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崖上烽烟

银月联盟的小队在晨曦中抵达落星崖下。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列成方阵，铁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为首的队长叼着烟斗，用马鞭指着陡峭的栈道：“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崽子，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想翻天？给我冲上去，男的杀了，女的带回来，看看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水灵的精灵混血。”

士兵们哄笑起来，踩着栈道向上攀爬。栈道年久失修，木板在重压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

瞭望塔上，雷正用霍克制作的望远镜观察着下方。镜片是从辉耀城废墟的天文台上拆下来的，模糊却足以看清敌人的动向。“来了三十个人，带了弓箭和盾牌。”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霍克说。

霍克握紧了腰间的短剑，独眼眯成一条缝：“比预想的多。托姆的陷阱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托姆拍了拍身边的投石机，这是他用矿坑的废铁和瞭望塔的木料改造的，机括上还缠着蛮族的兽筋，“第一个拐角处有‘落石阵’，第二个拐角是‘翻板’，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艾拉站在崖边，指尖轻抚着一株从石缝中钻出的小草。草叶突然剧烈摇晃，她回头道：“他们快到第一个拐角了。”这是她在传承石的力量影响下觉醒的能力——能通过植物感知周围的动静。

雷点了点头，对埋伏在栈道两侧的孩子们打了个手势。孩子们迅速隐蔽在岩石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有托姆打造的匕首，有蛮族孩子磨尖的石斧，还有艾拉准备的毒草汁液。

第一个拐角处，银月联盟的士兵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带队的队长正哼着小曲，突然脚下一绊，踢到了一块不起眼的鹅卵石。

“咔嚓”一声轻响，头顶的岩壁突然传来轰鸣。数十块磨盘大的巨石顺着山坡滚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人群。

“陷阱！”队长惊恐地大喊，举盾格挡。但巨石的冲击力远超想象，盾牌瞬间被砸得粉碎，他被巨石碾过，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没了声息。

后面的士兵来不及反应，被滚石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栈道狭窄，根本无处躲避，十几名士兵瞬间葬身石下，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回跑。

“拉！”雷一声令下。

埋伏在崖顶的孩子们猛地拉动绳索。第二个拐角处的木板突然翻转，正在逃跑的几名士兵猝不及防，尖叫着坠入了万丈深渊。

眨眼间，三十人的小队只剩下三个活口。他们瘫坐在栈道上，面无人色，看着同伴的尸体和悬崖下的浓雾，连动都动不了。

“留活口。”雷对霍克说，“我们需要知道银月联盟的动向。”

霍克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三名蛮族少年从岩石后跃出，手中的石斧抵住了幸存者的咽喉：“别动！”

落星崖顶，三个幸存者被绑在木桩上。雷站在他们面前，阳光照在他脸上，断碑别在腰间，少年的眼神竟让久经沙场的士兵感到了寒意。

“沃里克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们？”雷问道。

中间的士兵啐了一口：“你们这些混血杂种，也配活着？沃里克大人说了，要净化整个大陆，所有非人类都得死！”

雷的拳头猛地攥紧，正要说话，艾拉突然拉住他：“别冲动。”她转向士兵，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你们知道常青林的亲合派吗？知道熔火要塞的矮人还活着吗？知道镜湖底的水泽部落孩子吗？”

士兵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些消息。战争爆发后，银月联盟的士兵只知道执行命令，根本不清楚其他种族的情况。

“我们不是要叛乱。”雷缓缓开口，“我们只想活下去。落星崖能容纳更多人，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银月联盟的布防，我们可以放你走。”

左边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看了看中间士兵凶狠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霍克叹了口气，对雷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被洗脑的士兵，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把他们关起来。”雷最终说道，“等我们弄清楚更多消息，再做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落星崖进入了戒备状态。孩子们轮流在瞭望塔值守，托姆又改造了几架投石机，艾拉则在栈道两侧种植了带刺的藤蔓，用自然之力加速它们生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雷则和霍克研究着兽皮地图。地图上标注的秘密通道遍布红焰峡谷，甚至能通往银月联盟的后勤仓库。

“如果我们能烧掉他们的粮仓，红焰峡谷的驻军就会陷入混乱。”霍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是‘黑风口’，是银月联盟囤积粮草的地方，守卫只有五十人。”

雷看着地图，又看了看崖顶的孩子们，摇了摇头：“我们人手不够。就算成功了，沃里克也会派更多人来报复，落星崖守不住。”

“那怎么办？”霍克问道，“坐以待毙吗？”

雷的目光落在传承石上。暗红色的石头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光，他突然想起老祭司的话：“传承石能唤醒我体内的力量，但需要契机。”

“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其他幸存者。”艾拉突然说，“我在传承石的红光里看到过，常青林的亲合派被困在‘迷雾谷’，他们手里有精灵族的弓箭术秘籍；熔火要塞的矮人在‘铁炉坑道’里，还能锻造武器；镜湖的水泽部落孩子躲在‘月牙岛’，阿木族长的儿子继承了唤水术。”

“可是我们怎么去联系他们？”托姆放下手中的铁锤，“银月联盟的军队封锁了所有道路。”

雷拿起兽皮地图，指尖划过红焰峡谷边缘的一条细线：“这条‘暗河通道’，能通往镜湖的支流。只要我们能到达月牙岛，就能联系上水泽部落的孩子，他们的唤水术可以帮我们突破封锁。”

“我跟你去。”霍克立刻道，“我熟悉银月联盟的布防，能避开巡逻队。”

“我也去。”艾拉说，“我的自然之力能感应危险，还能治疗伤口。”

托姆举起小铁锤：“我也去！我能修船，还能造陷阱！”

雷看着孩子们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原本以为自己要独自承担这一切，却忘了身边还有这么多同伴。

“好。”雷点了点头，“霍克、艾拉、托姆跟我去，其他人留在落星崖，由老祭司和蛮族的巴特尔统领，守住家园。”

出发前夜，雷再次来到传承石前。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石头。暗红色的光芒涌入他的掌心，与他体内微弱的星核碎片气息产生了共鸣。他仿佛看到了蒙克勒勒在黑石城上的怒吼，看到了塞拉菲娜在常青林的叹息，看到了无数为和平牺牲的灵魂。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雷喃喃自语。

第二天清晨，雷、霍克、艾拉和托姆带着干粮和武器，钻进了暗河通道。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托姆制作的荧光棒散发着微弱的绿光。河水冰冷刺骨，没过了膝盖，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耳边只有水流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暗河通道比想象的更长，走了三天三夜才看到出口。出口隐藏在一片芦苇荡中，外面就是镜湖的支流。

“我们到了。”霍克拨开芦苇，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前面就是月牙岛，不过岸边有银月联盟的巡逻队。”

雷看向艾拉。艾拉闭上眼睛，指尖的藤蔓轻轻摇晃：“有十个人，都带着火枪，在岸边的木屋旁守着。”

“托姆，你的‘惊喜’准备好了吗？”雷问道。

托姆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陶罐，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这是从矿坑找到的硝石和硫磺，按老祭司说的比例配的，威力应该不小。”

霍克接过陶罐，咧嘴一笑：“看我的。”他匍匐着穿过芦苇荡，悄悄靠近木屋，将陶罐放在窗台下，用一根燃烧的树枝点燃了引线。

“快跑！”霍克大喊着，转身就跑。

巡逻队的士兵听到动静，刚冲出木屋，陶罐就“轰隆”一声炸开。黑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士兵们被震得晕头转向，咳嗽不止。

“冲！”雷大喊着，带领众人冲向岸边的小船。

艾拉挥手释放自然之力，岸边的芦苇突然疯长，缠住了士兵的腿脚。托姆跳上小船，迅速解开绳索。雷和霍克则捡起地上的火枪，对着天空开枪，震慑住剩余的士兵。

小船划入湖中，朝着月牙岛驶去。雷回头望去，银月联盟的士兵正在咒骂着追赶，但已经来不及了。

月牙岛比想象的更小，只有几间简陋的木屋和一片小小的菜园。看到雷等人靠近，十几个水泽部落的孩子立刻举起了鱼骨矛，为首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额头上戴着半截珍珠冠冕，眼神警惕。

“你们是谁？”少年问道，声音和阿木族长很像。

“我们是落星崖的幸存者。”雷举起断碑，“阿木族长是你的父亲吗？他让我们来接你们。”

少年的眼神变了，握紧鱼骨矛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我父亲？”

“阿木族长为了保护族人，引爆了净水灵液，与敌人同归于尽。”艾拉轻声说，“他死前让我们照顾好岛上的孩子。”

少年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他扔掉鱼骨矛，跪在地上，对着镜湖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爹……我就知道你没丢下我们。”

他站起来，对雷等人深深一揖：“我叫阿水，是水泽部落的临时族长。谢谢你们来接我们。”

月牙岛的孩子们早就想离开这个孤岛。他们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几袋草药，一把阿木族长留下的鲸骨法杖，还有一个装着净水灵液的小葫芦——跟着雷等人登上了小船。

返回落星崖的路上，阿水告诉了雷一个重要的消息：银月联盟正在集结大军，准备进攻常青林，抢夺传说中藏在那里的星核碎片残片。

“沃里克说，只要拿到碎片残片，就能拥有像当年蒙克勒勒那样的力量，彻底消灭所有非人类种族。”阿水握着鲸骨法杖，法杖顶端的珍珠闪烁着蓝光，“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雷看着手中的断碑，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霍克的独眼闪烁着战意，艾拉的眼中充满了坚定，托姆的小铁锤在阳光下发亮，阿水的珍珠冠冕散发着微光。

“我们去常青林。”雷斩钉截铁地说，“不仅要阻止沃里克，还要找到塞拉菲娜长老和星核碎片残片。”

小船在暗河通道中缓缓行驶，前方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但雷知道，只要他们团结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的黑暗。

落星崖的旗帜依旧在风中飘扬，而这面象征着希望的旗帜，即将插上常青林的土地。

烽烟再起，但这一次，点燃烽烟的，是为和平而战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