篮。

格伦族长带领矮人族走出了地下坑道，他们的锻造术为大陆的重建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熔火要塞也被改造成了一座各族交流的贸易城市。

战后十年，大陆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

红焰峡谷的黑石城拔地而起，血斧部落的蛮族战士放下战斧，拿起了农具与商队的旗帜。蒙克勒勒的雕像矗立在城中央广场，他身披兽皮、手握战锤的模样被工匠精细雕琢，只是那双曾经燃烧着战意的眼眸，如今被刻画得满是温和。每日清晨，各族商人汇聚于此，用矮人锻造的铁器交换精灵族的草药，用水泽部落的珍珠换取蛮族的兽皮，喧嚣声能淹没整座山谷。

常青林的新世界树已亭亭如盖，树干需十余人合抱，枝叶舒展至百里之外。塞拉菲娜的银发间添了几缕霜白，她常坐在树洞中，看着精灵孩子们跟着人类学徒学习文字，听着蛮族猎人讲述草原的趣闻。林间的圣泉旁，刻着伊莱亚斯名字的石碑被藤蔓缠绕，偶尔有圣骑士来此献花，圣光与自然之力在空气中交融，化作点点荧光。

银月联盟的都城“辉耀城”扩建了三倍，凯伦颁布的《种族平等法典》被刻在广场的白玉碑上。人类的马车与矮人的蒸汽车在街道上并行，精灵族的树屋与蛮族的石楼错落有致。城墙上的防御工事早已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各族艺术家绘制的壁画，描绘着十年前那场拯救世界的战役。只是深夜时，凯伦总会站在城主府的露台上，望着北方熔火要塞的方向，眉头微蹙。

镜湖的水面如蓝宝石般澄澈，阿木带领族人在湖中建起了数百座水上木屋，木桥相连如蛛网。每年月圆之夜，各族的船只都会聚集在此，参加水泽部落的“净湖节”。人们在船上载歌载舞，将花瓣撒入湖中，纪念那些在黑水结界中牺牲的勇士。只是近年来，湖底偶尔会传来奇怪的震动，阿木每次潜入探查，都只发现几片散落的黑色鳞片。

熔火要塞的烟囱依旧冒着浓烟，却不再是为了锻造武器，而是为了冶炼建造房屋的钢材。格伦族长的胡须已垂至膝盖，他常坐在锻造工坊里，看着年轻的矮人工匠向人类学徒传授淬火的技艺。要塞的地下坑道被改造成了仓库，堆放着从各地运来的物资，只是最深处的密室里，那枚曾守护大地碎片的“大地之心”依旧在跳动，散发着不安的嗡鸣。

和平的日子如同镜湖的水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导火索是从黑石城的一场冲突开始的。

那年冬天，红焰峡谷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灾，蛮族的牲畜冻死了大半。蒙克勒勒派商队去辉耀城采购粮食，却被银月联盟的税官拦下——新颁布的《商路税法》规定，蛮族商队的税率要比人类商队高出三成。

“凭什么？”蛮族商队的头领拍着桌子，兽皮大衣上的雪沫簌簌掉落，“十年前我们一起对抗影蚀者时，怎么没说蛮族的血比人类的贱？”

税官是个年轻的人类贵族，戴着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翻着法典：“法典规定，未加入银月联盟的种族，商税上浮三成。血斧部落至今不肯签署盟约，自然要按规矩办事。”

消息传回黑石城，蒙克勒勒摔碎了桌上的酒坛。十年的和平磨平了他的棱角，却没磨灭骨子里的骄傲。他亲自带着二十名护卫赶往辉耀城，想与凯伦当面理论，却在城门外被拦住。

“凯伦城主正在与精灵族商议‘圣泉开发计划’，没空见你。”城门守卫的语气带着敷衍，手中的长矛故意撞了撞蒙克勒勒的战锤。

蒙克勒勒看着城墙上飘扬的银月联盟旗帜，又看了看远处精灵族使者的马车，突然笑了：“好，好一个‘没空见我’。”

他转身回了黑石城，三日后，红焰峡谷的所有商路全部封闭。黑石城的铁匠铺重新响起了锻造声，只是这次出炉的不再是农具，而是闪烁着寒光的战斧。

冲突如同野火，迅速蔓延。

辉耀城的人类贵族们趁机煽风点火：“蛮族就是蛮族，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当年若不是我们银月联盟牵制影蚀者主力，他们早就成了影蚀者的口粮。”

常青林的长老们也开始动摇：“人类的欲望越来越大了，他们想在圣泉旁修建引水渠，分明是想染指自然之力。塞拉菲娜长老太仁慈了，当年就该把他们赶出森林。”

熔火要塞的矮人铁匠们则抱怨：“银月联盟欠我们的铁器钱拖了三年，现在还想压价？格伦族长太软弱，该让他们尝尝战锤的厉害。”

镜湖的水泽部落也未能幸免。阿木发现，流入镜湖的河流被上游的人类矿场污染，湖中的鱼群开始死亡。他派使者去辉耀城交涉，却被当成奸细抓了起来。

“他们说我们水泽部落私藏影蚀者的鳞片，想重新打开天穹裂痕。”逃回来的使者浑身是伤，珍珠冠冕碎成了两半，“阿木族长，不能再忍了！”

阿木望着浑浊的湖水，握紧了鲸骨法杖。法杖顶端的珍珠失去了光泽，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大陆。

第一个动手的是银月联盟。凯伦以“平定蛮族叛乱”为名，派出了五万大军，兵临黑石城下。他站在阵前，看着城墙上蒙克勒勒熟悉的身影，声音沙哑：“蒙克勒勒，打开城门投降，我可以饶你族人不死。”

蒙克勒勒的笑声在寒风中回荡：“凯伦，你忘了十年前在熔火要塞，是谁背着你冲出影蚀者的包围？你忘了在炼狱岛，是谁把最后一块干粮分给你？”他举起战锤，血火战纹在手臂上重新亮起，“想打？那就来！让你看看，蛮族的战锤是不是生锈了！”

黑石城的城门缓缓打开，蛮族战士骑着熔岩战狼冲出，与银月联盟的大军撞在一起。战锤与长剑碰撞的声音，战士的怒吼声，战马的嘶鸣声，再次在红焰峡谷响起，仿佛十年前的战役从未结束。

常青林的精灵族选择了中立，却在暗中支持银月联盟——他们向人类提供了剧毒的箭羽，换取辉耀城放弃开发圣泉的计划。塞拉菲娜试图阻止，却被长老们软禁在树洞中。她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精灵弓箭手的利箭射向蛮族战士的后背，泪水无声滑落。

熔火要塞的矮人族则站在了蛮族这边。格伦族长虽然年迈，却亲自敲响了要塞的战鼓，数万矮人战士推着蒸汽炮，从地下坑道中冲出，朝着银月联盟的侧翼发起猛攻。“欠我们的钱，用你们的血来还！”格伦的怒吼声震得蒸汽炮的炮管嗡嗡作响。

镜湖的水泽部落最是惨烈。阿木带领唤水者们操控水流，淹没了上游的人类矿场，却引来了银月联盟的报复。人类战船封锁了镜湖，投下的燃烧弹将水上木屋烧成了灰烬。阿木在最后一刻，将族中的孩子送入湖底的密道，自己则引爆了净水灵液，与敌人同归于尽。镜湖的水面上，漂浮着蓝色的火焰，如同无数只哭泣的眼睛。

战争持续了三年。

辉耀城的白玉碑被战火熏黑，《种族平等法典》的字迹模糊不清。凯伦站在尸横遍野的黑石城下，手中的长剑滴着血，他终于打开了城门，却再也找不到蒙克勒勒的身影——城破之日，蒙克勒勒带着最后的蛮族战士冲入了银月联盟的军阵，与敌人同归于尽，只留下那柄插在城墙上的战锤，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常青林的新世界树开始枯萎，圣泉的水变得浑浊。塞拉菲娜从树洞中逃出来时，看到的是精灵族与人类的尸体堆积在林间，曾经象征和平的荧光，如今成了吞噬生命的鬼火。她捡起一支沾着剧毒的精灵箭，折断在手中，转身走进了最深的密林，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熔火要塞的蒸汽炮哑了火，格伦族长战死在要塞的城楼上，手中还紧握着那枚大地之心。矮人们退回了地下坑道，用巨石封死了入口，从此与世隔绝。只有偶尔在深夜，还能听到地下传来沉闷的锻造声，如同绝望的哀嚎。

镜湖彻底变成了死水，黑色的鳞片在水面上漂浮，偶尔有影蚀者的幼崽从湖底钻出，发出刺耳的嘶鸣。水泽部落的密道中，幸存的孩子们看着湖面上的月光，听着老人们讲述阿木族长的故事，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大陆再次陷入混乱，比十年前的影蚀者入侵更加残酷。没有了共同的敌人，种族间的仇恨被无限放大，曾经的盟友变成了死敌，曾经的和平变成了奢望。

在一片废墟的辉耀城，一个穿着破旧皮甲的少年捡起了半块刻着“平等”二字的白玉碑。他的父亲是蛮族战士，母亲是人类工匠，战争爆发后，父亲死在黑石城的城墙下，母亲被当成奸细烧死在广场上。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断碑，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他抬起头，望向北方的红焰峡谷，又看向南方的镜湖，仿佛看到了无数像他一样的孤儿，在战火中挣扎求生。

“总会有办法结束这一切的。”少年喃喃自语，将断碑揣进怀里，转身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

远处的天空，那道曾经被封印的天穹裂痕，似乎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暗紫色的幽光。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