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八章.阳奉阴违
曲丽穿件赭石色棉麻衬衫晃进来,衣角别着枚沙漠玫瑰胸针 —— 针托里藏根鸵鸟羽管,管内倒刺在灯光下亮出澳洲矿的徽记,活像谁家藏着的秘密突然开了窗。她指尖捏着羽管在水布上一划,暗红印子跟带了魂似的洇开:“这种鸵鸟羽浸过红土毒液,” 眼睫毛在吊扇风里颤得像蝴蝶落难,调出毒物检测报告拍在桌上,“四十度往上就分解溶血成分,老子去年在澳洲矿走私卡车里见多了,那玩意儿能把水布经纬线啃得跟虫蛀似的。”
市场部孟瑶抱着矿业合作协议闯进来,帆布包上绣的乌鲁鲁轮廓歪歪扭扭,包带铜扣刻着水布经纬,倒像是偷师没到家的手艺。“红土帮在澳洲矿业展上瞎咧咧,” 嗓子干得像卡了沙砾,协议边缘沾的红土末子簌簌掉,“说我们水布含重金属,四个铁矿场脑壳一热就退单了。” 她右眉骨那道疤是去年在库伯佩迪被矿石划的,此刻正用指甲抠协议上的假印章,恨得像是要把纸戳出洞来。
质检部郭伟跟在后面,白大褂口袋插支钛合金镊子,镜片后的眼睛瞪着水布样品,活像瞅着啥仇人。“我们的水布在耐磨机上磨了五百小时,” 推了推防蓝光眼镜,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显摆,“厚度才少零点三毫米,红土帮那破烂三百小时就穿底,简直是拿豆腐当钢板使。” 他说话时总忍不住用镊子夹样品翻来覆去看,左手虎口老茧泛着金属光,怕不是跟检测仪器处出了感情。
澳洲矿的 “沙漠行者号” 卡车杵在武汉港货运区,车斗篷布印着楚记纱厂商标,字体歪得比醉汉走路还离谱 —— 差两度,明摆着是红土帮 “仿印队” 的杰作。这群人里七个是谷穗帮老工匠,最擅长在水布上捣鼓假水印,真是把手艺用错了地方。他站在车头旁,迷彩工装口袋别枚蜥蜴形铜章,鳞片用楚记棉纱编的,遇汗就变铁锈色,跟他这人一样透着股馊味。“曲总要是识相,” 英语说得比武汉话还蹩脚,带着澳洲内陆的粗野,左手皮手环串颗驼骨珠晃悠,“把澳洲水布代理权让给红土帮,利润五五开,够你们把老织布机换成钛合金的,免得守着破烂当宝贝。”
曲俊突然抖开块耐磨水布样品,纬线里红土颗粒簌簌落,跟陈军带回的铁矿渣一个德性。“你们在水布里掺了乌鲁鲁赤铁矿砂,” 大拇指按在澳洲矿铜章上,冰凉感透过布料钻进来,“这种矿砂含氧化铁,上个月在纽曼铁矿,有块篷布被雨水淋湿,矿砂生锈膨胀,把帆布撑出两米长的口子,活像被谁豁了道肠子。” 他深灰西装内袋露出半截录音笔,笔身纹路跟楚记纱厂钢梭齿痕对上号,按下播放键,澳洲矿跟土著酋长的密谋对话就这么漏了出来,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
澳洲矿脸瞬间涨成赤褐色,手里搪瓷杯 “哐当” 砸在卡车挡板上,变形声响里,皮手环在阳光下划出冷光:“红土帮在澳洲内陆有两百个加油站,” 蜥蜴铜章看着更凶了,“从今天起,挂楚记水布的车进矿区,每吨货都得交‘红土税’,不然就让骆驼群踏平你们货场,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陈军的铁链突然从集装箱后窜出来,链环精准缠住澳洲矿手腕,右臂肌肉贲张得像铸铁,铁链在阳光下绷成道寒光,倒刺深深扎进皮肉 —— 那倒刺涂着曲丽研发的抗毒剂,专克红土毒液的溶血成分。“你们在水布边缘织进钢丝网,” 喉结滚了半天才吐出句话,左手扯过块红土帮仿品,钢丝网被拽出来时带串火星,“去年在吉布森沙漠,有辆卡车篷布被钢丝划破,铁矿砂漏进刹车系统,结果车毁人亡,真是造孽。”
生产部陶芳拿着卷水布走进来,工装裤膝盖补块楚记蓝棉布,补丁针脚跟水布纹路严丝合缝,比裁缝店做得还地道。“新批次水布加了骆驼毛纤维,” 声音带着车间棉絮味,展开水布的动作稳得像老座钟,“抗撕裂强度提了四成,昨天测试时,连沙漠越野车都拽不破,比你们那破布结实百倍。” 她左手腕银镯是去年在艾丽斯泉买的,刻着土著狩猎图案,倒像是带着片沙漠在身上。
红土帮秘密作坊藏在蔡甸废弃采石场,曲俊推开伪装成矿洞的石门,九十台织布机轰鸣得惊起群蝙蝠,织工们胳膊上都纹着沙漠蜥蜴,蜥蜴长度跟他们在澳洲矿场工龄一般长,真是把自己卖得明明白白。最里面织机前,个缺了右耳的老头正用左脚蹬踏板,脚踝缠块红布 —— 四年前在武汉港被陈军铁链锁过留下的,红布染料跟澳洲矿工装迷彩颜料一个娘胎出来的。
“这些水布抗紫外线性能只有我们三成,” 曲俊拿起块刚织好的样品,对着洞口阳光举起,布面经纬线在强光下显出断裂纹路,“在澳洲内陆烈日下晒十天,脆得能当薯片嚼。” 他突然把样品扔进旁边盐水缸,水布立刻浮起层油膜 —— 红土帮 “浸油队” 用特制骆驼油泡的,还混了沙漠甲虫分泌物,半个月就能让水布烂出洞,真是损到家了。
澳洲矿的军师,个披羊皮袄的矮胖子,正用骨制算盘算假水布利润,项链挂个人牙吊坠,眼窝藏着毒针,针尖毒液跟楚记纱厂棉絮一个色 —— 用来伪造检测报告的荧光剂,真是把歪门邪道玩得溜。“曲总要是肯合作,” 用指甲刮了刮结痂刀疤,露出下面金属碎片,“我们在珀斯设个新世纪传媒分公司,让您当名誉董事长,实际生意归红土帮管,您就挂个名享清福,多好。”
安保部黄强突然从羊皮袄后蹿出来,作战靴一脚踹翻骨制算盘,动作快得像沙漠跳鼠。“这算珠里藏着微型定位器,” 从算珠里抠出的芯片还发烫,“信号正发往澳洲土著部落卫星终端,以为我们是傻子不成。” 他左眉骨刀疤是去年码头拦走私车留下的,此刻死死盯着矮胖子咽喉,眼神凶得能吃人。
曲丽突然从羊皮袄夹层抽出张地图,朱砂标出澳洲内陆矿业路线,楚记水布标记处都画着骷髅头,看着就瘆人。“你们想下周澳洲矿业博览会上,用我们正品水布做演示,” 声音陡然拔高,“等矿车开到乌鲁鲁附近,就引爆藏在水布夹层的炸弹,让矿石和水布碎片一起飞,污蔑我们产品质量差,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军的铁链突然缠住矮胖军师手腕,链环上微型摄像头正对着骨制算盘。他左脚踩在织布机踏板上,机器突然反转,把块仿品水布卷进针板 —— 瞬间绞成碎片,露出里面钢丝网和红土颗粒。“这种炸弹引信有澳洲矿蜥蜴印记,” 弯腰捡起片碎片,上面纹路跟澳洲矿铜章一致,“去年珀斯矿业展,有个展台就被这玩意儿炸了,六个矿工受伤,血债还没还呢。”
澳洲矿业博览会前夜,武汉港刮起沙尘暴,天地间黄澄澄一片。曲丽站在楚记纱厂车间,看老织布机织出的水布在沙尘里依旧挺括,红土帮假货样品却被磨得发亮,跟没穿衣服似的。董千里戴白手套检查每卷水布边缘,手指在布面轻轻滑,突然停在处细微硬点:“这里织进了铁砂团,” 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眼神凝重,“遇摩擦会发热,两天就能磨破水布,真是阴魂不散。”
王忠抱着修改后的水布设计图冲进车间,衬衫被沙尘染成土黄色,图纸却用密封袋封得严严实实,跟宝贝似的。“我在水布经线里加了碳纤维,” 鼻尖沾着灰,指着图上加粗线条,“耐磨性能提了六成,就算有铁砂团也磨不破,让他们的鬼把戏落空。” 他说话带着书生气的执拗,左手不自觉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脑后,倒有几分可爱。
博览会当天,澳洲矿带着红土帮和土著部落的人堵住武汉港货运区,活像一群拦路抢劫的。他举着块被铁砂磨破的假水布,对着各国代表大喊:“大家快看!楚记纱厂的水布就是这种破烂,根本经不起澳洲内陆运输!” 皮手环在阳光下闪瞎眼,唾沫星子溅在旁边澳洲代表衬衫上,对方亚麻衬衫立刻显出块褐色污渍 —— 红土帮赤铁矿砂蹭的,真是走到哪脏到哪。
曲俊突然挥手让工人启动矿车,车斗上的楚记水布在沙尘中鼓成饱满弧形,精神得很。“真水布用了 1999 年的耐磨工艺,” 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码头,沙尘顺着西装下摆滚落,“能承受五十吨铁矿砂摩擦,红土帮那假货,十吨就磨出破洞,简直是纸糊的。” 他突然指向澳洲矿手里的样品,布面破洞处露出闪亮铁砂,在阳光下刺眼得很,跟他们的谎言一样扎眼。
红土帮打手们突然从集装箱后冲出来,手里弯刀在沙尘中闪寒光,凶神恶煞的。陈军的铁链像游龙出海,链环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每声脆响都伴着弯刀落地闷响 —— 他的铁链缠着块磁铁,把对方刀上铁砂吸得干干净净,右脚同时踹翻旁边沙桶,黄沙在地面形成道屏障,玩得一手好战术。李强平时毛毛躁躁,此刻却异常勇猛,抄起旁边钢管就朝冲过来的打手砸去,钢管与刀碰撞,发出震耳声响,跟敲锣似的。
严晓刚蹲在码头集装箱旁,手里放大镜对着地面红土研究,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这些红土含铁量异常高,” 突然站起来对曲俊大喊,“红土帮主力藏在十二号仓库,里面藏了大量自燃粉,想一把火烧掉我们的水布仓库,真是黑心肝!” 他说话时眼神发亮,完全不像平时孤僻样,手指还在快速计算红土燃烧点,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混战中,澳洲矿想趁乱跳上岸边越野车溜之大吉。曲俊眼疾手快,抓起码头边尼龙缆绳扔过去,缆绳在他手里转三圈,精准缠住对方腰。他猛地拽动缆绳,澳洲矿重重摔在防波堤上,嘴里金牙飞出来,正好落在楚记水布上 —— 金牙内侧刻着红土帮蜥蜴徽记,跟假水布纤维成分一致,真是不打自招。
“你的越野车后备箱装着红土炸药,” 曲俊皮鞋踩在澳洲矿手背,沙尘打在脸上生疼也不管,“红土帮的‘岩画队’早就被我们策反了,他们说你计划炸掉武汉港水布仓库,让我们没法按时给澳洲供货,算盘打得噼啪响,可惜打错了。”
武汉警方的装甲车此时冲破沙尘,警笛声在江面回荡,跟救星似的。红土帮打手们纷纷扔下武器投降,却被地面红土滑倒,摔得人仰马翻,真是狼狈。从采石场作坊搜出的账册显示,他们三个月往澳洲走私了两万两千件假水布,涉案金额够买五十辆澳洲矿的越野车,真是胆大包天。
澳洲矿被押上警车时,突然挣脱警察手铐,对着楚记纱厂方向嘶吼:“我表哥在非洲的钻石矿不会放过你们!他会让楚记的水布在刚果河变成碎片!” 嘶吼被沙尘吞没,跟放屁似的。手背沙砾状疤痕因愤怒更清晰,迷彩工装被沙尘染成土黄色,口袋里蜥蜴铜章在警灯下发着惨淡光,跟他的下场一样凄凉。
楚记纱厂的老织布机在沙尘夜里继续运转,织出的澳洲内陆水布泛着均匀光泽,跟镀了层光似的。曲俊站在车间,看陈军用铁链测量水布张力,链环刻度与 1999 年标准完全吻合,分毫不差。“澳洲矿的表哥钻石王,” 陈军声音带着沙尘沙哑,“在刚果河有个钻石矿运输队,据说想联合非洲走私集团,抢我们非洲订单,真是阴魂不散。”
曲丽走进来,发梢沙粒落在刚织好的水布上,轻轻拂去露出洁净布面,跟镜子似的。她手里拿着份澳洲矿业协会证书,烫金文字写着 “最佳耐磨水布供应商”,亮眼得很。公司女员工苏静性子温婉,笑着说:“必和必拓、力拓的矿场都发贺电了,说楚记的水布是‘澳洲内陆的钢铁屏障’,有了它,再艰险的运输路线也能安心走,这评价够高吧。”
武汉港的矿石传送带在沙尘后重新启动,新换的齿轮在阳光下闪银光,精神抖擞的。曲俊站在汉街写字楼露台,看陈军指挥工人搬运水布,董千里在一旁核对数量,王忠修改新设计图,李强和黄强检查码头安保设施,严晓刚蹲在地上研究新抗磨材料,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长江水裹挟泥沙奔流不息,老织布机轰鸣声与城市喧嚣交织在一起,新世纪传媒的天涯路,在武汉这片土地上不断向前延伸,每一步都刻着奋斗与坚守,写着属于他们的传奇,这故事啊,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