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叫张俊!”张俊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微微发颤,将头上的棒球帽往后拨了拨,帽檐阴影下的眼神躲闪着,低声回应着对面的马莉大夫。
“好的,我是本次义诊的专家马莉。”马莉大夫语气温和,目光带着安抚的力量,“请放心,我们这里会绝对保护患者隐私,无论什么心事,都可以放心跟我说。”
“我!……!”张俊猛地张开嘴,话到了嘴边,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又猛地闭上了嘴,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说吧,积压在心里的事,藏得越久越熬人。”马莉大夫放缓了语速,声音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那样!我不想死啊!”张俊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你到底做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马莉大夫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慌乱,追问了一句。
“马专家,我不是不尊重您,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张俊的声音带着哀求,“只要看到女性,脑子里就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我总忍不住看那些色情电影,就连在公交车、地铁上,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每次过后我都特别后悔,可当时就是管不住自己!”
“你说的这些行为,即便被当场抓住,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远不到判死刑的地步。”马莉大夫语气平静地解释,“所以,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
张俊突然转头,目光死死盯着一旁的李宗誉,声音陡然紧绷:“他是谁?我不想让他在这里!”
“他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安全陪护。”马莉大夫耐心解释,“你自己也清楚,有时难以控制情绪和行为,有他在能更稳妥。放心,他同样会严守你的隐私,今天你是患者,我们一定会保障你的权益。”
“我从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张俊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一直很会藏自己,动作也快,他们从来抓不到我。您帮帮我吧,我不想再侵犯别人了,救我,也等于救了其他人!”虽然脸上戴着口罩,但那双紧抿的嘴角、紧绷的下颌线,都藏不住他满心的痛苦。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马莉大夫继续引导着。
“我爸妈早就离婚了,从小是爷爷带我长大。”张俊缓缓开口,两只粗糙的大手在大腿上反复揉搓,像是在缓解内心的焦躁,“后来爷爷走了,单位照顾我,让我守仓库。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想找个女朋友,可她们都不理我。越是得不到,我就越好奇,总想着用各种办法去了解她们……”
“还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一并说出来吧。”马莉大夫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我经常偷她们的内衣,还会在路上突然吓唬她们,偶尔趁机侵犯一下,然后立刻跑掉……”张俊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当时觉得特别刺激,可现在我想摆脱这种感觉!我都25岁了,想起爷爷的话,也想成家过日子。昨天,我本来是想找个对象的,我真的不想那样啊!”
“所以,你到底还做了什么?”马莉大夫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
“我没做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能走了吧?”张俊眼神慌乱,语气也变得急促,“你们不是卖药的吗?别多管闲事,赶紧开药!”
“好,要是之后有需要,随时可以再来。”马莉大夫没有追问,拿起笔写下处方,“这是一个疗程的药,要是效果不明显,拿着这个处方去精神卫生中心找江涛大夫,他会帮你调整用药。”
“知道了,我得赶紧走,浑身都不舒服,你快点!”张俊一把抢过刚写好的处方,转身就往门外冲,脚步慌乱地往楼下跑。
到了药房柜台,他把钱往桌上一扔,语气急促:“拿药,快点!不用找了!”
一旁的苏梅大夫见状,上前一步想跟他沟通几句,刚要开口,就被张俊猛地打断。
“你是谁?别过来!”张俊伸手死死挡住苏梅大夫,将钱胡乱扔在柜台上,抓起装着中药的袋子,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
药房大厅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宗誉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看到苏梅大夫等人都没出事,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看情况!”他留下一句话,立刻追了出去。
刚出门口,李宗誉就愣住了:路边停着一辆警车,贾刚队长正弯腰从地上捡东西,似乎是下车时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另一侧,一位女警官也正推门下车。而张俊,正沿着路边的绿化带,拼尽全力地狂奔,像是在躲避什么。
贾刚队长专心捡着地上的打火机,没注意到狂奔的张俊;那位女警官察觉到异常时,张俊已经跑出了很远。
职业本能让女警官瞬间警觉——这个奔跑的人状态不对劲!她立刻拔腿追了上去,脚步飞快。
这位女警官正是张丽,她的奔跑速度极快,可等她追到张俊转弯的地方时,人早已没了踪影。张丽停下脚步,站在拐角处四处张望,却连张俊的影子都没看到。
其实,张俊对这一带早就摸得清清楚楚。来药房之前,他就在附近转悠了很久,把撤退的路线规划得明明白白。
像他这样有精神障碍的涉案人员,往往有着极高的警觉性和极强的防备心理,对危险的到来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预判——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更像是人类在特殊状态下被放大的“第六感”。
就像失明的人听觉会变得敏锐一样,这类人在某些方面的感知会格外强烈,一旦将这种感知用在违法犯罪上,往往会变得更加危险。
贾刚队长捡起打火机,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李宗誉,又注意到张丽没有进药房,反而朝着远处追去,立刻对着李宗誉喊了一声:“帮我看一下车!”说完,也快步追了上去。
李宗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张丽追丢了人,懊恼地坐在路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不甘。
贾刚队长很快追了上来,看着她这副模样,疑惑地问:“张丽,怎么了?你刚才在追什么人?”
“你看那边的绿化带!”张丽指着张俊跑走的方向,语气急促,“刚才有个人在绿化带里跑得飞快,我看着就觉得可疑,想追上去问问,结果他看到我,跑得更快了,这就更不对劲了!”
“会不会是普通的跑步爱好者?被你突然一追,吓着了才跑那么快?”贾刚队长猜测道。
“他跑步的样子根本不像爱好者,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安和慌张!”张丽摇摇头,有些无奈,“看来我得加强锻炼了,不然刚才肯定能追上他!”
“你是不是联想到昨天晚上的案子了?”贾刚队长话锋一转,问道。
“对,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张丽立刻点头,“这么宽的马路不走,偏偏往绿化带里跑,肯定有问题。我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发现点线索!”