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凡俗界，浑天降临之地。
那阵弥漫整个星球的白光在数百年后终究是缓缓消散了去，可诡异的是，原本围绕着星球周围的无数魔道尽都消失了？！
唯一留存的，也是那被庒言遣来现在纪的鲲鹏。
鲲鹏左右四顾，在他的视角中，先前那老魔与天条之力合力抗衡洪荒意志只是一瞬之间。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规则之力纠缠，一瞬之后他就发现，一切都消失了，那些小魔大魔老魔都是如此。
鲲鹏在感受了一番周遭的时间空间的流动后，这才察觉到那一瞬的规则碰撞让时间生生加速到了三百年的跨度！
当然，这三百年变一瞬的跨度也只有如鲲鹏这种能略微看懂其中玄妙之人才能体会。
而这体会，又好像让鲲鹏对这个世界的某些感悟多了些许。
就如同当初的庒言在与古神轮转接触之后产生的蜕变。
这些不是寻常人能观测到的，或许那些无法观测的小魔在许久之前就已经离去。
一个人影的出现验证了这一点，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正是先前那吞天星龙座下的敖清，原地球东海龙族的公主。
“前辈，您醒了？”
鲲鹏没有理会对方，直至许久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金色的眸子转移视线看向敖清。
“魔祖好手段，只不过，妖皇给我的命令可是找到浑天。
可现在……”
其实，鲲鹏苏醒的第一时间就搜寻到了那大祭司的身躯。
那大祭司看起来无恙，那副肉体凡胎甚至完好无损，此时好似也刚刚醒过来一样，坐在那高耸的石碑前发愣。
整个星球都被那雷霆犁了一遍，高山崩塌裂谷铲平，好似整个大地都被齐齐犁掉了一层似的。
而原先中央国都本就是高原，那雷霆似乎刻意避开了那里，于是此处如今成了整个星球上海拔最高的山巅。
而且，如今完整的建筑应该只剩下了那用以纪念那位星球上第一位“王”的石碑。
就是不知，当初人类各种用以维序文明火种的手段究竟有多少成功了。
鲲鹏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敖清淡淡道。
“算了，事已至此。
但好在……妖皇的命令看起来我还能完成。”
敖清耸耸肩，其实她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那位老魔与诸位王座大人的打算她也知之甚少。
但是诸位王座离去前却也吩咐了自己一些事，让自己在鲲鹏苏醒后告知对方。
敖清整理了一下思路，微微躬身道。
“鲲鹏前辈，诸位王座离去前嘱咐过，您最好不要干涉接下来的事。
虽然洪荒视线不在，可，为了防止意外，您最好暂时不要接触他。
让其作为凡俗存在一世，或可洗掉从始源带来的某些印迹。
至于安全问题，有那条鱼龙与我在，您大可放心。”
听到此鲲鹏嘴角讽刺一笑，没有说什么，可心中却是暗暗道。
“看来，魔祖压根没和这些小魔说明白。
呵，也是，那女人行事向来如此，却也不知他与妖皇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究竟是敌是友。
但，那被用来当作消耗品的老魔恐怕看懂了，至少他被规则抹除之前应该和我一样看透了点东西，就是不知道当时他会是什么样一个心情。
还有玉皇，作为目前认识的存在中对规则掌握最精深的一个，这老东西恐怕早就看穿这一点。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被一并抹除？
什么洪荒意志，都是放屁，那玩意儿，根本不是洪荒。
而是浑天……或者说妖皇身上本就有的东西。
看来妖皇原身很不简单呐，那恐怖的东西，其规则之力竟与理论上的洪荒几乎一致。
如若不是还是有些许细微的差别，我就看走眼了。”
事已至此鲲鹏不再多想，他又深深看了眼下方那还在发愣的身体。
他清楚，两道微弱的意志正在缓慢苏醒，进而重新占据这个空荡荡的身子。
紧接着，他又瞪了眼被吓得一直藏在地下的某只龙鱼，也不多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这片空间。
虽然不担忧所谓的洪荒，但既然魔祖如此行事，手下那些地煞又如此吩咐，应该也是有理由的。
有魔道在，他不担忧下头身躯内的两个意志出事，他现在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古界，并且追上妖皇的脚步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汇报给对方。
而敖清，她似乎还被诸地煞王座吩咐了别的事，却也没离去，而是身形急速下坠向着星球唯一的高地飞去。
……
地表，中央国都的那座黑色石碑。
中央国都也早就没了，剧烈的地表变化连同整个国都拔高，城市早已经被齐齐碾平。
唯独剩下的，只有那座高耸入云的碑石，以及坐在前方一脸呆滞的……黑暗。
是的，眼下寄宿大祭司身躯的，正是那位被杨戬击杀，一片魂灵湮灭遁入始源的黑暗，或者是被波波夫称之为“零”的那家伙。
许久，待这个世界的白芒彻底消散青天重现之后他才有了动作。
伸出手一面水镜显于半空，他看着自己目前的身躯若有所思，而后淡淡道。
“居然是肉体凡胎？
真是可惜了浑天神祇的身份，不过没法子，神祇的神格与世界本源太近了，与洪荒也太近了。
浑天继续存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重蹈帝俊的覆辙，将那恐怖的东西唤醒。
是她安排用浑天将我拉出来的？又顺便抹除浑天这一尊神祇的身份？
不过……庒心仇……北旗燕……始源里压根就没有她的痕迹，甚至根本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么？”
黑暗的语气似有些悲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某些事情的意味，片刻后他才甩手抹去那面水镜转而身形一阵变换。
最终，一个身型匀称黑发黑瞳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出现在这空荡荡的星球之上。
可做完这些，黑暗的身体顿时虚弱似得竟连站都站不稳，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被污泥沾染的手掌，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力量竟然只是改变外貌后便丁点不剩！
他是魔，被杨戬斩杀前甚至已然成就魔王之身，哪怕真灵寄宿在肉体凡胎之内岂会变成如此模样？！
可紧接着，黑暗的口中竟然出现一个根本不符合他气质的声音？
怎么说呢，音色一致，大抵就是庒言的声音，可不同于黑暗那般冷冰冰，反而有些……天真？
“我说你这家伙别瞎折腾了，你的魔灵早就破灭融入始源了，也就是重新被拉出来的时候从始源里带出来那么点本源魔力。
你刚才下意识那么折腾一下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准确点来说，你现在连魔都不是。
如若不是你懂魔道的运转法门，那丁点的魔力你都没法调用。”
“谁？！”
黑暗顿时瞪大了眼睛，左右四顾，可立马察觉到那声音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顿时一愣。
“浑天？！你还在！怎么可能？！”
显然，身体内另一个意志并不可能是浑天，浑天已经消散，至少，方才三方规则碰撞之下得到的结果是如此。
却听得那意志好似有些生气，识海中他叉起腰怒视黑暗。
“嘿，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可在始源里搜了这么些年才将你那裂成一百二十多亿亿亿亿亿片的碎片集全，你这意志才得以重新恢复。
不早就和你说了嘛，小爷我，庒言！也就是你咯！”
只见，识海中站在黑暗对面的，赫然是一个身穿蓝白校服，背着书包，约莫庒言十六七岁或者更小一点的少年形象？！
是了，这是庒言曾路过灵道之时留下的影迹，或者说足迹，或许是因为灵道的特殊性而得以保留，甚至现在经历了一遭宇宙始源本源的一趟后好似更加凝聚成型。
只不过说他是生灵也不对，因为现下他只是半融合在黑暗识海中的外物，连魂灵也算不上，操控原本大祭司身躯的，是黑暗。
识海中黑暗嘴角抽动，他沉默不语，似乎在整理过往的一些记忆。
见他这样，背负着书包的庒言却有些不忍，一耸肩，小心翼翼地围绕着黑暗转了个圈道。
“嗯……看来还算完整，虽然漏了一些不过也勉强将你恢复过来了。
不过话说你究竟在始源里干了些什么？
按理说，湮灭的魂灵在那就算被撕裂重汇也不应该分裂成那么老些，除非你在一直移动。
啧，那场面，就好像你撒欢了在逛遍了整个始源，可把我跟浑天累了个要命！”
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消失的浑天，尽管在这之前浑天早已有所准备，可在始源相处久了还是有不小的感情的。
而且，想到黑暗在始源的迹象，与浑天的猜测，他更加小心翼翼道。
“难不成，你真的就是为了找那个女人，找遍了整个始源？”
黑暗不答，见此，书包庒言一拍对方肩膀又一拍自己胸口豪迈道。
“行啦，大情种，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
你还没发现嘛，我如今在缓缓与你融合，只是现下才刚刚开始，所以意志没有合一。
就算刨除去这点，我本来就是庒言的影迹。
呐，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任何事情，就当是在说心里话啦！”
这一下，黑暗的情绪似乎被撬动，万年冰山就好像终于有融化的迹象。
坚冰难溶，可一旦有了妥协的余地，那整座冰山的内部可能早已裂隙遍布，极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瞬间崩塌！
黑暗蹲下身，双手死死捂住脸，可手指缝中的泪水却是涓涓不停。
直到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黑暗终于彻底崩溃，嚎啕大哭之声响彻整个识海。
“她……她骗我，她……她根本不存在！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做给我看的，浑天说得对……我只是一个加强彼此间缘力的工具。”
书包庒言轻叹一声，默默抚了抚对方颤动的肩膀，喃喃道。
“何必呢，以你当初的见识，应该早就猜到了。
哪怕猜得不对，也意识到了些许迹象才是。
骗你的，不仅是她，也是你自己。”
黑暗的哭声越发惨烈，可书包庒言却轻轻摇头，心中暗叹。
“哭吧哭吧，释放出来就好。
这孩子陷得太深了，突然扒出来总会如此。”
直到许久之后，书包庒言才又拍了拍似是哭累了蜷曲着身子躺在识海中的黑暗道。
“醒醒，外头有人来了。”
可谁知黑暗倔强地摇了摇头，好似受委屈后耍性子的孩子，书包庒言哭笑不得，只得替代黑暗暂时掌握了大祭司身躯。
或许，黑暗需要一点时间彻底接受现实吧。
外界。
“吞天王座下，敖清，见过魔头大人。”
书包庒言的脸上有些怪异，显然，对方行礼的对象是识海中自闭的黑暗。
不过，下拜的这女人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感？
再仔细观瞧，这一下他想起来了，承袭自本体的零碎记忆，以及在始源的这段日子里与浑天的交流。
特别是他特意问了许多本体在地球上的日子，交换了一些那时候的记忆画面。
“呀！你是那个吃了我一书包零食的大馋丫头！”
突地，拜伏在地的敖清眉头猛地一颤！从“庒言”的视角看去，甚至对方那裸露在外的脖颈耳垂都已经完全熟透了似的。
敖清心中突地乱了，她不清楚为甚这位会突然提起这种前尘往事，难不成是在调戏自己？
可想着想着，敖清的心中有不免羞恼起来，之前在地球，自己用那学生的身份接触庒言实际上就仅仅几面。
接触，甚至只有一次。
可实际上，自己的真龙之身就是被眼前这个家伙给斩杀的。
甚至与自己的某个倒霉哥哥一般，身死还不算，那真龙尸身都被剥皮抽筋，从鳞甲到心脏，从骨骼到血液那是物尽其用，基本可以算是龙族中最为羞辱的死法了。
虽然龙族在先前也没啥尊严了，在始祖青龙消失后，天条明确龙族身份之前，甚至一度沦落为超凡存在的口中珍馐。
当然，如此悲惨的种族也不只是龙族，就光四象青龙那，一大票的先天悟道的生灵都是如此。
只不过，龙族是其中最为强悍的一类罢了（曾经）。
但被玉皇敕封后，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如此过了，所以每一次发生这等事，哪怕事后龙族报复天条也会肯定这种复仇行径。
但，这家伙不一样，龙族压根没法报仇，她，没法报仇，哪怕入魔后她连这种心思也不敢生出。
因为眼前的这家伙，乃魔祖钦定的道子，未来魔道之源的继承者。
“大人说笑了，昔日敖清不懂事，冒犯了魔头大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我愿倾尽一切偿还此罪孽！”
片刻后，敖清还是轻叹一声，以极低的姿态来面对这个杀死过自己的仇敌。
没法子，昔日地球四海的水龙一族好不容易全族入魔，虽然没有达到回归神庭恢复昔日在神道的荣光，可好歹地位还是提升了。
目前，她这一脉水龙族在四象青龙几乎是横着走的种族，无他，吞天座下这四个字足矣。
而吞天，只不过是被冠以地煞之名的魔道后辈，只是被那位亲手拔高了在道内的地位罢了。
被魔道之子厌恶，甚至敌视，敖清不敢想象自身族群在今后会遭遇一些什么。
特别是天条隐去，纪元大劫开启的这段时间，恐怕龙族会再次成为那些重新结束闭关，道行通天之辈满足口腹之欲的食材！
所以，决不能被厌恶！
可谁知，眼前的男人却是发出一声疑惑的“哈？”。
敖清不是愚蠢之辈，一下子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疑惑地抬头，小心翼翼对上了书包庒言那清澈的眸子。
他现在的形象乃是黑暗的，没法子，黑暗最后一丁点魔力就用来改变了自身外貌了。
书包庒言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摆摆手道。
“嗨，我的记忆并不完整，零零碎碎的。
不过，如若以前咱们要是有啥过节，我代本体原谅你啦。
如果我以前很过分的话，那我就跟你道个歉吧。
对不起！对不起！”
敖清顿时就惊呆了！虽然不明白黑暗怎么了，按照王座大人们所说，苏醒的应该是一个真正的魔道之子。
其资质自不多说，更是一位杀伐决断冷峻难以相处的主君。
呃……杀不杀伐决断敖清不知道，反正难以相处这个形容绝对不太贴切。
难不成？魂灵恢复之时出了点王座大人们都没预料到的变故？
不管怎样，先应付下来再说，且自己在这段时间恐怕得贴身与这位相处，与那条现在还在地底躲着的蠢鱼一同保护这位道子。
这也是好事，趁着对方魂灵出了变故性情大变之时，好好与对方相处。
没准待日后他恢复了，可能会看在这段时间相处的情分上……饶过自己？
这么想着，敖清尽力挤出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敖清对此并不擅长，所以与其说是笑，可那笑怎么瞧怎么像是一个被恶霸欺凌，却不得不奉承对方的小姑娘似的。
“呵……呵呵，您说笑了，魔头大人恐怕得经历一世凡俗。
今后，就由敖清为您护道了。”
书包庒言其实那眼神一直在敖清身上溜达，没别的意思，虽然这姑娘是漂亮，且是个在他认知中极为上乘的美人儿。
可更让他在意的是，对方头顶那略微突出的一对形似鹿茸的小角。
书包庒言憋了好半天，没错，他手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庒言就有这个好奇的臭毛病，那手不由自主地就往那淡粉色的凸起摸去。
同时为了缓解尴尬，书包庒言口不由心地同时道。
“呀，这是装饰嘛，可真好看！有多余的也给我整个呗。”
感受到头顶的摩挲，敖清顿时又成了熟透的大虾。
这是羞辱！这绝对是在羞辱自己！
在龙族中，龙角几乎就是代表尊严的部位，其地位甚至比逆鳞还要高许多个层次。
龙角是按照龙的年龄生长的，而敖清这个真龙之躯实际上是后天替换的，几百万年在龙族中也仅仅是幼年期，所以那角大抵生的也比较小，可能与鹿茸的手感也差不多。
书包庒言竟然摸上瘾了，一边摸一遍还在碎碎念叨着。
“呀，这手感，毛茸茸的真舒服。”
……
“庒言你混蛋！”
毕竟能成魔的哪怕慑于对方的权势，可那骨子里的傲气是变不了的，终于！敖清还是一个没有憋住爆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