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刀疤那伙人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童梦瑶这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紧接着她在心底酝酿了好一会儿,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伸手翻开了驾驶室上方的化妆镜,然后淡然地身上从随车的包包里拿出口红,在嘴上涂了涂。
直到她自己感觉到满意以后,这才重新启动了汽车,汽车缓缓地朝着几百米远的那个废弃仓库驶去。
废弃仓库的门口,童梦瑶故意来了个急刹。
“吱嘎——!”一声急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寂静的夜空,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尖锐,狠狠撕破了仓库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巨大的惯性让车身剧烈前冲又猛地顿住,童梦瑶的身体被安全带狠狠勒住,胸口一阵闷痛。
尽管如此,但她此刻心底却是甜蜜的。
她知道,从她踏入这座废弃的仓库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丈夫安子山一定会把她这个“救他的恩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而就在这一刻,仓库内被刀疤打晕的安子山此刻刚好醒了过来。
安子山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巨大的疼痛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无休止地钻刺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后脑勺被重击的地方肿起骇人的血包,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昏沉与痛苦中,一声刺破寂静的刹车声,如同天外炸响的惊雷,猛地贯入他的耳鼓!
那一刻,安子山猛地瞪大了眼睛:
有人来了!
浑浊的视线尚无法清晰聚焦,只有一片旋转的黑暗虚影。
但他的心脏却在那一瞬间疯狂地搏动起来,泵出的血液带着滚烫的温度冲向冰冷的四肢百骸。
有人来了!
这急刹声,是信号!更是希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痛楚。
安子山挣扎着想坐起来,肋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顾不上,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着那被巨大铁门框出的、渗入微弱夜色的方向,爆发出嘶哑的、带着血腥味的呐喊:
“救命啊——!”
“快来人啊——!救命——!”
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和不顾一切。
仓库外面,童梦瑶焦急地跑进了仓库。
“老公!”
“老公你在哪里?你快回答我!”
童梦瑶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显得格外的焦急。
她循着那微弱的呼救声,不顾一切地朝仓库深处狂奔。
终于,在靠近最里侧一堆破旧机器和油桶的阴影里,她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地上的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她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过去。
“老公!” 声音破碎不成调。
她几乎是跪滑着冲到丈夫安子山身边,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着膝盖也毫无知觉。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丈夫安子山那张她曾无数次凝视的英俊脸庞此刻却布满污血和青紫,肿胀得几乎变形;
嘴唇干裂,凝固着暗红的血块;
身上的昂贵西装成了碎布条,沾满了油污和泥土,露出下面同样触目惊心的伤痕。
童梦瑶连忙跪坐了下来,伸出手臂,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将丈夫安子山伤痕累累的头颅,揽入了自己温热的怀抱。
安子山的头发被汗水和血污黏成一缕缕,脸颊冰冷粗糙,靠着她的胸口。
童梦瑶的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极其轻缓地、小心翼翼地抚上安子山那布满血污和淤青的脸颊,如同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如同确认一个失而复得的奇迹。
指尖下的皮肤冰冷、肿胀,带着伤痕的粗糙感。
她避开那些破开皮肉的地方,指腹极其温柔地拂过他眉骨的青紫,擦去他眼角混着灰尘的湿痕。
“老公……”
两个字哽在喉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的酸楚,像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
“你受苦了……”
话音未落,童梦瑶的眼角居然挤出了好几颗泪来。
更离谱的是,这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颗泪珠居然直直地坠落下来,滴在了安子山的额头上,留下温热而微咸的印记。
那一滴泪的温度,像带着微弱电流,瞬间击穿了安子山因极度痛苦和寒冷而麻木的躯壳。
冰冷的额头接触到那片突如其来的温热,安子山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颤。
并非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触感。
那一刻安子山感觉到,妻子童梦瑶的怀抱是柔软的,是温暖的。
而且这份暖,透过冰冷黏腻的皮肤,直直地渗进他几乎被绝望冻僵的骨髓里。
安子山费力地掀起肿胀的眼皮,看着上方妻子童梦瑶那张熟悉却又略显陌生的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